[人人]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主角光環。
依眼下這般情況,難道說這位久軒曾經也是主角?
明明在后期只是工具人、老瘋子,這就有些離譜。
不過“軒”這個字,倒有一點點主角名字的味道了。
李臨懷向神星魂要了牢門的鑰匙,便命神星魂與護衛們守在一旁,而他則是緩緩走上前。
“咦?”
半邊臉戴著面具、身形瘦弱的久軒緩緩站起身了,雖說雙目仍是無神,但至少其中多了些興趣。
“嗯…真巧,這才幾日,又見著了一位氣運之子。”
“天道終究糊涂了,遍地都是氣運之子,可笑。”
這時候的久軒尚還有理智,他一眼便瞧見李臨懷身上的氣運有些熟悉。
大部分都是蘇凡的,只不過久軒沒有明說出來。
李臨懷打開牢門,沒有顧忌便進入了牢中。
之所以毫不顧忌,首要便是因久軒經歷拷問,身子得了疾患,實力孱弱;其次,就算他能利用邪氣偷襲,那也相當于給李臨懷送經驗的,他自有歸塵訣能煉化靈氣。
李臨懷說道:“前輩,我單刀直入,直接說了。”
“蘇凡是你親兒子么?”
不惜終日耗費神識之力,哪怕拼著魂飛魄散的下場,也要找到蘇凡。
這些皆是神星魂與他說過的。
一旦找到,定然是打算將傳承贈予蘇凡的。
“小兄弟此言何意?”
如此直白,就算是久軒有些瘋,也不免遲疑片刻。
這可一點都沒有想拷問、問話的氣質啊。
李臨懷沉聲道:“若非親兒子,這天下還有誰甘愿魂飛魄散,也要將一身傳承盡數贈人?”
傳說人有輪回,循環不已。
可一旦魂飛魄散,那就是真正的死去了。
久軒長笑一聲,答道:“什么亂七八糟,這世上,有許多遠比血脈親緣更重要的原因。”
這一聲親兒子只是李臨懷的吐槽。
不過久軒長老明顯老實板板,當真聽信了。
聽得后一句話,李臨懷霎時提起了興趣,“比如說呢?”
“就比如說…真相。”
久軒蒼老渾濁的目光,在說到這時透露出堅定,“真相往往只掌握在少數人手中,而千萬年來無數人皆蒙蔽于其中。”
瘋子大抵都是眾人皆醉我獨醒,這一出口,就有老瘋子的氣質了,
李臨懷說道:“真相就是真相,只在于對的人,善于挖掘的人。從不固定在少數人,也不在多數人,所有人都一樣。”
他承認他是杠精,很杠,而且杠齡多年,經驗豐富。
但顯而易見若不以此為話題切入點,把久軒說服了,光靠什么拷問定問不出想要知道的。
久軒嘲諷道:“那你又以何解釋氣運之子的存在?”
氣運之子,便是真相?
李臨懷不以為然,說道:“氣運之子又如何?這水牢之中,不就有一位被關押著的氣運之子么?”
“他會逃出來的,那只不過是暫時。”
久軒怪笑一聲,“氣運之子越是陷入絕境,最后的爆發也就越恐怖。”
這些事,李臨懷自然也知道。
往往陷入絕境的同時,伴隨著的還有更多的機緣。
李臨懷嘆了口氣,“那…你呢?”
“我?
聞言,久軒愣了片刻,“原來如此…難怪你這一身氣運有些熟悉,想來是有什么手段能分辨出氣運之子,但這又如何?”
李臨懷回應道:“前輩既同為氣運之子,何不接受機緣饋贈。”
“反而甘愿當一名舔狗,寧死將機緣全都轉讓他人呢?”
久軒沉默片刻,嚴肅道:“為了逆天。”
李臨懷表情微微抽搐,身上升起一陣雞皮疙瘩。
傻子。
天跟你什么仇什么怨。
打打殺殺挖礦采寶造成的環境惡劣,老天還沒算賬呢。
見李臨懷沉默不言,久軒又是怪笑一聲,說道:“你見過天道么?”
李臨懷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沒有。”
他雖看上去似很認真。
但實際他只是覺得可惜,久軒在日夜拷問之下大概率已瘋了。
既如此的話,那繼續在這也沒意義了。
于是,李臨懷正準備離去。
卻聽得久軒說道:“那一年我走火入魔,肉身退化為凡人,見到了天道。”
話已至此。
李臨懷已起了身,準備離去了。
當下久軒之所以能一直活著的原因,便是其私藏了一道邪氣本源。
倘若不及時探查清楚并銷毀了,隨時有可能將位面部分靈氣轉化為邪氣。
所以他死不了,只能任由其發癲。
就在李臨懷已出牢門之時。
久軒再次開口,繼續說道。
“初次見面時,天道以一介書生的身份出現了。”
“他說他是說書人,也是寫書人,云游四海,浪跡五湖。”
“他說過,他寫了一本以我為主人公的書。”
李臨懷本已走出牢門了。
但就在聽得了這些話時,他忽地渾身一僵,緩緩轉回身來。
“你說…書?”
久軒面色陰沉,眼神黯淡無光。
他不自覺握緊了手,蒼老干枯的側臉因憤怒而扭曲。
“我本不是什么神殿長老,不…我也從未走火入魔過,時間許久,我竟差點忘了,我從未走火入魔過。”
“他說,在三千大世界之外,在邪族夾縫生存的空間夾縫以外那更遠的地方…”
“在那里,有人,有許多人厭惡書中的主人公,所以他說,要我死。”
越是說著,久軒這位長老便越激動,他渾身顫抖,話聲沙啞,“我死了。當我醒來后,才得知我走火入魔,修煉邪術而被關押至此,腦海中也多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記憶。”
“我的小師妹,我的師尊,我的宗門…我曾經無數次游走于生死間,我曾與小師妹成親的那一天,原來都只是一場夢。”
“這就是天道,你連怎么死都不知道,只能被掌控其中!”
李臨懷皺緊了眉頭。
他又往回走了,在久軒面前緩緩坐下。
一種預感于他心間萌生,今日不是他思考人生了,就是久軒徹底發瘋。
久軒怪笑道:“所以,我要將天道給予我的這些邪氣,全部轉贈予氣運之子,我要告訴他真相,我要他去殺了天道。”
“否則,世人皆只不過一場夢,皆被玩弄于鼓掌中。”
李臨懷沉默些許,“還有么?”
像發泄完心中的怒火,在將這一段段話一口氣吐出來以后,久軒看上去好受了許多。
他臉色蒼白,喘著氣,光說話就已令他昏昏欲睡,體力不支。
“我這一生,除了這段話,唯只剩下一身修為無人繼承。”
“你…既有能力掠奪氣運之子的氣運,可曾考慮過接受我的傳承?”
李臨懷再次沉默。
今天這場對話,不是自己有病,就是久軒有病。
但坦白來說,這讓李臨懷頭疼得很,只感覺一陣恍惚。
依正常人的思維,自己可不能被一個老瘋子同化了,也成了個瘋子。
但久軒所說的這些話,讓李臨懷有很強烈的既視感。該怎么辦?
李臨懷低著頭,陷入沉思之中。
但就在這時,驚變忽地響起,一道銀芒閃過,竟是長劍頃刻間已掠過無數護衛的身軀。
李臨懷猛地轉身,赫然便看見了姬閑的身影。
沒想到小心翼翼、謹慎地做足了一切準備,姬閑終究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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