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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讓這個世界沒有失去它本該擁有的顏色

  當竹先生開著他的寶貝車到達一緣茶樓時,周圍屬于河燈街的商鋪們已經開始摘除那些的為了擋雨而鋪設的棚子,有的雨棚上還殘留著一層薄薄的水線。

  水線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凝聚成水珠,然后悄然的在擋雨薄膜之上滑落,留下一道琉璃般透明耀眼的光芒。

  竹先生也就跟周圍商鋪的老板打了一個招呼,也就把一緣茶樓鎖著的鐵門輕輕打開,其實鎖不鎖門都無妨,畢竟一緣茶樓里也沒什么值錢的物件。

除了掛在堂前的一緣老和尚親手用寫的書法木板:清寂-和敬  “清寂”是指冷峻、恬淡、閑寂的審美觀;“和敬”表示對來賓的尊重。

  所以就別讓人去打擾一緣老和尚了,他是懷著這種心里,才在海貝思來臨的前夕,將大門鎖上了。

  一緣茶樓里的桌椅并不是名貴的古董,字畫也都是竹先生的隨筆之作,如果丟了就丟了吧。

  開門一上午,若林老先生也沒有來,不過對面商鋪的山崎老板倒是過來要了一杯茶,一杯清焙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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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縷縷續續有些附近學校的女學生因為放假來到了這里,大概原因也不是因為飲茶。

  有膽子大的就直接走到茶樓里面,找竹先生買一杯東京玄米茶。

  一緣茶樓的茶價格并不貴,比起一般女學生最常喝的珍珠奶茶,可能還要便宜不少,所以周圍的學生也不會無法負擔,

  “竹哥,你怎么又變帥了?”

  有小姑娘紅著臉打趣著竹先生,不過這倒不是假話,竹先生伴隨著生命層次的躍遷,現在的樣子也越來越向著完美發展,但這種完美不是大衛科波菲爾那樣仿若黃金的分割率,而一種淡泊了然、洞悉生命的出塵氣質。

  “謝謝,池田你也變的更漂亮。”

  竹先生是一位畫家,也同樣是一位帶發修行的和尚,如果說他現在真的把頭發剃光,再披一身袈裟,大概要比傳說中的三藏法師更受妖怪們歡迎。

  不過現在河燈街旁一緣茶樓的客人,大多都是住在附近的女學生、或者準備復工的女職員,還有些老頭老太太了。

  還是在唐朝的時候,日本僧人最澄在浙江天臺山留學,回國時,不僅將天臺宗帶到日本,還將茶種帶到了京都比睿山。

  后來的僧人榮西也在天臺山研習佛法并修學茶藝,寫成了著名的吃茶養生記,記錄了南宋時期流行于江浙一帶的制茶過程和點茶法,從而被譽為日本的“茶祖”。而之后的留學僧圓爾辯圓帶回了徑山茶的種子,種植在自己的故鄉靜岡縣,茶風從此開始流傳。

  如不是日本佛學把禪的內涵引入茶道,那么今天流傳于坊間的也許就是日本料理道了,席間的清茶也早被西方的代替了。

  只要理解了禪,就不難理解日本茶道,甚至可以說,不難理解整個遠東文明。

  也正因為這個原因,每當竹先生煮茶時,他總能能回想起一緣老和尚給他講述的那些故事,那些或淺或深,融于茶道,觸及生活的禪理。

  “竹哥,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啊。”

  女學生池田有點高興,她是一位可愛的姑娘,有點嬰兒肥,但不顯胖,此刻聽到他這么說,那顆屬于少女的春心還有些萌動。

  但她不知道的是,每一位來到這里客人,或是曾經買過茶水或是僅有一面之緣的人,都會被竹先生記在心里。

  “只要來這里,買過茶水的客人,對于我而言,就不算是陌生人。”

  他將茶倒進一次性的紙杯里,然后蓋上杯蓋。

  紙杯上沒有什么廣告,只有寥寥幾筆簡筆畫,畫的是一位老和尚,靠在竹子邊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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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道遠難得出去晨練了一圈,他是個自律的人,也就回歸往日晨練吃完早餐之后讀一本書的悠閑節奏。

  捧著月亮與六便士坐在庭院中,避開了大榕樹下面,畢竟大樹上還有殘存的水滴,在這個秋天,哪怕溫暖的太陽升起,水氣也無法完全清除。

他放下手中的名著,淺藍色的書頁卻仿佛天使墜落的羽毛一般隨著信風點點飄散  安道遠沒有告訴過別人關于這一次未來的推演,因為當他觀測時,世界線就坍塌了。

  所以他不能做出任何一次可能導致錯誤結果的決定,必須選擇正確的道理。

  藍色的紙上,繪制著本應該屬于牧者的降臨,東京都天空破碎的末日景象,現在也因為天際放晴而灑滿了陽光。

  灰色的紙頁被涂滿了金黃色的水彩,讓這個世界沒有失去它本該擁有的顏色。

  就像今天一般,無數次平凡的清晨里。

  他明白風信居的那些人都是自己應該去珍惜的人。

  讓她們可以毫不擔心睡一個舒服的午覺或是能夠放心的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安道遠不由得感到很溫暖。

  也許就是他該守護的事情。

  安道遠是個自私的人,也是個理性的人。

  所以他想要的不多:這片淺藍色的信風,以及醒來就能見到的屬于她們的笑容,足夠了。

  躺在躺椅上,緩緩閉上了眼睛,也許是之前熬夜的緣故,安道遠終于感覺有些困了。

  ‘就睡十分鐘吧,十分鐘就好。’

  他這樣告訴自己。

  對于自己自律,同樣也不代表著是絕對的拘束,是明白自己該做什么的自由,是對生活節奏的認同。

  所以這一覺,他睡得很香。

  直到雪手里拿著一根白色的羽毛在他眼前輕輕的晃動,輕柔的少女聲音中多了一克拉甜度,仿佛陶罐里搖晃的砂糖:

  “安道遠,安道遠,你看這是我的書簽,漂亮嗎?”

  現在已經是午后了,詩音讓雪來叫他吃完飯,所以貓咪少女才用這種獨特的方式把他叫醒。

  要不然,在風信居中,除了微風與陽光,應該也沒有人會打攪他。

  安道遠輕輕接過雪手中的羽毛,這白色的羽毛應該是從天鵝身上脫落的,透過天空中明亮陽光,有種晶瑩剔透的層次感。

大熊貓文學    東京風信居的妖怪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