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伊普希卡,就是這樣一個值得尊敬的女人。”
鈴蘭臉上出現了敬佩的神色。
“她瀕臨崩潰地走在人生路上,卻一直堅持到了最后。劉復興同情她的遭遇,所以想讓她這一生過得好一點。但因為我們不能影響到重要人物的人生軌跡,所以才為她改造了‘鳥籠’。”
“真是溫柔的‘善舉’,”林閑的注意力顯然在另一個方面,“你剛才為什么說是我殺了她?難道未來我們還有什么過節?”
“不,并沒有過節。相反,她算是老師的摯友,”鈴蘭臉色嚴肅,語出驚人,“在黑暗中,兩個破碎的人相互依偎,在危險的世界里互相幫助,吊橋效應拉近了兩人的心。”
說完這句話后,鈴蘭指了指林閑手中的水晶。
“好了,你可以開始看第二段記憶了。由于老師的‘舊神之種’已經覺醒了,所以這次你只能通過第三者的視角來見證這段記憶。”
“就像當初你瀏覽娜塔莎的記憶時一樣,或許這也算是一種輪回吧。”
說完之后,鈴蘭打了個響指,讓伊安水晶再次發出光芒。
“觀影愉快。”
“咳咳咳…”
“這是哪?”
林閑一睜眼,發現自己竟然在一堆殘垣斷壁中。推開埋住自己的沙土,他左右環顧了片刻,很快就找到了未來的自己。
——“他”。
“這次的視角不同了,”林閑發現自己不能離開“他”太遠,看來這是嚴格按照記憶的軌跡安排的路線,“那么我就跟著‘我’走吧!”
二十八歲的林閑顯得很是滄桑,看起來就和三十多歲生活落魄的中年男人一樣。那股意氣風發、青年得志的神情再也不見,留下的只有迷茫。
“嘁。”
滄桑的“他”手里拿著一個酒瓶,一腳踹飛了幾個空易拉罐后,拾起了一份報紙。
“已經淪陷了70以上的國家了…人類還真是一種脆弱的生物,只要有無法理解的事物入侵,很容易就會瓦解反抗的信心。”
“咕嘟咕嘟。”
灌了一口酒后,“他”抹了一把沾滿酒漬的胡茬,毫不在乎地扔掉了報紙。
“但這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林閑跟著“他”一路往前,他撿起了扔掉的報紙,開始瀏覽著這七年后的新聞。
“天降‘神兵’?人類反戈之日再臨,北美全境淪陷,北非、西歐大量國家宣布向‘神靈’效忠!荒謬!”
這份報紙上寫得明明白白:在那婚變的一日后,舊神正式開始了對人類世界的入侵。
由于沒有鈴蘭的干預,這個時間線的人類社會已經被滲透得千瘡百孔,幾乎所有國家的高層都被舊神允諾的“永生”給迷惑了,自甘覺醒舊神之種。
當附著在人類夢境的種子激活后,人類的靈魂便會被舊神永久監視和操縱,再也沒有反悔的機會了。
因此,人類的潰敗比想象中的更快:國家的首腦和將軍們,他們有預謀地同時將其他軍政高層囚禁、折磨——不覺醒,就是死!
喪失了領導的社會陷入了混亂,幾乎沒有人明白真相。
當有一些知曉內幕的高層們受到百般折磨后逃離囚禁時,才終于向世界昭示了入侵的到來。
可惜,這一天已經來得太晚了。
有什么方法,可以讓全人類都陷入情感的崩潰,從而覺醒更多的舊神使徒呢?
——戰爭。
在被舊神控制的軍政首腦們的操縱下,社會仇恨、男女對立、福利待遇、勞工暴動等等社會現象層出不窮,國家之間更是矛盾激化,被蒙蔽的人們互相仇恨,很快就順了舊神的意愿,開始了一場席卷全世界的戰爭。
“或者,這就是第三次的世界大戰?”
林閑跟著“他”,一路朝著被炮灰摧毀的城鎮中心前進著。
“沒有核大戰,看來舊神們的目的很明確——祂們要的是通過戰爭和死亡激化民族沖突和矛盾,而不是用核來毀滅人類。畢竟,祂們還需要更多的人,來生產更多的‘精神食糧’。”
林閑就這樣一路走進了一家漏風漏雨的便利店,他瞟了一眼被炸塌了一個角的房頂,默默地跟著進入了最里面。
一張破舊的棉被、一個充當枕頭的紙箱,再加上堆滿床鋪的空酒瓶,這就是一個臨時的“家”。
“看來,‘我’頹唐到風餐露宿,也不管什么戰爭了——失去了家人之后,‘我’已經不在乎任何東西了。”
看著“他”喝完手里的酒,隨便擠開被褥開始睡覺,林閑坐在地上也只有嘆息。
所幸,很快場景就開始變化,這段記憶就這么略了過去。
當林閑從一片黑暗中找尋到一點光亮時,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青山綠水之中。
“他”就站在一棵樹下,久違地穿上了破爛但干凈的衣衫,理了一下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和胡須。
林閑走了過去,他看著熟悉的湖泊和山水,明白了這里是哪。
“婚禮的山莊,看來那些罹難的人們就這樣被草草埋葬在了這里。”
想到這里,林閑走上前來,他果然發現了林立的墓碑上,刻著熟悉的名字。
“愛妻林千景之墓”
“他”沉默地站在墓碑前,并用松枝掃打著墓碑上的灰塵。
林閑靜靜地站在“他”身后,他看著漫山的墓碑,心中暗嘆著世事無常。
“你果然來了。”
就在這時,一個清脆的女聲從湖中響起,讓林閑心中陡然一震——這個聲音他再熟悉不過了,“趙無顏”!
“你是來欣賞我的困境的嗎?”“他”顯然也知道來者是誰,但表情并無波動,“代行者大人,你事物繁忙,還有閑心來這里度假呢。”
趙無顏穿著黑西服,她一如既往地笑著:“那是當然,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我也需要來祭奠一下呢。”
林閑眉頭一挑,他能看出趙無顏穿的這一身正是當初婚變時的黑衣黑臂章,顯然她是為了刺激“他”才在今天前來。
——從她的話中知道,今年是婚禮的一周年紀念日,也是一周年的祭禮。
不過,“他”轉身后并沒有對趙無顏有任何激動的動作,就連語氣都很空洞。
“謝謝你來掃墓,趙大人。”
“嘖。”
林閑能明顯看到趙無顏臉上的不滿——她并不喜歡空洞的人偶,這與她的目的不符。
“這個給你,牧場通行證,”趙無顏感到很是無趣,她甩了一個木牌過來,“讓我感覺到更有趣一些吧,畢竟你也算是覺醒的舊神信徒了——可惜,你剛覺醒的是一個初生的空殼,還需要成年的舊神來進行調教才行。”
“他”拾起牌子,并沒有多說什么,而是繼續灑水、清掃每一個墓碑。
趙無顏聳了聳肩。
“壞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