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蘭,在你看來,未來的朧生千景,可以信任嗎?”
“他這么問了。”
幻夢莊園,地下大書庫的一隅。這里是封印著“千蔭”的鎖鏈房間,鈴蘭正坐在地,仰視著那把血跡斑斑的刀。
“所以,我該怎么回答呢?老師。”
空余一人的房間里,鈴蘭本不應該奢求回答,但確實有一個聲音,略帶滄桑磁性地給出了答案。
“按你心中所想即可,你已經擁有獨立的人格,不用再考慮我的指令了。”
“是嗎…”
鈴蘭此時的臉色不同于任何時候:她略帶著拘謹、恭敬而又有些遺憾,就像是面對著長輩,又像是面對著憧憬的前輩一般。
“可是,我想知道老師的意見,”鈴蘭頓了頓,神色復雜,“畢竟是她…過于早的接觸,是不是…”
“順其自然吧。”神秘的聲音平淡如水,聽不出任何波動。
雖然他的音色不老,但鈴蘭感覺自己是在高山流水間,和一個看淡人生的山人對話。
“鈴蘭,你做的很好,目前沒有一絲瑕疵。”
受到了稱贊后,鈴蘭像是小孩般露出了笑容;她那微紅的臉頰帶著喜色,但又有些擔憂:“可是,老師,趙無顏她出現了…”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而已,毋須驚慌。”
“你和她都稱我為師,我對你們自然了如指掌。”
“繼續走下去吧,見證一個更加多姿多彩的人生。”
“‘人生’,這個詞語,你值得擁有它的一切。”
“嗯!”鈴蘭重重地點了點頭,但她又有些悵然,“老師,為何您不像趙無顏那樣,吞下這個世界的自己,并與之融合呢?以您的才智,定能挽回那些…遺憾吧?”
“木已沉舟,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剩下的是你和‘他’的故事。”
“你口中所謂的‘遺憾’,不是都還沒有發生嗎?‘日,月與花’,讓這些悲劇不再發生,這也是你回來的目的。”
平淡的聲音,似乎起了一些漣漪。
“再說了,如果我吞掉‘他’,你舍得嗎?”
“我當然…”
鈴蘭有些焦急地想脫口而出,但話到嘴邊,她卻怎么也說不出來。
“我…”
甩了甩頭后,鈴蘭取出了一個棋盤:“老師,我們好久沒下棋了,來下棋吧?”
“已經學會避重就輕了嗎?行吧,讓你兩子。”
“讓我一目嗎?嘿嘿,老師我現在可厲害了,落子無悔哦?”
在鎖鏈顫動的房間里,少女聆聽著黑暗里的聲音,全神貫注地拿著黑白兩子,如同自弈。
“喂,在嗎?”
坐在臺階上的林閑,面對著朧生千景迷惑的目光,他有些尷尬。
“鈴蘭這家伙是喝了昏睡紅茶了嗎?怎么不回復了?”
“咳咳。”
清了清嗓子后,林閑還是決定適當透露一些舊神和獵場的情報,先拉朧生千景入伙。
“我同意了。”
就在林閑還沒有說出下一句話的時候,朧生千景撩起鬢發,已經微笑著點了點頭。
“啊?可我還沒有…”
“不用了,我們是朋友吧,”朧生千景站了起來,走進了里屋,“朋友是弱者,我就理應保護他們。”
“我…”
林閑本來還很感動,結果朧生千景下一句話冒出來后,他臉都歪了,不知道該怎么接。
“的確,我和她見面的時候,都是在單方面挨打,而且是毫無還手之力的那種…不過不管怎樣,這也太傷人了吧?”
看著唉聲嘆氣的林閑,朧生千景笑著打開壁燈。
“開玩笑的,白銀級獵人怎么會弱呢?你應該是醫師一類的獵人吧,來,進屋,我給你沏茶。”
“總感覺被誤會成醫師,更加傷人了…”
林閑沒有拒絕朧生千景的好意,也沒有試圖解釋什么——既然入隊了,那么有的是機會彰顯自己的實力。
華江大學·開學季 冬日的喜慶逐漸散去,校園里空余寒氣。不過隨著越來越多的學子歸園,華江大學的人氣又變得興旺了起來。
宿舍樓里,林閑正在收拾自己的衣服,順便將被褥拿到陽臺上暴曬。
“真是好天氣啊!冬日的艷陽天”
伸了個懶腰之后,林閑坐在椅子上,準備先研究研究這學期的課表。
“吱嘎…”
就在這時,有一個人推門而入了。
“阿海,春節過得怎么樣?”
林閑可是記得,秦海的女友在上學期末出了事,現在從他的臉上,也能看出尚未釋懷的憂愁。
“還…還行。”
秦海把自己的包往床上一扔后,便開始從抽屜里鼓搗出一些書本。
“你準備預習嗎?”林閑瞥了一眼秦海的后背,他看不清秦海拿出了什么書。
“不,這不是課本,這是…燕莎的遺物,她留給我的筆記。”
“這…我的被子曬了好一會兒了,我出去看看效果。”林閑受不了這股氛圍了,他趕緊找了個借口開溜。
秦海并沒有在意林閑的動作,他甚至都不知道林閑已經不在寢室里了:因為此時,秦海的注意力已經全部放在了這一本筆記上。
“阿海,當你拿到這本筆記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人世間了。”
“哈哈,是不是很有肥皂劇的感覺?就像是軍師留錦囊一樣,莫名有點酷呢。”
“不用太過傷心,因為這是我注定的結局。”
秦海翻動書頁,看著那一行行熟悉的字跡,他呼吸紊亂,就像是憋著一口濁氣。
接下來的好幾十頁,全是李燕莎書寫的關于自己死后,勸導秦海的語句。秦海一字一句瀏覽,絲毫沒有覺得她啰嗦,而是每一個字都用盡全身力氣去看,將它們擠進自己的胸腔。
在這本筆記里,每一個字都融入了李燕莎的不舍,和惋惜。
然而,到最后一頁的時候,秦海卻愣住了。
“奇怪,翻不下去?”
秦海自然不會狠命破壞女友的遺物,他嘆了口氣,放棄了翻頁。
“莎莎…”
眼淚,滴落在了書頁上,浸潤了一大灘紙頁。而神奇的一刻出現了——一段文字出現在了本無一字的白紙上!
秦海擦了擦眼睛,他盯著這一行行字:“藍礬寫的字嗎?浸水就會顯現?”
這一行行新的字跡,讓秦海很快忽視了白紙顯字的原理,屏住了呼吸。
“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