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城市,如同一頭陰戾的野獸,就連冰涼的夜風似乎都像是一首哀樂,而其中,凄冷與孤寂顯然是其主旋律。
當羅慢下樓時,他發現,不管是咖啡店還是小賣部都已經打烊,現在只能看到它們黯淡漆黑的門頭,整條街道顯得格外的冷清,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話說…你到底會些什么?”羅慢手上甩著一串從辦公桌抽屜里找來的鑰匙,一邊叼著根煙一邊沖達克萊伊問道。
達克萊伊作為一只貓,除了較為干凈外似乎與普通野貓并沒有什么區別,它十分靈活的躥上了一處花壇,像羅慢投去了一個疑惑的目光。
“嗯…我是說,你來幫忙總得會些什么吧?”
羅慢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著什么,一邊閑聊似的說道,頓了頓,他特意還補充了一句,“如果你要說捉老鼠什么的,那就不用開口了。”
“孤陋寡聞。”達克萊伊不屑的偏了偏頭,它繼續跟在羅慢的旁邊,接著,用一種頗為得意的語氣道:“事實上,我是一名催眠大師。”
“哦?催眠?”羅慢不禁側面,“你是說,貓科動物的心理學?”
“嘿!小子!你給我放尊重點,如果放在五十年前,你這話就是歧視!”達克萊伊朝著空氣揮舞著利爪,齜牙咧嘴著說道。
在看到羅慢壓根就沒看它的意思后,達克萊伊連忙用更大的聲音吼道:“你這無知的小子,我這是真正的神秘力量。”
“神秘力量?”羅慢瞥了那貓一眼,從他的臉上壓根就看不出他到底是信還是不信,語氣也依舊平淡,“那你對我試試?我看看催眠什么的到底有多神秘。”
“呃,這…”達克萊伊表情一怔,尾巴耷拉下來,“其實我在樓上就對你用過了。”它看著羅慢的眼神中充滿了疑惑,“你到底是什么怪胎?催眠竟然對你沒用…”
“啊…找到了。”羅慢并沒有回答它,這會兒眼睛一亮,走到了一輛黑色的機車旁,喃喃了一句,“應該就是這輛了吧…”
他說著插入鑰匙,打開開關,那車還真就發動了。
“看來這個游戲還挺人性化,還給我準備了交通工具。”他一邊挎上車一邊沖達克萊伊招手示意,后者也不墨跡,直接躥到了油箱上。
“我們去哪?”
“西郊的一處別墅區。”羅慢回道:“不過在此之前,我們得先去見見雇主。”
說著他面有所思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沒想到他這么心急,我還以為他會到白天才要求見面。”
達克萊伊似乎是覺得風太大,這會兒毫不客氣的鉆進了羅慢的上衣中,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貓頭順勢接過了話頭,“看來這人被折磨的不輕啊,由此可見,我們這筆能賺上不少。”
十分鐘后,黑貓咖啡店。
這是一間并沒有多少人知道的小店,偏僻、靜謐,即使是周邊居民也不清楚它究竟開了多少年,只知道…每當夜幕降臨,黑貓咖啡店便會準時營業。
羅慢將機車熄火,推門走了進去。
叮鈴鈴——
門上的鈴鐺響聲吸引了吧臺后一個小胡子男人的注意,他抬眼望去,臉上沒有露出一絲客人上門的喜悅。
此人梳著一個背頭,身上的西裝一絲不茍,一雙看起來就修長有力的手剛剛用清潔布擦好一個咖啡杯,并在一邊的柜子上排列的整整齊齊。
羅慢坐到了吧臺前,點燃了一支煙,達克萊伊從一邊躥了起來,占據了他身旁的另一個高椅。
“兩杯份夜都咖喱飯,兩杯白開水,謝謝。”羅慢瞅了一眼掛在吧臺后的木質菜單就直接點起了菜,“哦…對了…”他轉頭看了看達克萊伊,問道:“你吃不吃?不吃的話我就點一份。”
“喵…”達克萊伊點了點頭,這會兒竟然不說人話,開始喵喵叫了。
“稍等。”小胡子老板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轉身準備去了。
不多時,兩個精致的餐盤便被送上了吧臺。
一起被送來的是一個煙灰缸,羅慢長長呼出一口煙氣,掐滅了煙頭。
他看起來對眼前咖喱飯的賣相頗為滿意,拿起勺子便吃,達克萊伊則直接跳上了吧臺,將貓臉埋入了餐盤之中。
小胡子老板對此也是毫無意見的樣子,洗了洗手之后他也叼起了一根煙,并微笑問道:“味道如何?”
“還不錯。”羅慢點了點頭,“話說…老板,你這咖啡店為什么賣咖喱我就不問了,不過我想問一句,你這飯為什么叫夜都咖喱?”
小胡子道:“年紀大了,就想不出什么創意了。”頓了頓,他笑道:“所以干脆就用這座城市的名字來命名了。”
“哦,是這樣啊…”羅慢表面上了然的點著頭,實際上不禁心道:“原來這游戲名稱是這個意思啊…這座城市的名字嗎…看來就算有什么故事也只會在這座城里發生…”
“欸,小哥,你的貓不錯啊…”老板忽然道:“看起來很乖巧的樣子,我很少看到有人帶貓一起出來的。”
“嗯,還好吧,如果它做出了什么不禮貌的事情請告訴我,我會折磨它的。”
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著,達克萊伊則百無聊賴的臥在一邊,一條長長的尾巴左右甩動。
叮鈴鈴——
一個男人推開門,走進了店里。
這是今夜黑貓咖啡店的第二個顧客,他一身得體的便裝,發型時尚、舉止優雅,看起來是個體面人。
不過,此時他的眼中帶著些猶疑的神色,看得出來此人心情并不平靜。
“您是…羅先生吧?”
見店里除了他就只有一個顧客,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十分禮貌的言道。
“啊…”羅慢不著痕跡的快速打量了對方一番,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朝著不遠處的卡座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既然要談正事,便要考慮到顧客的“隱私”,因此一對一是最好的選擇。
“抱歉,羅先生,剛才有點事耽擱了…正式認識一下…”
雖然對羅慢過于年輕的外表存在著些許疑問,但男人還是禮貌的伸出手道:“陸勇平。”
“羅慢。”羅慢報出了自己的名字,并與之握了握手,“那么…陸先生,我們就直奔主題吧,現在可以仔細說說你的委托了。”
“好…好的。”陸勇平眉間有一絲陰霾,他低頭凝望桌面,似乎陷入回憶之中。
“房子,是我爹給我買的,二手房,四百平,在當初并不貴,買完后拆遷款還有余裕。
我是一家普通公司的高管,工作很忙,時常加班,為了工作上的便利,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房子…而位于西郊的別墅則很少回去,只是偶爾在節假日或者周末去住兩天。”
“上個月,我訂婚了,既然就要結婚了,我們就想著干脆搬到別墅里去住。
于是,在簡單的布置和裝修后,我和女朋友住了進去,一開始我想著,這樣唯一麻煩的也只是上下班路上增長的時間,比起一個更舒適的居住環境,這不算什么…
可…”
“可沒過幾天,你們便發覺這套房子有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對嗎?”見陸勇平有些驚懼的說不出話來,羅慢適時的接話道。
“來。”他遞了一支煙過去,自己也點上了一根,這才繼續說道:“那么…麻煩陸先生你再說一遍吧。”
呼出了一口煙,陸勇平看起來冷靜了不少,他點點頭,沉默了兩秒,繼續緩緩訴說了起來:“每天…只要是住在那所房子里,每天我都會做噩夢…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只要睡著…恐怖的事情就會在我的夢里出現,每次醒來,我的衣服都會被冷汗浸濕!”
羅慢微微挑眉,“什么噩夢?”
“記不清了。”陸勇平閉上眼睛,用一只手用力撫了撫臉,另一只夾著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好像有個女人…但我不太確定。”他呼出一口氣,看起來輕松了一些,“一醒來就全忘了,只記得是噩夢。”
“這很正常。”羅慢點點頭,“夢境是最容易遺忘的記憶。”
當然,有句話他沒有說,其實關于噩夢,他同樣不覺得有多么奇怪。
影響夢境的因素有很多。
我們常說的有心理與身體兩種影響。
例如說,生活壓力引起的焦慮、婚前恐懼或者單純只是看了部恐怖片,這些都可算作是心理、精神的范疇之中。
身體則更加簡單,空氣質量、睡眠時的溫度甚至于飲食習慣不良比如說過飽或者過饑,這些都可以成為一場噩夢的誘因。
“除此之外…”
陸勇平繼續說著,他的臉部肌肉緊繃,看得出來是在強作鎮定,“因為噩夢的關系,我有段時間修改了作息,把工作時間盡量放在了夜晚,結果,每當十二點之后…”
他咽了口唾沫,“我總是隱隱覺得二樓有走路的聲音傳來…我原本以為家里是進了賊,但到了二樓一看,卻是什么都沒有…每天都是如此。”
羅慢把煙頭掐滅,喝了口水,他聽對方的話停下,問道:“然后呢?”
“直到有一天,我又一次聽到了樓上的腳步,不過這一次卻與之前不同,我還聽到了流水滴落的聲音…于是,我又一次的上了二樓。”
說到這里的時候,陸勇平手中夾著的煙頭已然燃到了末尾,但他卻是一副毫無所覺的樣子,看樣子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回憶里了。
“這次你看到了什么?”羅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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