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叫老孫的?陸云有些疑惑。
魏帥難道記錯了?不會的,以他對魏猛的了解,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
轉念一想,他覺得自己發現了一個華點。
當時魏猛交待的時候,只是說進了不晝山監獄之后找老孫,但并沒有說他就是其中的犯人。
也有可能,老孫是一名獄卒或者其他工作人員…這樣,鐘赫不知道此人的存在也很正常。
但如果不是犯人的話,自己又該怎么聯系上他呢?
還是說,需要等待老孫主動來聯系他?
陸云搖搖頭,現在暫時不考慮這個問題,還是將應該了解的問題先問清楚。
在交談的最后,他詢問了鐘赫入獄審訊的事情,問他有沒有接受過不晝山專業審訊人員的詢問。
鐘赫臉上有些尷尬,說被關進來五天后,就被帶到審訊室。
當時,專業的審訊人員發動戰技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識,說了哪些話、做了哪些事、甚至審訊人員提出過哪些問題,他全都不記得,整個人渾渾噩噩的,在審訊室待了一個小時,才被帶回房間。
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當離開審訊室的時候,那位審訊大媽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陸云心想,你是不是把自己的老底全都交待出去了,包括自己小時候持械行兇、用高壓液體清洗下水道的事兒…
于是,該從鐘赫身上打聽的信息,陸云全部問清楚。在開頭三天,他仍然按時出去放風,看能不能遇到更多的熟人、獲取更多的信息,同時也讓鐘赫幫忙打聽老孫。
不過事與愿違,在這三天中,事情都沒什么進展。
陸云也不著急。
現在需要一個契機,讓他找到調查的切入點,或者能夠找到老孫。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就需要耐心的等待。
在這三天中,除了定時外出放風,剩下的時間陸云全都用來修煉。
在今年接踵而至的任務中,能找到這樣一段空閑時間來修煉,是非常難得的。趁此機會,陸云開始了精神力“觀心”階段的修行。
按照白謹譽的理論,“觀心”階段的修行要摒棄掉“客觀的自我”,這樣才能看到心中的本我。
雖然理論比較玄乎,但陸云還是盡力消化,并不斷在房間中的落地鏡前晃悠,看是否有可能在鏡中瞧不見自己的身影。
這項修煉和“凝神”、“見性”不同,沒法用“昂揚”的效果來加成,因此修煉進展非常緩慢。三天下來,盡管陸云強迫自己接受白謹譽的理論,不在心中樹立“自我”客觀形象,但還是無法消除自己在鏡中的身影。
又是兩天過去了。
來到不晝山已經五天,調查方面還沒有進展,但“觀心”的修煉卻有了眉目。
陸云嘗試在思考白謹譽理論的同時,發動“昂揚”,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并且不斷提出反駁意見,然后自己再作出解答。
這樣自我交鋒的思維方式會在持續很久,除了放風和吃飯,一天的絕大部分時間都耗用在這件事上面。
不過,陸云覺得這樣的方式沒什么問題,因為將這種思想植于腦海中,是“觀心”階段修煉的關鍵,耗費再多的時間也是值得的。
讓人高興的是,付出沒有白費。
在高精神力狀態下不斷的自我對話、交鋒,陸云覺得對白謹譽的思想理論理解得更加透徹,想得更加深入。
而當他嘗試面對鏡子的時候,里面的身影居然出現了輕微的晃動!
陸云有些興奮的在房間里揮動雙拳。終于找到了行之有效的修煉方式了,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只不過這方法有些折磨人就是了,長時間的自我交鋒,很容易精神分裂的…他算是明白為什么很多哲人腦子都有問題了…
就在陸云找到了有效修煉方法的當天下午,房間來了不速之客。
他剛剛結束放風回來,房門就被人打開,走進來三名身穿藍色戰斗服的獄卒,以及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士。
那名女士戴著平光眼鏡,年齡不過二十七八歲,容貌姣好,眉目之間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媚態。
在白大褂里面,她穿著一件緊身的藍色低領T恤,將玲瓏有致的身材毫無保留的展現出來。
陸云暗道好家伙,想不到不晝山里還有這樣的角色,還以為全都是古板無趣的獄卒呢。
“姓名?”白大褂女郎說道,眼睛從眼鏡上方望著陸云。
“什么?”陸云沒聽明白。
“我問你的姓名!”白大褂女郎不耐煩的再說了一遍。
“哦,陸云。”
“性別?”白大褂女郎繼續問道。
陸云雙手一攤,“你覺得呢?”
“不明。”白大褂女郎等了瞪了他一眼。
臥槽…需要我證明一下嗎…陸云心中腹誹。
“身高和體重。”白大褂女郎又問。
“身高2米26,體重150公斤,場上位置中鋒,擅長破解緊逼防守,不怕包夾。”陸云一口氣來了一長串自我介紹。
“我沒問你那么多!好好回答就行。你的身高體重都不對。身高181,體重180,這才是你的數據。”白大褂女郎扶了扶眼鏡。
“你知道還問我。”陸云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起來起來。”白大褂女郎皺起了眉頭,生氣的神態有些嬌俏,“我這是驗明正身懂不懂。三位同事,麻煩將這個陸云帶回審訊室。”
“審訊室?”陸云揚起眉梢,“去哪里干嘛?”
“當然是審訊咯。”白大褂女郎沖三名獄卒揚了揚頭,三人走過來架起陸云。
“誰做審訊員?你?”陸云又問。
“當然是我做。”
唔…白大褂制服,審訊室,單獨審訊…指向性是不是太明顯了?
“不是說審訊員是個大媽?”
“誰說的!”女郎大怒,小嘴嘟起,一張俏臉漲的通紅,“一派胡言!誰家大媽有我這么水靈?你別廢話了,帶走!看我等下不把你的秘密挖干凈!”
陸云心中大呼,鐘赫坑隊友真是一坑一個準,眼神這么不好使,能把人家姑娘認成大媽,這下好了,自己的mimi要被挖干凈了…
在三名獄卒的押送下,陸云來到四樓的審訊室。進入有些幽暗的房間,女郎將白大褂脫掉,扔在座椅上,露出了緊身衣包裹的勁爆身材,對陸云揚頭道:“坐。”
這…真不是拿錯劇本了嗎?私密的審訊?
陸云依言坐在一張高背椅子上。嗯…下一步是不是要拿出道具了?讓我猜猜,教鞭?
他還在展開想象的翅膀,審訊室的門打開,走來一位穿皮衣的中年男子,三十七八歲,留著漂亮的小胡子。
“司丞。”女郎恭敬說道。
小胡子沖她點點頭,然后目光投向陸云,“陸云你好,我是不晝山監獄審訊司司丞萬育盛,這位是審訊員齊柳。”
聽到“萬育盛”這個名字,陸云想起了瘦高押運使的話,登記室的老汪伙同審訊室的小萬,一起榨取犯人的錢財。
看來這位萬司丞,就是押運使口中的小萬。
估計是自己進不晝山那天,沒有經歷過審訊,他們沒薅到什么錢財。過了五天后,沒有兩名押運使礙事,這兩人又開始打自己的主意了。
陸云笑了下,說道:“我所犯的事,事實清晰,沒有任何隱瞞,不用做審訊了吧?”
“入獄審訊是每個犯人進不晝山的必要步驟,為的就是防止犯人有所隱瞞。我查了記錄,你入獄后沒做過相關審核,今天補上。”
萬育盛露出溫和的笑容,繼續說道:“你別怕,審訊結果是嚴格對外保密的,這是我們最起碼的職業操守。你的秘密不會走出這間房屋。
“之前有位叫鐘赫的,說他經常把上司的情報賣給她的追求者,雖然都是假情報,但他還是賺了幾十萬。我們雖然覺得好笑,但也從不出去亂說。”
我尼瑪…秘密走不出這間房、你們不出去亂說,那么在審訊室這間小屋子內就能暢所欲言了么?陸云心中腹誹,趕緊發動“昂揚”,將精神力翻倍。
根據從登記室老汪那里得到的情報,審訊戰技對于高精神力的武者是無效的。
“好了,咱們節約點時間,保密守則就不念了。開始吧。”萬育盛轉身,對隨時待命的齊柳微微點頭。
齊柳會意,迅速抬起手臂,一道略帶點淡黃色的白光,溫和的包裹住陸云,如同泡在熱水中一樣舒服,讓他一時間有些想睡覺。
但“昂揚”的效果和高漲的精神力卻將他拉回現實,保持著清醒。不過,他還是裝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兩只眼皮不住打架。
根據鐘赫提供的情報,被審訊的時候基本失去意識,自己做了什么完全不知道。這類似于陸云前世的催眠術,都是讓人在精神恍惚的情況下,下意識給出真實的回答。
但現在可以反其道行之,裝作自己已經被催眠了,順便還能知道這些人都會問哪些問題。
照理說,裝作被催眠其實審訊者是可以看出來的。但那位叫齊柳的女郎,從來沒有失過手,根本不會想到一位四品武者有辦法破解她的戰技。因此也沒怎么注意陸云此時的狀態。
在溫潤的白光中靜靜坐了一會兒,接著,齊柳的聲音傳來。聲音空靈縹緲,但卻充滿了蠱惑的力量。
“你叫陸云嗎?你能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陸云很想說一句“不能”,那樂子可就大了,肯定能把這位身材勁爆的女審訊員嚇得花容失色。
“隨便問。”陸云裝作是下意識的回答,甚至嘴里還有些含糊不清。
齊柳一愣,一般人遇到她這么問,都會回答“可以“,這小子的真實回答倒是有些出人意料,難道他的思路就這么與眾不同?
她沒有多想,繼續問:“你到不晝山的目的是什么?”
“坐牢。”陸云的回答言簡意賅。
齊柳再次一愣,隨機一想也對,來到這里可不是為了坐牢嗎?
但這個問題問出后,陸云心中卻有所警惕。
按理說,所有來到不晝山的人,都是來服刑,在此背景下,這種問法是有問題的。
這種問法,更像是在審問犯人,來到不晝山,是不是懷有其他特殊的使命?是不是來調查事情的?
他們為什么要搞清楚別人來到不晝山的目的?
陸云腦袋飛速轉動,覺得眼前負責審訊的兩人,非常古怪。
齊柳的第三個問題來了:“你是不是為元部工作?”
陸云心中一震。如果前面的問話還算有所收斂,那現在這個問題可就是單刀直入,詢問犯人是不是臥底,是不是來調查某些事情的。
“元部沒錢,我不為他們工作。”陸云嘴里含含糊糊的說道。
“這小子,骨子里這么愛錢。這時候還惦記著要錢呢。”一旁的萬育盛冷笑道,同時將陸云的回答記錄在本子上。
“那你為哪里工作?”齊柳繼續追問。
“我為自己代言。”
齊柳一陣無語。這下子在催眠狀態下,說話已經顛三倒四的了,難怪剛才在牢房中這么絮叨。
“你剛才說到了錢,這很好。”齊柳循循善誘,“你來到不晝山,是不是為了‘錢’的事?”
“不是。我來這里,是因為殺了不該殺的人。”陸云覺得總該回答一句真話,讓對方確信自己被催眠了。
萬育盛低頭看了眼陸云的入獄資料,沖齊柳搖頭道:“算了,問不出什么來了。這小子的確是因為擅殺要犯被丟進不晝山的。”
他站起身來:“不用浪費時間了。審訊結束,把這小子送回去吧!”
吃過晚飯后,陸云躺在床上,望著有些灰暗的天花板。
下午突如其來的審訊,并沒有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相反,在審訊司那里,確信了他是因為擅殺要犯,而被關入不晝山監獄的結論,這對他以后的行動,起到了很好的掩護作用。
只不過,這場審訊的目的卻很讓人玩味。
根據齊柳提出的那些問題,他已經大致判斷出,這幫人對他來不晝山的原因,為什么會這么感興趣。
看來這座監獄里,還藏著不少事情。
陸云暫時不去想這些事情,一躍而起坐在床上,再度開始自我問答交鋒,更深一步吸收白謹譽的想法。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自我探討的深入,他現在要提出問題越來越不容易,但一旦提出來后角度都很刁鉆。
要回答這些犀利的問題,也會消耗不少腦細胞,經常花上幾個小時,可能都得不出答案。
今天晚上只是一問一答,就花費了整整四個小時,期間續上“昂揚”都有好幾次。
當然,這樣極致的問答狀態,也能讓他迅速吃透白家家主的理論。今晚的問答時間雖然長,但效果卻非常明顯。
當他站在鏡子前面時,他發現相較于白天,身影變得更加模糊了!
陸云再度興奮的揮拳。自從找到合適的方法后,在“昂揚”的加成下,自己的“觀心”修煉迅速提升,已經取得不小的進步了。
三個月內,在九方峰會召開之前,應該就能達成“觀心”的修煉!
就在他興奮之際,房間的門再度打開。
陸云有些郁悶了,進來也不先敲個門,萬一自己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冒冒失失闖進來,不得把你們嚇死?
兩名面容嚴肅、身穿蒼金色戰斗服的男子,走入房中。其中一人說道:
“我們是執劍隊隊員。今天的監控視頻顯示,你有很嚴重的暴露傾向,已經兩次在房中對著空氣揮拳,請你跟我們去執劍隊總部,接受心理咨詢。”
陸云:…
我特么學有所成興奮的揮揮拳頭也不行么?!這也能叫暴力傾向?
看到兩名執劍隊隊員滿臉嚴肅的表情,他也懶得辯解,跟著他們走出房間。
執劍隊的總部在建筑的另一頭,穿過長長的走廊,再經過一道連接橋就能達到。
繞過隔斷,是一片很大的公共辦公區域,掛滿了大小相同的屏幕,顯示出各個牢房的實時畫面,有好幾名隊員正目不轉睛的盯著畫面。
陸云好奇的想湊過去看看,想論證女監牢的布置是不是跟溫馨一點,但卻被兩名嚴肅的執劍隊隊員帶到一間辦公室。
這所小房間內坐著一位上了年紀的老人,在他左眼處,有一道長長的疤痕,自上而下貫穿左眼。
“隊長,人帶到了。你真的要親自進行心理咨詢嗎?這件事我們就能完成。”一名執劍隊隊員說道。
“沒事,我來做,你們去休息吧。”老者露出溫和的笑容。
兩名隊員退出房間。只留下陸云和老者。
老者微笑著打量陸云,“聽說你在找老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