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鐘長生和楊銘恩互相“眼神試探”的時候,柳媛媛皺眉說道:“我只是提出正當的要求。
侍奉社向特勤部提供了重要的情報,特勤部理所應當回以足夠的尊重。”
楊銘恩轉過頭來,輕笑道:“這就是你想當然了,柳媛媛同學。
等價回報的前提是,雙方具有平等的地位和實力。
在我看來,侍奉社不過是一個學生社團。
而且就我所知,你們社團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并沒有力量介入到特勤部處理的事務中去。
作為特勤部的執行官,如果輕易與你們達成合作協議,將是重大的失職。
一旦你們無法遵守協議規定,泄露了相關情報,毫無疑問,我將會被問責。
即便是特勤部的頭號主事人,我也承擔不起校董會的怒火。”
說完這些話,楊銘恩揚了揚眉毛。
雖然這個侍奉社,有一個柳氏一族,以及一個他目前還看不透的少年,但這點力量還不放在他的眼里。
他之所以拒絕對方,是因為對特遣小隊的實力有著充分的信心,相信特勤小隊能夠出色地完成布置下去的任務。
這樣的話,所有的功績都會被記在特勤部,或者說他這個特勤部執行官的頭上,而不會被這個小小的社團給分攤出去。
再說了,像超凡相關這種機密的任務,還是用自己的人比較謹慎。
柳媛媛聽到楊銘恩的話語,愣了一下。
她感覺自己似乎是太天真了。
她原先的想法是,能多一個有能力也有經驗對付侍神的幫手,特勤部大概連高興也來不及吧。
至于鐘長生發現的那些照片,則是被她當做了見面禮。
這樣的話,特勤部多少會感謝他們侍奉社提供的情報,后續的合作將會更加融洽。
但,她完全沒想到的是,對方竟然拒絕了她的要求。
理由很簡單,直白一點翻譯就是:您配嗎?
當然,對方畢竟是高層人員,因此說得彬彬有禮:首先對自己主動提供的情報表示感激,緊接著解釋由于兩方實力不對等,因此拒絕合作。
“看起來,鐘長生獲取的這份情報,作為底牌打出去,似乎有點太早了…”柳媛媛咬了咬牙。
她沒想到,對方收下這張牌后直接厚著臉皮賴賬、白嫖。
而對此,她一點辦法就沒有。
就在她腦海一團混亂的時候,身邊突然蹦出一個聲音:
“教授,你們這樣真的好嗎?”
柳媛媛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鐘長生,終于開口了。
楊銘恩聞言瞇了瞇眼,這個默不作聲的家伙總算發言了。
但是…
就這?
果然是年輕人吶。
楊銘恩笑了笑:“你的意思是,我們接受了侍奉社提供的情報,卻沒有任何回饋。
這樣于理不合,是嗎?
果然還是年輕人啊,你們難道不懂…”
鐘長生面無表情地望著楊銘恩,打斷了他的話:“不,教授,我的意思是,特勤部準備獨自扛下一切,這樣真的好嗎?”
他的雙眸中,微微有光芒亮起:“特勤部目前面臨的問題,可不僅僅只是穢物的問題吧?
在我們進來的時候,教授,你可是顯得相當疲憊呢。您到底在忙什么呢?特勤部的教授,教學任務應該很輕松吧?
學校最近,除了穢物,似乎也沒有發生其他突發事件…
那么,讓我猜猜,是不是某位讓校董會大為頭疼的特勤殺手,再度入侵了學校?”
當鐘長生緩緩道來的時候,楊銘恩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僵硬。
聽到“特勤殺手”四個字,他臉上的表情幾乎說得上震驚。
“你怎么知道?”楊銘恩幾乎是下意識說了出來。
旁邊的柳媛媛也是眼神疑惑。
學校最近有特勤殺手入侵?
可是鐘長生怎么會知道這件事?
難道是他通過某個渠道知曉,但是沒有匯報給自己?
還是說,他完全不知情,只是通過楊銘恩身上一些細節觀察出了一些皮毛,然后詐一詐他?
柳媛媛詫異地看著鐘長生,發現他臉上的神情相當認真,似乎并不是胡亂猜測。
但,柳媛媛注意到另一個細節。
鐘長生臉色微微發紅,并且雙眼盈盈有光。
他這是在通過靈性吞吐發動靈視!
傳授他這一招的柳媛媛立刻就判斷了出來!
幾分鐘之前。
察覺到局勢越來越不妙的鐘長生,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沉默下去了。
柳媛媛想和特勤部合作,這件事出乎他的意料,但對他是一件好事。
一旦雙方合作,侍奉社介入學校的重大事件,鐘長生將會有更多的機會接觸到超凡相關的事件。
而且,逐漸強大起來的侍奉社,以及作為侍奉社主事人的柳媛媛,將會成為一面很合適的擋箭牌。
為了達成這個目的,自己必須要做些什么。
但是。
以自己的實力,又能做到什么呢。
論武力值,自己尚且比不上柳媛媛。
對方在靈性吞吐上的熟練度只怕比自己高幾個等級,在這種呼吸方式的加成后,幾乎可以輕松吊打自己。
那么,就只有借助頭腦,以及超凡能力。
瞬間移動是自己的保命手段,絕對不能輕易使用。
但是,自己近來還獲取了另一項超凡相關的能力。
那便是借助靈性吞吐形成的靈視。
能夠獲取對象最近一段的回憶碎片、從而推測出對象最近動態的靈視!
有了這個能力,就能獲取一些在常人看來獲取難度極大的情報。
然后再善加利用、合理操作一下…
鐘長生瞇了瞇眼睛。
這是一招劍走偏鋒,但他有極大的信心能夠制勝。
“那么,教授,把你的內心,完完整整展示在我的眼前吧!”
鐘長生的眼睛微微閃光,視野逐漸被一層猩紅籠罩。
而坐在他對面的楊銘恩身上,更是飛閃出無數五彩斑斕的碎片。
聽到鐘長生的話語,尤其是最后一句“特勤殺手”,楊銘恩大吃一驚:“你是怎么知道的?”
S級特勤殺手入侵研究部一事,是昨天晚上發生的。
由于這位特勤殺手是校董會的“大熟人”,所以這件事情立刻引起了校方的重視。
楊銘恩作為特勤部首席執行官,在深夜睡得半熟的時候突然就被電話驚醒,于是連夜趕到辦公室,加班加點調查這件事情。
這也就是為什么鐘長生二人進門時,他顯得十分疲憊、憔悴的原因。
任誰熬夜修仙,精神狀態都不會太好。
事實上,楊銘恩現在跟鐘長生二人談判,都有點頭暈眼花。
而坐在他對面的鐘長生,見到楊銘恩的情緒管理暫時失控,知道自己的靈視再次發揮了作用。
他淡淡一笑,道:“教授,我之所以能夠知道特勤部目前面臨的現狀,是因為咱們侍奉社的力量,比你想象的,要強得多。”
接著他揚了揚眉毛:“您不會以為,廢棄大樓那個怪人的照片,就是我們手上掌握的全部情報了吧?
如果是您,手上只有一張底牌,您會在一開始就打出來嗎?”
鐘長生拿出那張照片,輕輕放到楊銘恩桌上,然后推到他的面前:
“這張照片,只是我們侍奉社所掌握的情報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以此來作為我們合作的誠意。
至于更多的情報,我們會在正式合作后,再與你們分享。
當然,您有質疑我們能力的自由。
一切在您。”
坐在他面前的楊銘恩明顯被震住了。
確實,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自己,絕對不會這么早就把底牌打出去。
所以,一開始侍奉社出手的情報,不是底牌,是試探!
而自己中招了!
楊銘恩露出恍然的神情。
然后他望向鐘長生,想通過對方的臉上的神情,看出些什么。
但是,什么都看不透!
坐在他對面的這個少年面無表情。
所以他毫無破綻。
“表情管理已經能夠做到這個地步了么?
看來,這小子的段位比我原先以為的還要高。”
楊銘恩本來精神狀態就不佳,又無法在鐘長生臉上看出些什么,這讓他內心有些混亂。
他遲疑地想道:“難不成,侍奉社的實力,真的不是表面上這么一點?
說起來,一個曾經領頭對付侍神的強大組織,如今卻淪落到學生社團的地步,怎么都說不過去。
很有可能,侍奉社一直在隱藏實力、暗中發育,等待合適的時機展露鋒芒。
而這次穢物的出現,很明顯就是侍奉社重新登上舞臺的機會,所以他們重新活躍了起來。”
默默思量著這一切,楊銘恩開始考慮同意與拒絕的后果:“如果我拒絕,那么就無法判斷侍奉社的立場。
雖然這個組織從前的宗旨是保護人類,但誰能說得好現在呢?
人心是會變的,由人組成的組織也會。
相反,如果我同意合作,至少表面上侍奉社會站在我們這邊。
至于他們真實的目的,則可以在今后的日子慢慢觀察。所謂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這樣的話,總比對付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敵人要好…”
就在楊銘恩小心翼翼進行推測的時候,旁邊的柳媛媛更是緊緊盯著鐘長生。
她暗暗想道:“這家伙說侍奉社手里有更多的情報。
侍奉社只有我們兩個人,既然我這里沒有,換句話說,除我以外的另一人,他自己的手中,還掌握著許多連我也不知曉的重要情報…
這些情報,十有八九是通過他那獨特的、能看穿人心的靈視獲取的。
不過,真是個令人惱火的家伙啊,即便是對于教授技藝的師傅也隱瞞了這么多…
但是,這也是一件好事。我把本來作為底牌的情報打了出去,而他掌握著的那些連我也不知曉的情報,則可以作為談判的籌碼,獲取更多的優勢…”
在這兩人思緒萬千的時候,全程進行“表情管理”的鐘長生終于歇了口氣,趁兩人不注意,毫無痕跡地擦了下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他發現楊銘恩臉上露出緊張思索的神色,這讓他松了口氣。
“看來,計劃成功了。”鐘長生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事實上,所謂“他手里所有掌握的情報”,不過是通過靈視獲取的楊銘恩的近期記憶碎片。
甚至由于他目前的實力限制,這個“近期”是相當短暫的。
但是,就因為是“短暫”的、“近期”的情報,才更讓人覺得獲取難度大。
也更容易完成這一手。
這一手,虛張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