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天黑得比城里早啊。”江大海拿著瓶可樂灌了一口，抬頭看了看天：“剛六點就看不清我家欣欣的臉了。”
“我能看見你啊！”江苓欣樂呵呵的：“我還能看見我姐，看見宋銘哥！”
“一會兒就有燈了。”宋銘指了指營地周圍拉了一圈的燈：“不過今兒晚上沒有表演，老板說天冷了。”
“沒事兒。”江大海揮揮手：“就這么吃吃喝喝聊著就挺好，想看表演一會兒咱們可以讓欣欣跳舞。”
旁邊幾頂帳篷的主人們在天黑透了之后回來開始燒烤了，十來個人，男男女女都是一對一對的，烤點兒吃的都是在你摸我一把我掐你一下又笑又喊當中進行的，還帶了外放的音箱開著音樂。
那群人各種囂鬧的聲音挺能帶動氣氛，大家都被帶得聊興大發，宋銘跟江苓知邊聊邊吃的，沒留神就喝了三四瓶啤酒下了肚。
“感覺這么吃，比平時吃得多啊，咱幾個戰斗力真強。”江大海剛烤好的兩碟肉串拿了過來。
“吃得都困啦！”江苓欣捧著肚子躺在了墊子上。
“你睡覺去。”江苓知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過了：“紅帳篷。”
“紅帳篷！”江苓欣喊了一聲，爬起來很開心地跑進了對面她先中的那頂紅色帳篷。
“蓋上被子睡。”江苓知追了一句。
“好！”江苓欣在帳篷里回答。
江苓欣一說困，宋銘感覺眼前開始有點兒發糊，倒不是困，估計是酒勁兒上來了，他仰起臉往天上的星星月亮看過去的時候，感覺它們都帶著毛邊兒。
“哎呦，我也有點累了，咱們也都歇著去吧。”江大海的生物鐘特別準，到了時間眼睛立馬就有點睜不開了。
“行啊，我也困了。”宋銘出聲附和。
把燒烤的東西收拾好，燒烤架子都拆卸利索了，再把剩下的食材拿去老板那兒放冰柜里儲存，這才各自回帳篷休息。
宋銘跟江大海一個帳篷，老爺子陪著他們幾個折騰了一天，累的夠嗆，鉆進帳篷躺好，裹著被子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也睡了。”江苓知打了個哈欠，直接拉開了紅帳篷的拉鏈，往里看了看又退了出來：“唉，欣欣這是在練攤兒么？”
宋銘過去瞧了一眼，樂了：“亂七八糟的都扔出來吧。”
她跟江苓知一塊兒把江苓欣鋪了一墊子的石頭都扔了出來，再把沒吃完的零食都裝回了包里，叮囑道：“你一會拿個毯子再給她裹一層，我怕她著涼。”
江苓知點頭：“行，我知道了。”
宋銘又小聲交代：“晚上要是有什么動靜就喊一聲，我覺淺。”
江苓知看他一眼，點點頭：“好。”
夜里的風開始變得冰涼，宋銘鉆進帳篷的時候，風在屁股上掃了一下，感覺跟沒穿褲子似的。
他進了帳篷，把門上所有的拉鏈都拉好，所有的粘扣都粘牢了，這才感覺舒服了。
帳篷里還有床被子，挺松軟的，老板很驕傲地說這被子都是上月才買的，嘎嘎新。
他扯過來打開被套往里看了看，的確是新的，被套上也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味兒，還成。
他把衣服脫了躺下，把被子蓋在了身上。
宋銘是凌晨在睡夢中被手機乍響的鈴聲吵醒的，江大海的老年機在靜謐的夜色中響聲震天。
宋銘一個激靈爬起來，睡在旁邊的江大海則迷迷糊糊的嘟囔著四處摸手機：“誰啊？大半夜的打電話？”
宋銘幫著把手機遞過去，江大海接通電話后，只聽了一句，就騰的蹦了起來：“你說什么。。。。。。”
打電話的人竟然是小區的一位老鄰居，就住在孫大夫家隔壁單元，這位老爺子在電話里顛三倒四的說，孫大夫家著火了，消防車還沒過來，讓江大海快幫著叫人過去救火。
這半夜的根本沒地方叫車，最后還是老板聽說是家里出事了，主動幫忙，自己開車將他們一行人送了回去。
車子一路疾馳，左拐右繞抄近道兒，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愣是半個小時就趕到了地方。
家屬樓下面擠著很多人，消防車已經趕到了，正在忙忙碌碌滅火救人。
綠化帶里的老槐樹在夜空中抖動枝椏，黑黢黢的濃煙從樓道里躥出來，嗆得人喘不過氣。
樓上樓下死里逃生的街坊鄰居睡得迷迷瞪瞪得，都嚇得跑出來了。小孩兒裹著棉被，大人有的身上只穿個小褲衩兒，又冷又嚇得直哆嗦。
江大海驚慌得一路吼著沖進去喊：“老孫？！孫福！！！！！”
周圍鄰居和消防員將老爺子攔住，生怕他一頭沖進火場。
旁邊打電話的老鄰居被人攙扶著，也是一溜小跑倉皇逃命，腳底下飛快。從七十年代熬過來的人，干兩件事兒手腳賊利索，一是吃飯，二是跑路。
老頭抓著江大海的胳膊搖晃，摸著心口：“大海呦，你可算回來了，都嚇壞我了！。。。。。。你快去打聽一下都誰跑出來了嗎？老大夫呢，老孫頭出來沒呢。。。。。。”
火勢太大，除了消防員，其他人都被攔在外面，老街坊老鄰居，在外面著急的不得了，消防員持著高壓水槍朝著陽臺樓道被砸碎的窗口噴水滅火。
整場救火行動足足持續了一個小時，三樓包括孫大夫家，三戶人家全部燒成了框架，樓上樓下受到牽連，墻壁熏成黑色，一戶樓道里堆放著舊物，引得火勢上竄到五樓，損失慘重。
消防員里里外外搜尋救援，最后扛出來十幾人，老少皆有，送救護車的直接被擔架抬走。
樓道里，屋子里煙霧彌漫，孫大夫家隔壁養的貓被燒成黑炭。
連隔壁的貓都掛了，何況失火屋子里的人呢。
救護車堵在樓道口，穿白大褂的急救大夫提著藥箱匆匆搶救傷員。
江大海從人群里跑出來，甩開那一群圍著他唧唧呱呱的人，一頭扎進墻角，慢慢地蹲下去，把臉埋進膝蓋。
宋銘挨過去，摟著江大海安慰：“叔，你別這樣，咱們這不是還沒看到人呢么？”
老爺子低著頭，嗚嗚嗚地拿袖口抹眼淚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