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早晚兩班交接時間為七點半,三樓vip住院部白班的住院醫師還沒到,晚班護士體諒趙醫生家里有孩子要看顧,不想折騰她趕回來。于是,護士長做主派人輪流盯著313病房的患者馬詩蕾,擔心她再一時沖動進行自殘。
現在已經七點半了,白班的住院醫師還沒來,夜班的護士們都急著想下班回家,護士長這才派人過來看看門診這頭有沒有醫生可以過去幫著瞧一眼,也好和白班的人進行交接。
宋銘聽小護士說完,理解的說道:“要不我過去幫你們盯一眼吧?正好李主任沒來,門診這頭也沒什么事,今天三樓是白醫生的班吧?等她上班交接后,我再回來。”
小護士一聽如釋重負,她剛盯了一個晚班,早就又困又累了,趕忙樂呵呵向宋銘道謝。
等宋銘把拖布放好,兩人一起往門口走。
宋銘正掏出鑰匙準備鎖門,就聽到申聰大呼小叫的招呼:“哎!別鎖啊!銘兒,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還沒等宋銘說話,一旁的小護士插嘴說道:“我們三樓有個患者自殘拿小刀劃胳膊,差點割到動脈,李主任和樊醫生都沒來呢,我只好求著宋醫生過去幫著盯一眼。”
申聰一聽,眉毛擰成結,抱怨道:“自殘?腦子有病吧!他怎么不直接照著大脖根兒下刀呢?準保一刀斃命!拿把小破刀往胳膊上劃來劃去的又死不了,折騰咱們呢么!”
有申聰看門,宋銘就直接跟著小護士去了三樓。
晚班的另外兩個護士已經換好衣服了,見到宋銘跟見了救星似的,歡天喜地簇擁著把他送去313病房。
晴好的天氣,陽光透過走廊窗戶投射進來,明亮又帶著一絲暖意。
宋銘推開313病房門時,愣了一下,屋子里黑漆漆的,窗簾拉的很嚴實,就衛生間點著燈,透出一絲光亮。
正坐在圓凳上盯著病人的小護士聽到動靜趕忙轉頭看過來,見宋銘來了,臉上頓時綻開欣喜的笑容,小聲打招呼:“宋醫生!”
宋銘點點頭,看了眼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病人,同樣低聲問:“你今天是白班嗎?去忙吧,這里我盯著就行。”
小護士明顯松了一口氣,朝著病床上一指:“一直睡著呢,應該沒什么事。”
等小護士走了,宋銘看了眼遮住窗外光線的窗簾,醫院掛的窗簾都是統一的藍色棉布料,313病房這是自己新換的遮光窗簾。
宋銘走過去伸手嘩啦扯開了窗簾,外面明媚的陽光頓時撲灑進來,和暖的溫度逐漸鋪滿整間屋子。
馬詩蕾吸溜著酸楚的鼻子,迷迷糊糊地醒過來,一睜眼,一扭頭,正好對上宋銘直勾勾盯著她的一雙眼。
倆人一個坐著一個躺著,大眼瞪小眼。
馬詩蕾長得很清瘦,住院登記上寫著27歲,實際上看著只有二十三四的樣子,像個還未出校門的大學生,挺斯文的,還戴著眼鏡。
馬詩蕾認識眼前這位長得很帥氣的年輕男醫生,之前幾天李主任都是帶著他一起過來查房,姓宋。
馬詩蕾睡覺時忘記摘眼鏡了,想起來,直接瞄了眼這位宋醫生胸前的名牌,急診科實習醫生,宋銘。
哦,原來是位實習醫生。
馬詩蕾鼻子抽搐,是那種哭狠了之后鼻黏膜酸痛刺激過度,然后擁堵著往外流鼻涕的邋遢感覺。昨晚兒她折騰了大半宿,自己拿刀給自己放血,在別人看來又疼又瘆的慌,其實那刀片劃在皮肉上,她自己的感受卻是既疼又爽。
她是真的不想活了,可是別人卻怎么也不能理解她的想法,總是想替她做主,逼著她活下去。
護士站的幾個護士因為她鬧的這一出挺生氣的,一個個兒苦著臉,特別憤怒。
當然,馬詩蕾也沒逍遙,因為這個被監視了一早上。
被人盯著監視她不怕,但是護士長和兩個護士輪流圍著,給她上了仨小時的課,愛惜生命珍惜醫療設施談家人講親情,輪番念咒似的,念得馬詩蕾腦仁兒疼,最后老實了,說“你們別說了,我下回不那樣兒了,我困了,我要睡覺”。
馬詩蕾剛睡醒,腦子還是懵的,愣愣看著宋銘,鼻音很重的說道:“我還想再睡會兒。”
她喉嚨傷的挺重,說話聲音很沙啞破鑼似的,不仔細聽都聽不清楚。
“別睡了,都快八點了,白天睡多了,晚上該失眠了。今天陽光不錯,正好曬一曬。既然你醒了,把窗戶打開吧?我剛才進屋聞著有股很難聞的味道,正好換換空氣。”
宋銘嘴上問著,也沒等馬詩蕾回答,起身過去把挨近電視那邊的窗戶打開了,沒忘記隨手把紗窗拉下來掛好。
馬詩蕾沒吭聲,打量了宋銘一會兒,她之前并沒有仔細瞧過這人,只是第一眼覺得很帥,現在離近了瞅,發現這位宋醫生五官長得非常漂亮,屬于既好看又耐看的那一類型,這樣的男人看不出是會安靜呆在醫院里救死扶傷的,或許去當明星更合適。
宋銘打開窗戶后,重新坐回看護床上,他看著馬詩蕾,是為了盯著她不再有自殘的舉動,并沒有同她交流的意思。
不過馬詩蕾倒底還是個年輕姑娘,被一個長得這么帥的男人盯著瞅,沒一會兒就挺不住了,紅著耳根,有些不自在的沒話找話。
“你叫宋銘?”她問。
“是,我叫宋銘。”宋銘答應一聲,繼續看著她。
馬詩蕾目光飄忽,似乎有些疑問道:“你怎么沒勸我?”
宋銘問:“勸你什么?”
馬詩蕾皺眉,眼底閃過一絲無奈:“勸我不要自殘,好好活著。”
宋銘說:“我現在就是在看著你,不讓你自殘。”
馬詩蕾:“。。。。。。”
馬詩蕾嘆氣:“你不好奇我為什么會想要自殘嗎?”
宋銘:“你為什么想要自殘?”
馬詩蕾:“。。。。。。”
馬詩蕾覺得自己八成是被早上那幾個護士給念叨的腦殘了,又或者是被宋銘這種毫不在意的態度刺激到了腦子里某根脆弱又過于敏感的神經,突然就有了想要傾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