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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南京與西安

  鳳陽府。

  葉宰剛朝拜(參觀)皇陵回來,親兵呈上一封四百里加急塘報。

  打開一看,嚯,還挺厚。

  上面第一張是秦佐民的筆跡。

  “制臺均鑒:

  南京方面已開始調動,截止八年九月十二,和州水面戰船云集,南北兩岸陸續開來數萬衛所兵,東南大戰一觸即發!

  高、李二賊反應奇怪,不打也不跑,滯留當涂,行事大變。

  附標語一、標語二、標語三。

  二賊將此標語廣布城中并派人挨家挨戶宣講,而且還幫助民眾打掃清潔、修繕房屋…

  末將觀之,這不就是吾檔的正策嗎?

  賊固然只學了皮毛,并未觸及靈魂深處,然此中效果卻令末將驚懼!

  忽忽數日間,賊深入里坊發動群眾,竟得城中大部分擁護,募兵上萬籌糧萬石。

  末將請制臺示下,是否雷霆消滅之?否則,任其下去恐勢大難制也!

  四川總兵秦佐民、攀西州土兵游擊耿仲明,敬頌均安并乞復候教。”

  葉宰放下這張紙,又看下面疊著的附件。

  “打土豪分田地,懲治貪官污吏。”

  全部看完了葉宰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啥表情,過了好一會兒才笑罵道:“項大誠,本官該說你天真呢還是說你堅持夢想?高、李二人都是積年老匪,能改造過來才怪了!不過…”

  葉宰提筆給秦佐民回了一封信,令他不必再管流寇,全軍撤回湖廣。

  川兵撤走讓官匪雙方均大吃一驚。

  南京守備魏國公很有語言天賦,大罵川兵瓜娃子、哈麻皮,吃干抹盡拍拍屁股就走!

  高李二人則大大松了一口氣,好像從五行山下爬出來的孫猴,頓覺天地一片廣闊。

  九月十六日,雙方在當涂至和州地界上開啟多次試探交兵。

  因江面上有戰船輔助炮擊,官兵一方勝多敗少,逼得流寇節節后退,最后全體收縮當涂縣中。

  官軍覺得自己穩了!

  實際上,這并非他們輕敵大意。

  來看地形,當涂——和州這一帶左邊是呈西南東北走向的含山,右邊也是同樣走向的馬鞍山。兩山均有險關攔路——大勝關、秣陵關。

  因此,流寇想走陸路進攻南京幾乎不可能!只能通過長江兩邊平原地帶,可兩邊均已被官兵完全阻斷。

  果不其然,流寇應之束手無策,接連幾日都無動靜。

  九月二十一日,流寇異動,出當涂往西退卻。

  親臨一線的應天巡撫當即下令“追擊”,將流寇打出和州去,逐出南直去!

  先前被擊潰的建陽衛有了友軍支援便發了狠,沖在最前面誓要奪回自己的家園。

  他們追過了蕪湖,追到了九華山下。

  流寇發覺建陽衛追來驚慌不已,胡亂地扔下大批輜重一頭鉆入了大山之中。

  面對著滿地的珠寶、銀子、糧食,建陽衛兵士頓時紅了眼睛,紛紛甩掉手中兵器一擁而上,大把大把的東西往懷里摟。

  有時還會因一把金釵子、一個玉戒指等貴重物品的歸屬向袍澤揮拳相向。

  衛指揮見這烏煙瘴氣的場面大怒,命令親兵清場,并喝令小兵們交出值錢的物品。

  小兵們肯定不干了,揣到兜里的東西憑什么又交出去,于是與親兵推搡甚至扭打。

  正大亂間,突聞山中一聲炮響,上千精銳的流寇騎兵沖了出來。

  建陽衛大敗,基本被全殲!

  接下來,落在后面十幾里的瀋陽右衛懵逼了,他們居然被“友軍建陽衛”痛擊!

  瀋陽右衛潰散,滿山滿野跑得到處都是,可他們哪里跑得過假友軍真流寇的老營騎兵,遂有許多兵丁慌不擇路跳入江中。

  幸得其中好多人長在江邊水性不錯,倒也活了部分。

  此兩衛一敗,后面便是滾雪球似的大潰敗。

  南京方面精心布置的防線隨之瓦解。

  兵部、守備、鎮守太監、巡撫再不能齊心組織第二道防線了,反而都在推卸責任,指責其他人。

  流寇循著舊路二度攻克當涂,并沿江東去,五日便直薄南京外圍。

  官員勛戚們紛紛過江逃往江浦。

  流寇沒有第一時間攻擊南京城,畢竟南京是留都,城防力量非當涂等城可比,一兩萬人根本拿不下來。

  于是,他們深入鄉村發動群眾,僅過十幾天便嘯聚十余萬人。

  同時,流寇的那一套“開門迎闖王,闖王來了少納糧”的口號也逐漸傳入南京城中。

  十月十七日,被壓迫的某些南京群眾突然奪門,開城迎闖。

  南京陷落!

  血與淚淹沒人間。

  那么,這一切背后的黑手如今在干嘛呢?

  他已經帶兵西歸,剛剛來到潼關。

  促使他不等南京的消息便匆匆進入陜西的原因很簡單,偵輯隊終于找到了大神器——紅薯、土豆、玉米。

  在葉宰看來,流寇就像小伙子臉上的痘痘,目前像是擠光了,但這也只是治標不治本,歸根到底還是雄性激素分泌過旺的問題,只有靠…。

  推及流寇,之所以旋滅旋起且越來越多,就是因為根子不正,沒吃的!

  紅薯便是一劑良藥!要不然哪兒來的康乾盛世?

  潼關外,葉宰攙起孫傳庭,意味深長道:“白谷兄,以后陜西的擔子就要由你來挑起了。”

  孫傳庭一呆,怔道:“范巡撫…”

  葉宰大手一揮,“尸位素餐之人不提也罷,等圣旨吧,應該快了。”

  大軍緩緩西行,及至臨潼,圣旨追到。

  不過,沒有當場宣讀,說是要到西安城再宣。

  孫傳庭心里五味雜陳,深深地看了眼正和天使寒喧的某人。

  十月二十三日,西安府巡撫衙門。

  行人司宣旨:免去范復粹巡撫之職,調回京師另有任用;擢孫傳庭為陜西巡撫。

  接下來熱鬧了一晚上,既歡送老上司又迎接新上司。

  孫傳庭翌日方醒,帶著宿醉后的頭痛求見暫駐會同館的葉宰。

  進去后卻見總督大人捏著一張紙,揉著眉頭,一副頭疼的樣子。

  孫傳庭行了禮問起原因。

  葉宰抖抖手上的紙張,沉痛不已道:“南京陷落,城中士紳官員死傷枕籍,此乃我皇明未有之殤,江南自此多事矣…”

  孫傳庭先是一驚接著卻又不以為然,他倒不是對南京陷落無動于衷,他也驚訝無比,可他了解一點葉宰,知道葉宰的屁股坐在哪邊。

  故試探道:“葉制臺,大戶消亡不正是你之所想嗎?為何…”

  葉宰睨一眼孫傳庭,心說我平時表現的有這么明顯嗎?隨即眉頭皺得更緊,語氣噓唏道:“都是大明的百姓,本官這是在替陛下憐之惜之。”

  話音落下卻見孫傳庭一臉明顯不信的表情,只得咳嗽兩聲轉移話題道:“白谷兄,按咱倆商量好的,趕快把三樣作物推廣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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