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八年二月,因駐守襄陽的盧象升率領天雄軍進入河南,導致當地守衛薄弱,流寇趁機大掠,官軍唯死守城池而已。盧象升聽聞老窩被抄,一邊大罵某總督瞎指揮,一邊放棄北上,陳兵新野做出隨時南返態勢。
之所以沒有直接回去,是因為他軍令在身,還得等待某總督同意。
直到流寇肆虐襄陽府差不多五天,盧象升終于收到葉宰軍令:回襄陽,配合西來督標,將流寇剿于漢水東岸。
二月底,盧象升率軍回到襄陽,隨之迅速尋戰,終在光化以南、漢水以東的馬窟山遇一部流寇約三千人。
盧象升毫不猶豫,親提大刀組成鋒矢帶頭沖鋒。
流寇驚慌失措,被天雄軍沖入其中大砍大殺,并再也沒有組織起有效的反抗。
是役,殲流寇千余人,斬匪首鞋底兒、八金龍,自身無一傷亡。
壯哉!盧象升,壯哉!天雄軍。
戰后審問,此伙流寇有老營200余,其他基本為盧氏山區人氏,以前的職業是“礦盜”。即失地農民,違抗朝廷禁令私自開礦為生。
流寇到達盧氏后,礦工們主動加入,還充當向導領著流寇穿越終南山到達山陽。
孫傳庭看到這份塘報,氣得胡子顫抖不止,怒罵:“該死,不但違律且主動從賊,該死!”
哪料葉宰接了一句讓孫傳庭差點噎死。
“好兵啊,戚少保的浙兵大多就來自于義烏礦工。”
孫傳庭緩過氣,眼神復雜看了眼葉宰。
在這些日子處下來,他也隱隱明白了面前這個總督的心思——對豪右士紳不滿,同情老百姓,其中也包括流民。
可同情歸同情,他對流民組成的流寇又恨得咬牙切齒,顯得很是矛盾。
三月二日,葉宰到達光化。
漢水河邊盧象升留了個信使在這里,信使匯報道:“盧撫治三天前追過了漢水,昨天傳來消息流寇主力打破西岸谷城,接著順江南下。盧撫治已追了下去。”
葉宰令信使下去休息,沉吟道:“白谷兄,你看流寇會不會故伎重施,在襄陽虛晃一槍后西逃武當山、荊山之中?”
孫傳庭撫須頷首道:“有可能。”
葉宰道:“那咱們不去襄陽了,沿著西面山體布防。”
孫傳庭差點揪一把胡子下來,瞠目道:“襄陽有襄王!”
話中未盡的意思就是:你在陜西說要保護秦王,非要走一趟西安,如今輪到襄王就不管了?人不能驟然改變到這個地步吧!朝令夕改啊你。
葉宰揮揮手,不以為意道:“這不有盧撫治嘛,他手下的天雄軍比之你的秦軍一點不弱,有機會我介紹你倆認識。再有,我這樣安排也算是為他查漏補缺。”
孫傳庭默然。
自此戰術定下:大軍渡過漢水,然后一分為二。孫傳庭和秦軍防守武當山東側,督標防守荊山東側。兩部一日一聯絡,務必不讓流寇遁入山中。
孫傳庭接了令卻不馬上去安排過江事宜,而是欲言又止。
“白谷兄,我從未把你當過下屬,有事請直言。”葉宰和藹道。
孫傳庭當即說出心中疑惑,“倘若流寇并不西來,而是繼續往南去江西,往東去南直怎么辦?”
“那就讓他們去。”葉宰回答。
孫傳庭不可思議道:“南直有鳳陽有孝陵有南京,江南又是魚米之鄉,若是被流寇攪動,將給朝廷在正治和賦稅上帶來重大的損失!”
葉宰攤手道:“白谷兄,我只是豫、晉、陜、湖、川五地總督,別人的事輪不上我來管。”
你竟是如此之人!本以為你心懷百姓,即使再昏也算半個好官,原來卻打著各掃門前雪的心思,是某高看了你!
孫傳庭抱了抱拳,轉身就走。
葉宰看著他的背影,暗嘆道:“白谷兄,我是為大明好啊。”
葉宰這次總算沒有料錯,流寇果然有西遁入山的企圖。
三月初八,一部上千人的馬隊靠近了荊山東側。葉宰下令,各營往死了打!
實際上都不用他下死命令,流寇此時一聽到栓式槍的槍聲立馬就會化身驚弓之鳥,連沖上來試一試的想法都沒有,直接調轉馬頭亡命逃跑。
趙匡請示追不追?
葉宰否決。
隔了幾日,盧象升發來急報,流寇進入承天府。
葉宰不得不重視起來了,承天府是嘉道長的老家,要是真被流寇禍禍了,朱由檢可能會瘋!
于是,他不情不愿派出周遇吉統左營南下。
待周遇吉走后又過了兩天,A號終于給他送來絕密情報:“寇已決意分兵離開湖廣。張獻忠、馬守應往東進入南直廬州府,高迎祥、李自成進入安慶府。”
葉宰至此終于放下心,提筆給四川的王之臨、秦佐民各寫了一封信。
他要求王之臨和李唯輔商量,調動攀西經過整訓后正治可靠的土兵至夔州,交與秦佐民。
秦佐民則將劍關防務交與綿陽參將,統鎮標沿嘉陵江南下至夔州,集合攀西土兵一起乘船至武昌待命。
由于葉宰是五省總督,此道調令合乎規則,且兵部有梁廷棟,也不會來找他的麻煩,故很輕易的便執行下去。
匆匆一個月過去,五月來臨。
在此期間,流寇只是在承天府騷擾了一通,令朝廷上上下下都松了口氣,隨后在發瘋的盧象升追趕下逃出湖廣大地。
秦佐民和攀西土軍也到達武昌。
說說攀西軍的情況。
攀西是葉宰定的工業中心,留守人員不敢怠慢,對那兒的掌握非常之強。
現任知府郭保又是一個唯正績論者,不但繼承了葉宰“打土豪分田地”的方針,還創造性提出了民族新正策。
當然,并非“人人平等”那樣一蹴而就。他將攀西州的戶籍分為兩種,一種是漢人戶籍,一種是夷人戶籍。
兩種戶籍可以流動。
他規定:只要能說漢話,能寫五百漢字,且認真做工考評合格,你就是漢人!
規定一出立即引來夷人趨之若騖。因為在工地和工廠里漢人的工資高,有買田的資格。這里的“田”指得是翻過土渥過肥的好田,并非他們自己隨便扔種子的生田!
不僅如此,漢人還能當官——村長。
有吃有穿有錢又有地位,何愁人心不聚?
攀西的民眾基礎變得越來越好。
郭保趁機推出第二項規定:只要你參軍服役五年,且認字合格,你就是漢人!
比起第一項虛無飄渺的考評,這五年可是看得見摸得著的!于是,攀西小伙子們參軍之勢蔚然成風。
一下就招了三千人,很多人居然是原來土司屬下的土兵和奴仆。
再來說說土司,被分了田又沒了人,索性躺平任整。
有聰明的便拿出銀錢來做生意。
什么生意?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守著水泥石、鋼鐵廠、制造廠什么生意不能做?
郭保也巴不得如此,既能搞活經濟又能收稅,他除了軍火啥都敢賣!
區區兩年,攀西大治。府庫充盈,漢夷安家樂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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