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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河內失陷

  崇禎六年九月十六日大清早,轟隆隆的馬蹄聲在紫陵村響起。

  趙天傲、王仁斌兩個倒霉蛋兒今天正好輪值村北通道。

  “還不快去看看。”趙天傲一腳蹬中王仁斌屁股。

  王仁斌向前踉蹌幾步差點摔了個狗吃屎,站穩后回頭不忿道:“趙天傲,爺們兒忍你很久了!你信不信…”

  “爺不信!爺還告訴你王仁斌,別看爺如今和你一樣是小兵,但爺身份擺在這兒,莫欺少年窮!”趙天傲鼻孔朝天,不可一世道。

  “說得好像誰家不是勛貴似的。”王仁斌嘀咕一聲,懶得再理趙天傲,乖乖走到門崗等著馬群過來。

  “喲!是趙隊正,您這是?”王仁斌問騎在馬上的趙義。

  趙義沖王仁斌點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個火牌扔過去,隨口道:“馬把總說馬不能一直關著,叫帶出去溜溜。”

  王仁斌手忙腳亂接中火牌,隨意看了眼遞了回去,同時說道:“對對,馬把總不愧姓馬,果然懂馬。我告你,這馬就不能圈養。以前咱家來了幾匹波斯馬,當時寶貴得不得了,結果你猜怎么著?”

  “咳咳,王公子,要不我們改日再聊,這堵住通道影響不好。”

  “呃…好好,趙隊正一心為公,本人佩服,佩服。”

  王仁斌鬧了個沒趣,尷尬得一匹,趕緊動手搬開路障。

  “轟隆隆…”

  兩百多匹戰馬叩出震顫大地的雷鳴,逐漸離開了王仁斌的視線。

  “呸,神馬玩意兒!若是在北京,大爺都不帶瞧你一眼的。”

  王仁斌罵罵咧咧走了回來。

  趙天傲又恢復了半癱的模樣,鄙視道:“你真踏馬丟臉,上趕子舔人溝子還嫌你舌頭糙。我告你,如今咱倆不過是暫時蟄伏,終有一日必將出人頭地。”

  王仁斌翻了個白眼,擠開趙天傲也擺了個半癱的姿勢,撇嘴道:“我知道,你又要說你那套,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嘛。”

  “那可不!爺是武靖伯家的嫡子,雖然爵位沒咱的事,一個總兵手到擒來。”

  “唉…有時真羨慕趙兄。我就不行了,最多混個副總兵。”

  “沒事,多打幾仗多撈點戰功,到時爺幫你運作。”

  “真的?那就多謝趙兄嘍。”

  “謝什么謝!咱倆誰跟誰?難兄難弟啊。”

  “可是…”

  “咋啦?”

  “我不敢殺人,見血就暈。”

  “德性!我說呢,每次挖坑埋尸你都要吐得稀里嘩啦。”

  “趙兄,你不怕?”

  “嘿嘿…爺偷偷告訴你,其實爺也怕。不過爺是誰?三歲騎馬,五歲打銃,七歲偷看…總之不能慫,必須繃著。”

  兩人聊得不亦樂乎,好像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王仁斌坐起身來,側著耳朵對著紫陵村外面,疑惑道:“趙兄,你聽沒聽到銃聲?”

  趙天傲懶洋洋翻個身,瞇起眼睛道:“哪兒有?你聽錯…”

  就在這時,炒豆般的銃聲連綿響起。

  趙天傲的聲音嘎然而止,隨即咻一下彈起來,幾步沖到路障邊往外看。

  只見十幾個撫標打扮的人沒命般往自己方向跑,偶爾還回頭打銃,而他們身后很遠的天邊是一群小黑點,小黑點上面隱隱約約露出半個人形。

  “是趙義!敵襲!”趙天傲很快反映過來,扭頭沖身旁傻呆呆的王仁斌吼道:“別踏娘看了,吹哨!”

  “哦哦。”王仁斌如夢如醒,飛快拿起掛在脖子下的銅哨含在嘴中。

  “嗶嗶嗶…”

  尖利的銅哨聲劃破了紫陵村中的寧靜。

  最終的結果是虛驚一場,流寇離著老遠就跑了。

  沒等眾人喘口氣,接下來從中軍傳出消息,葉撫臺震怒!緊急與商臨軍、王總兵會商,力排眾議大義滅親,具體懲罰發布全軍,如下:

  因趙義行事不謹慎,導致戰馬二百來匹被流寇搶走,給神機營造成了無可挽回的重大損失,罪無可恕;又因其臨危不亂組織抵御,得以全身而退不損一兵一卒。功過相論,行軍法三十棍!

  神機營趙天傲、王仁斌嚴格按照程序及時未警,調動守衛未留給流寇沖營的機會,議為有功,均提拔為伍長。

  二司三局一旗營房。

  趙天傲和王仁斌被人群圍在中間,看著四周一張張羨慕嫉妒恨的面容,聽著耳邊一波波潮水般涌來的恭賀聲,臉上都樂開了花。

  兩人不得不作起了四方揖,當某一刻他們眼神不經意交匯時,均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同樣的意思:原來,憑著自己努力得到的獎賞,真踏娘的…爽!

  一整天過去,傍晚,斥候回報流寇已消失無影。

  隨后,中軍宣布警報解除,紫陵村內的喧囂和擔心也隨之散去。

  九月十九日。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沖進紫陵村。

  過后不久,一個震憾的消息如狂風卷過,傳遍軍營。

  “昨晚河內城失陷,縣衙府衙被打砸燒毀,兩處監牢里關押的罪犯趁機跑脫;鄭王府被搶掠一空;所幸流寇只為搶劫沒怎么想殺人,得手后迅速撤出,除了在摸城時打死幾十個巡夜的兵丁以及在鄭王府內殺了幾個管家外,其余人包括知縣、知府、鄭王爺等均躲過一劫。”

  葉宰的土房子。

  “砰!”的一聲巨響,桌上的筆墨紙硯散落一地。

  葉宰臉部扭曲,怒罵道:“娘希匹,河內守軍松懈怠惰!京營斥候玩忽職守!都該死都該死!叫本官如何向陛下交待,啊?啊?”

  說著說著竟眼圈發紅,好像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

  王樸頓時有點坐立不安,屁股在椅子上一扭一扭的,暗地里卻在吐槽:怪我嘍?要不是你的撫標丟了馬匹,能讓流寇來去如風么?“

  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而且說出來也沒啥用,因為葉宰前兩天就為此大義滅親過了,商輔明根本不會支持自己。

  所以,王樸只能老老實實低著頭挨訓。

  商輔明本來急得團團轉,這時見葉宰好似悲傷不能自已,連忙安撫:“葉部院,葉部院,如今不是你傷春悲秋的時候,亡羊被牢為時不晚!你快點拿個主意,下一步我等該如何做?”

  “哧溜。”葉宰吸了下鼻子,面目猙獰道:“報復,本官要報復!王樸!”

  王樸一個激靈,站起身聆聽指示。

  “第一,廣派探馬,刮地三尺也要把這伙流寇刮出來!第二,全軍拔營開進河內。”

  “是,撫臺。”

  王樸一個字都不敢多說,接令后匆匆告退。

  葉宰又看向商輔明,嘆道:“商公公,這次的事只能麻煩你幫我一起背了。”

  商輔明嘴角狠狠抽搐了幾下,好一會兒才無奈道:“葉部院放心,你我都是一根藤上的螞蚱。給陛下的密報,咱家會‘用心’寫的。”

  “多謝了。待事情過去,容宰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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