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駕…”
“嘚兒噠,嘚兒噠…”
一陣急促的人喊馬蹄聲響徹東營。
“何人敢犯禁營中飆馬?停下,否則開…”
巡兵乙舉起的燧發槍被突如其來的大力壓了下去,旁邊巡兵甲惶恐道:“李二你想死蠻?那是兵憲和他的衛隊!”
“呃…唔…”
巡兵乙手一松的同時趕緊閉嘴,卻不慎因動作過快咬到了舌頭。
葉宰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差點被自己人崩了,他現在十萬火急,恨不得飛到煉鋼爐中。
狂暴的馬蹄聲也引起了蘇豹子等人的注意,當葉宰來到時,十幾人已經槍上膛對著門外。
“是兵憲,收搶退彈!”蘇豹子向后揮手,腳下捯得飛快迎了上去。
葉宰來不及和他多說,跳下馬把韁繩向他一扔,大步流星趕去山洞。
此時天色已晚,葉宰看著眼前越來越近的黑黝黝山洞,心頭在“點支火把”還是“直接進去”之間猶豫了一秒鐘,隨即腳步不停鉆了進去。
里面果然光線幽暗,所有東西都只能看到虛影。
所幸洞徑寬闊不虞碰到頭,且不用走多遠,只要走到元寶石范圍十米內即可。
葉宰扶著洞壁來到洞室外,估摸著距離已到,遂念出咒語:“不是每一只…”
瞬間得到反饋,腦中屏幕亮起,右上角能量點顯示為:1621。
葉宰將兩個小時前安放元寶石時測得的數據比較,1621160120,于是得出數據:每小時輸入能量10點。
10點!
葉宰神色一定,好像輾轉反側終于等來了樓上那只靴子。
就是這效果…
葉宰咂咂嘴,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兒。
按理說,用電比用炭的效率翻了3.3倍,他應該值得高興。可是,又與他原來的期望值相差甚遠。
本來他以為一小時怎么也要來個3、40點的,沒想到才10點。
如此,以前搞得計劃好多都會被拖慢進度。
葉宰腦中突然閃過好多東西,大炮、手雷、火箭、坦克,電燈、電話、玻璃、肥皂…
到底是先軍還是民生?
他靜立在黑暗當中,一時間選擇困難,各種念頭紛至沓來。
“落后就要挨打!”
“軍事不落后就不會挨打!”
“只有富強的人民,才會有強大的武力。否則絕不長久,蘇聯式的窮兵犢武不可取!”
“沒有強大的武力,哪里來富強的人民?”
“宋…”
“所以她亡了。”
“那也比你大萌長。”
“放屁!我大萌不稱臣,不納貢…”
就在葉宰腦里兩個小人吵個不停時,洞口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兵憲,兵憲,你在嗎?”
葉宰陡然清醒,忙向外叫道:“豹子哇?出來了,出來了。”
三月三日,經過長達兩天的思考,葉宰粗制了一個兩年發展計劃。
不過,這個計劃只存于他的心中,并未形成書面文件。
三月四日,葉宰發布第一道命令。
獎勵此次自衛還擊的所有人員:直接參戰者每人10兩,有大功者翻倍,或者換510畝攀西州水田;戰死者撫恤金50兩,能找到親屬者遞解,找不到的存入老兵基金,用于日后重傷不能返回軍隊者的福利。
留守人員一人5兩,參與挖溝者再加5兩。
命令發布后,葉宰拿出從建昌帶來的和煉鋼爐所得銀兩,親自坐陣發放獎勵。
五日清早,西營中軍大帳外排起了一列長龍。
現場肅穆安靜,但每一個兵丁的臉上都隱現激動之色,站后面的還踮起腳尖往前猛看。
為何如此?
皆因白花花的銀子迷人眼。
只見中軍賬口擺放著一張巨大的長條木桌,又大又長…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桌上堆著幾堆小山似的銀錠,在朝陽的映照下熠熠生光!
葉宰坐于桌后,旁邊是中辦的一個書記員,按著名冊叫名。
“甲總甲哨甲隊甲什李大牛,馬喇司先登,銀20兩。”
聲音一出,頓時打破了安靜的局面,隊列中口水紛飛:
“哇…他就是那十幾個奪門后活下來的人?”
“是三,當場死了7個,回來又死了10個,聽說隊正都死了。不過,他娃勇是勇,就是腦殼發暈,要啥銀子?要田多好!”
“別個說不定家頭有田、有婆娘娃兒,銀子正好寄回切三。”
“你們曉得錘子,老子和他一個村兒的,他娃是絕戶,給同知打短工的。要不是遇到兵憲老爺,飯都吃不起。”
“肅靜,肅靜!吳狗蛋,你娃再說話,老子抽你曉得不?”
隊列中一位小個子縮了縮腦袋,低聲嘟囔道:“龜兒還讀書人,老子老子的。不就是會認兩個字得了個隊指導的官兒嘛,好了不起嗦!”
旁邊的人噗嗤一聲,笑道:“就是了不起,至少別個一月拿5兩,你才3兩。”
吳狗蛋立刻臉皮漲紅,呲牙道:“老子等啥兒就切報名參加晚上的識字班。”
卻不說下面的熱鬧,葉宰正對著一個瘦的像麻桿似的兵丁微笑道:“李大牛,不畏生死勇奪寨門,一戰底定馬喇司,好男兒!”
說罷接過書記遞過來的兩錠十兩銀子,又交到李大牛手上。
李大牛捧著銀子,眼中淚花翻滾,喉頭上下動了動卻哽咽無語,只得“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狠狠磕了三個頭。
“快起來,快起來。”葉宰趕忙伸手虛抬。
“嗯!”李大牛嗓子中發出若有若無的音節,抹著眼角退往一邊。
他并非為這二十兩銀子感動,而是他看著銀子想起了自己那一隊人的遭遇。
當時三十個人翻過墻頭,即被長官司中豢養的猛犬發現,緊接著梆子聲急響,火光亮起,無數箭矢射來。
先登隊為了翻墻方便,所以沒帶大盾,每個人只帶了一個掛在左臂的小盾,遂當場被射傷了五六個兄弟。
其實剛翻過墻完全可以再翻回去的,可隊正一刻都沒有猶豫,低喝道:“奪門!”
喊完后,便是雜亂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迫于壓力,眾人只能低著頭縮著身體,一邊往側面的大門挪,一邊照著涌來的黑影胡亂放槍。
奈何本方人數太少,土兵們可能也為了守護最后的家園,頂著傷亡逐漸接近。
喊殺聲、慘叫聲、槍聲、弓弦聲陣陣響起…
身邊的兄弟一個個倒了下去,有來不及打槍被土兵用長槍戳翻的,有被箭射翻的,到了后來,那沙馬竟泯滅人性,用弓箭覆蓋大門周圍,不分敵我。
李大牛運氣好沒有被射中,但那時他根本來不及慶幸,只知道麻木的一次次拉動槍栓,用耳朵聽身后的劈砍聲。
那是他們這一隊人“活”的希望,是由一個叫樊寶根的大力士斧砍門栓發出的聲音。
槍聲越來越稀,受傷戰友們的呻吟聲越來越弱,隊正發令的嘶吼聲也沒了…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虛弱的聲音響起:“門開了。”
那一刻,李大牛感覺自己過了過來,迷糊中,他好像聽到了長江漲潮時才能發出的雷鳴聲:“門破了,沖啊!”
所以,當他聽到葉宰的話就會想起以前,親切待人的隊正、總是吃不飽的樊根寶、經常談論女人的小流子,以及其他死去的兄弟,就會為他們悲傷,“要是你們能親耳聽到兵憲的夸獎,該有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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