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未亮,偌大的明軍營地內便響起了震耳的戰鼓聲,鼓聲隆隆,連忽蘭忽失溫城內正在睡夢中的百姓都被吵醒了。
在戰鼓聲中,整個營地中都充斥著戰馬的嘶鳴聲和噠噠的馬蹄聲,以及微弱的盔鎧、兵器碰撞的聲音。
整個明軍營地內,在這一刻充滿了鐵血之氣,仿似連太陽都被影響了一般,緩緩的散發出火紅的妖艷之光。
隨著戰鼓聲逐漸停息,近十二萬明軍精騎密密麻麻集結在營地西面,精騎林立,碩大的大明國旗迎風飄揚,獵獵作響,在火紅的陽光照耀下金光陣陣,好不耀眼。
國旗旁的鮮紅軍旗,仿似散發著一股嗜血的氣息,引得一眾明軍將士體內熱血翻涌。
至于通體黑色的虎賁衛,則如同一頭來自遠古的巨獸一般,巋然不動。
“出發!”
隨著張輔的一聲令下,令旗舞動,隆隆的戰鼓聲再次響起,大軍在各級將領的率領下一分為二,朱冕率領八萬余主力,沿著土剌河朝西面預定的戰場行去。
張輔則率領剩下的三萬余精騎向北,越過忽蘭忽失溫外的土剌河下游,北進到土剌河西面的平原待命,只要瓦剌殘軍想越河東逃,張輔便能率領麾下騎兵隔河而擊,將瓦剌殘軍阻擊在河東面。
即便最后瓦剌殘軍越過土剌河,張輔也能率領麾下軍隊與其纏斗,為后面追殺的主力大軍爭取時間。
斜日高懸,不過大半個時辰,朱冕率領的明軍主力精騎便來到了預定的位置,而就在這個時候,在正對著明軍主力的北方地平線上,一陣微弱的煙塵沖天而起,接著便傳來由弱至盛的馬蹄聲。
蹄聲如雷,引得列陣以待的明軍一陣屏氣凝神,緊緊的盯著馬蹄聲傳來的方向,不敢有絲毫放松。
不僅僅是下面的普通將士,即便作為領軍主將的朱冕,心中也不由微微緊張了起來,呼吸都不受控制的急促了些,畢竟他們即將面對的是由現任北元大汗也先率領的瓦剌百戰精騎,要說沒有壓力那是不可能的。
不說也先能夠率領麾下主力精騎跳出明軍在西蒙古的包圍圈,僅憑其以雷霆手段從脫脫不花手中奪得北元汗位、震懾西蒙古諸部首領這一點來看,就不是一個簡單人物。
再加上其祖上幾代都給大明帶來了不小的麻煩,容不得朱冕不重視,雖說如今的瓦剌遠不如全盛時期,但也正因為如此,才讓人更加忌憚。
騎兵速度極快,雖然也先遠遠的就看到了列陣以待明軍騎兵,但他卻根本沒有讓軍隊停下的想法,因為他知道,這次是他最后一次轉敗為勝的機會,一旦錯過,那他一生都將活在大明的陰影之下。
對于也先來說,與其茍延殘喘,還不如拼死一搏!
只見也先滿臉陰沉的拔出腰間彎刀,高舉過頭,向著明軍所在的方向猛地一揮:“殺”
可以看到,隨著也先的動作,瓦剌大軍的速度在原有的基礎上再次提升了一分,殺氣騰騰的沖向阻攔在前路上的明軍,似乎根本就沒有看到明軍騎兵一般。
看著直愣愣沖來的瓦剌大軍,朱冕和一眾明軍將士心中一度浮現出那曾經席卷整個天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無敵蒙古鐵騎一般。
此時,瓦剌鐵騎依然快要沖到半程,一眾明軍將領紛紛側首看向領軍的朱冕。
朱冕看著沖來的瓦剌騎兵,雙眼微瞇,伸手拔出腰間的鋼刀,只聽得‘嗆’的一聲,接著便聽朱冕喝令道:“全軍沖鋒”
“殺”
只聽得一陣大吼,接著馬蹄聲響,弩箭破空聲不絕于耳,毫不留情的射向沖來的瓦剌騎兵。
瓦剌騎兵也不甘示弱,紛紛彎弓射箭,和明軍爭鋒相對。
兩軍尚未短兵相接,戰斗便已進入了白熱化。
一時間,‘噗噗噗’的箭矢入體聲響起,一蓬蓬鮮紅的血霧升起,和空氣混為一體,漂浮在空中。
兩軍中那些受傷墜馬的騎兵,落地后甚至都沒來得及發出痛呼聲,便在后方緊跟而上的同袍的馬蹄下變成了肉醬。
不論是也先還是朱冕,雖然沒有看到這一幕,但看向對方的雙眼中,在這一刻,都漸漸浮現出血絲,不斷大喊著,催促著胯下戰馬,當先朝對方殺去。
碧綠的草原在這一刻變得恐怖起來,人命,和地上的草芥一樣,變得那么的脆弱。
‘轟隆’
兩軍騎兵在如雷的馬蹄聲中,如同兩股洪水一般,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只見一道道身影在巨大的沖撞力下,由下自上四散飄飛,就像是有一道巨大的狂風席卷而來般,將他們甩了起來。
雖然朱冕率領的騎兵在數量上不如瓦剌軍,但經過一番弩箭的消耗后,雙方的兵力差距已然不是問題,甚至明軍還隱隱占據了上風。
畢竟是數十萬支弩箭齊射,即便以瓦剌騎兵的騎術,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雙方短兵相接,霎時間,兵刃相交之聲、利刃入體聲、戰馬嘶鳴聲、慘叫聲、喊殺聲夾雜在一起,譜出一曲血腥氣十足的鐵馬金戈。
作為兩軍主將的朱冕和也先第一時間廝殺在了一起,彎刀和腰刀不斷碰撞,引得火花四濺,兩軍將士都有意識的避開兩軍主將,各自廝殺。
其中,最亮眼的自然要數虎賁衛。
作為大明第一騎兵衛,虎賁衛不論是是兵員還是裝備,都要遠勝其余騎兵,這也是虎賁衛的規模始終保持在一衛的重要原因,實在太特么燒錢了。
當然,作用也是很明顯的。
只見虎賁衛就像是一道黑色的洪流一般,以錐形陣在瓦剌軍中左沖右突,即便是以這些瓦剌騎兵的精銳,也根本擋不住他們的馬蹄。
‘噗嗤’一聲,封琳一劍將一名瓦剌中級將領斃命,一道鮮紅的血液隨著傷口激射而出,噴灑在封琳那滿是風霜的面容和黑鎧上,滾燙而血腥。
但封琳卻根本就不在乎,轉過頭,再次盯上了不遠處的一名正在和兩名虎賁衛騎兵糾纏的瓦剌將領,目光冷冽的看著那名將領,徑直催動胯下戰馬,提著帶血的鋒利長劍快速殺了過去。
‘噗嗤’,一劍過后,那名瓦剌將領就此墜馬落地。
此刻的封琳就像是來自地域的殺戮女王一般,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仿似失了理智般,不斷的殺戮著,而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她師父佘琳和眾師姐戰死的畫面。
那是支撐她活下來的主要動力,但也是讓她變得狂暴的主要原因。
因為多年征戰的原因,她那原本細膩光滑的面龐在風沙的侵蝕下,早已不復往昔,已經變得粗糙瘦黃,棱廓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