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英,朕吩咐你找的東西呢?”
朱祁鎮看向侍立在旁的金英,開口問道。
“回陛下,老奴已經放在陛下的御案上了!”
金英躬身回道。
“恩。”
朱祁鎮點點頭:“你去把范宏找來。”
“是,老奴這就去。”
金英躬身領命,轉身離開乾清宮去找范宏去了。
“陛下,已經弄好了。”
紫芙將朱祁鎮的里褲放下,然后才站起身來。
“辛苦了!”
朱祁鎮笑著看向紫芙。
“這都是奴婢的本分!”
紫芙微笑著躬身一禮,而后便將用過的熱水端到外殿。
紫芙離開后,朱祁鎮緩緩站起身來,顫顫巍巍的朝著書案的方向走去。
“陛下,您怎么起來了?”
紫芙剛回到內殿,一眼便看到了朱祁鎮,下意識的驚呼出聲,隨即便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攙扶著朱祁鎮:“有什么事兒吩咐奴婢就行了。”
“朕要過去看看金英找到的航海圖和寶船圖紙!”
朱祁鎮指著不遠處堆著一摞紙張的御案,對紫芙開口道。
紫芙聞言,也不好再繼續開口說什么,畢竟朱祁鎮是皇帝,要為整個大明帝國著想。
“對了,朕有個任務交給你,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剛剛坐下的朱祁鎮一看到高高一摞圖紙就不由翻了翻白眼,隨口對紫芙問道。
“陛下請盡管吩咐!”
紫芙急忙躬身:“能夠為陛下分憂,是奴婢的福分!”
朱祁鎮拿起書案上的那本數學,遞給紫芙:“你先看看這個,不懂的問朕,明天你替朕去內書堂教那些小太監學習,只要把這本書里的內容學完,就可以讓他們出宮,到會昌伯那兒管賬!”
接過朱祁鎮遞過來的數學,紫芙并沒有立刻翻開,而是有些怯怯的看著朱祁鎮:“這…奴婢沒念過書,這能行嗎?”
“沒念過書怎么了?”
朱祁鎮毫不在意的擺擺手,嗤笑道:“念過書的朕還不要呢!”
“額…”
毫無預兆的紫芙被朱祁鎮的這句話給噎得一愣,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你先看看。”
說著,朱祁鎮便伸手拿起面前的航海圖,不在管紫芙了。
這份地圖是大名鼎鼎的三寶太監七次往返西洋所繪制的,上面不僅詳細的記錄了鄭和七次下西洋的路線,還有途中周邊的國家勢力及說明,這對現在的大明來說,簡直就是隗寶。
隨后,朱祁鎮又拿起一份寶船圖紙,一艘巍峨壯觀的巨大寶船率先出現在他的腦海中,后面跟隨者數百艘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船只,組成了一支龐大的艦隊,旌旗隨著海風飄揚、氣勢洶洶的艦隊在無盡的海洋上航行著。
朱祁鎮閉著雙眼陷入了沉思,感受著那無與倫比的壯麗。
“陛下!”
就在這時,紫芙的聲音響起,將朱祁鎮腦海中的畫面驅散,使得朱祁鎮心頭郁悶無比。
“怎么了?”
睜開雙眼,朱祁鎮郁悶的看著紫芙。
“稟陛下,金公公把范公公帶來了,現在外殿等候!”
紫芙弱弱開口道。
“這老家伙…”
朱祁鎮哭笑不得的搖了搖頭,對著門口喊道:“進來吧!”
“陛下!”
金英帶著范宏應聲而入,對朱祁鎮躬身行禮。
“奴婢給皇爺請安!”
范宏緊隨其后的跪地磕頭。
“起來吧!”
朱祁鎮擺擺手,看著范宏問道:“東廠的整改怎么樣了?”
在朱祁鎮的規劃中,東廠可是后世的國家安全局,關乎到帝國的安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回陛下,東廠已經入駐了錦衣衛在全國兩京十三省范圍內的衙門和秘密據點以及編外人員。”
范宏正色稟道:“奴婢按照朝廷的規劃,分別成立了北直隸司、南直隸司、陜西司、山西司、山東司、河南司、浙江司、江西司、湖廣司、四川司、廣西司、廣東司、福建司、貴州司、云南司!”
“恩。”
朱祁鎮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告誡道:“一定要做好內部監察,朕以后會派遣都察院的御史進駐,他們無權干涉你們的任何行動,但若你們的行動違規,那他們就會上奏給朕!”
“奴婢謹遵圣諭!”
范宏急忙躬身應道。
“最近一段時間你著重整理東廠內部的事務,制定相關的內部行事規定,盡快讓各地都完善起來,朕會在后天的早朝上向天下宣布的!”
朱祁鎮話頭一轉,面色如常的看著范宏,問道:“你對順天知府李庸怎么看?”
“順天知府?”
范宏聞言不由一愣,李庸身為順天知府,天子腳下的父母官,范宏這個東廠頭子自然是知道的,但范宏卻不知道朱祁鎮問出此話的目的。
“朕得到消息,順天知府李庸昨日曾宴請在京的江南名士,而這些所謂的名士之所以在京城,就是為了結交京城里的達官顯貴,以達成他們深層的目的!”
朱祁鎮看著范宏的雙目微凝:“你這個東廠提督難道不知?”
“奴婢有罪!”
范宏急忙跪地磕頭:“請皇爺降罪責罰!”
“這件事交給你去查,如何去查朕不管,但若辦不好此事,你就自己上奏辭去東廠提督之位吧!”
朱祁鎮怒道。
實際上朱祁鎮也不是真的發怒,對于范宏的難處他也知道。
東廠的骨干成員雖然都是來自錦衣衛,但他們畢竟不是錦衣衛,對朝廷官員的監控并沒有錦衣衛那么嚴密,再加上經過這些年的發展,下面辦事的并不都是來自錦衣衛的人,自然會有疏漏。
雖然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朱祁鎮必須要這樣,因為他對東廠抱有非常大的期望,若是這樣一件小事兒都辦不好的話,朱祁鎮如何敢將整個大明帝國的安危交給東廠?
還不如把東廠撤了,從錦衣衛內選派精銳人員重新成立一個部門,反正東廠也是這樣來的。
“奴婢遵旨!”
范宏磕頭領旨,高聲道:“請皇爺放心,奴婢斷不會再讓皇爺失望了!”
范宏深知,這次要是讓朱祁鎮不滿意的話,他現在這個威風凜凜的東廠督公就得被打回原形。
“去吧!”
朱祁鎮對范宏擺了擺手。
“對了,金英。”
待得范宏離開之后,朱祁鎮對金英吩咐道:“明天你讓人把這些東西重新整理一遍保存起來,記住,萬萬不可遺失損壞!”
“老奴領旨!”
“你先下去休息吧!”
金英躬身退出內殿。
“陛下,這些都是什么啊?”
這時,紫芙見殿中只剩下朱祁鎮和她以及其他幾名宮女,便拿著數學向朱祁鎮請教。
“這是數學,用它來算術簡單方便,精準快捷!”
朱祁鎮笑著看向紫芙,解釋道。
隨后,朱祁鎮便神采奕奕的開始教授起紫芙數學,直到半夜才算是停了下來。
“還沒看出來,你這么聰明!”
雖然只是后世的一些入門的加減法,但對于一個從未接觸過的人來說還是很陌生的。
但朱祁鎮為紫芙講述了一便之后,紫芙就能記住,然后再舉一反三的說出生活上的例子,一百以內的加減法已經不在借助算式,這就很不容易了。
當然,紫芙能夠學得這么快,還得感謝朱祁鎮交給她的后世的一些口訣技巧,但不管怎么說,朱祁鎮對紫芙的表現很滿意,也能放心的將內書堂的那些小太監交給她教育了。
朱祁鎮倒不怕內書堂的小太監們不給紫芙面子,王振的殷鑒可還不遠。
是夜,朱祁鎮在紫芙及一干宮女的伺候下洗漱完畢之后便上床入睡了。
睡夢中,朱祁鎮恍惚間似乎身處在一片戰亂之地,他身披戰甲,手持滴血繡春刀,目光所及,遍地瘡痍,遍地都是毀壞的大明帝國旗幟、身披鎧甲倒地而亡的將士,無主的戰馬留在主人尸體的身邊,顯然是剛剛才經過一場生死搏斗。
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護衛,這不由讓他略顯慌亂的四下查找。
‘噠噠噠~’
“殺~”
突然,前方地平線傳來一陣如雷的馬蹄聲,接著一陣喊殺聲響起,朱祁鎮奮力的朝前方望去,但是他卻越來越疲憊,意識越來越虛弱,身體也越來越無力。
帶著最后一絲渴望和遺憾,朱祁鎮不甘的從馬背上摔下,昏迷了過去…
“陛下~陛下~”
再次醒來,朱祁鎮耳邊充斥著此起彼伏的呼喊聲。
朱祁鎮下意識睜開雙眼,一絲微弱的燭光映入眼簾,當他看到那張熟悉的清秀面孔時,心中不由大定。
那張面孔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紫芙。
只見此時的紫芙早已急得淚流滿面了。
“水~”
朱祁鎮來不及開口詢問,嗓子處就傳來一陣干澀。
“快快快,把茶端來!”
紫芙急忙對殿中的宮女吩咐道。
朱祁鎮醒了,她們也都紛紛大松了口氣。
“紫芙姐姐,茶來了。”
一名小宮女端著茶杯來到紫芙面前。
“是溫的嗎?”
紫芙一邊從小宮女手中接過茶杯,一邊開口問道。
小宮女點點頭:“是!”
紫芙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細細感受了下茶水的溫度后,這才小心翼翼的一邊將朱祁鎮的身體扶起,一邊將茶杯遞到朱祁鎮的嘴邊,換換的傾斜著茶杯,不使朱祁鎮被茶水給嗆住。
‘咕嘟~咕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