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紫芙對于朱祁鎮的動作雖然感到突然,但卻并不反感,在被選為朱祁鎮侍女的那天,她就已經知道了她這一生除了她所服侍的這個男孩兒之外,將再無別人。
更何況,經過這些日子以來,兩人的關系和感情也在調笑中加深、加重!
“怎么了,不愿意?”
朱祁鎮環抱著紫芙,有些猶豫的開口問道。
“不…不是。”
紫芙轉過身,看著朱祁鎮,嬌羞的搖了搖頭,回應道:“只是陛下現在年齡還太小了,若是讓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知道,說不得又要生氣了。”
“哈…”
朱祁鎮聞言一愣,訕訕一笑,而后一臉嚴肅的看著紫芙,責問道:“難道朕在你心里就是這么急色的嗎?”
“難…難道不是嗎?”
因為朱祁鎮年齡還小,又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和相互了解之后,紫芙甚至朱祁鎮并沒有生氣,內心中對朱祁鎮也就并不怎么害怕了。
其實,朱祁鎮之所以每天這么調戲紫芙,不但是因為他兩世為人還是一個童子之身之外,更重要的是,僅僅經過這幾天發生的事,他就明白他注定一生孤獨。
因為皇帝,雖然是人但又不是人,他主宰著這個帝國的一切,影響著這個帝國的方方面面,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又會因為什么事,讓他不得不親自下令將一些勛貴重臣處死,或族誅。
所以,皇帝這個職業,注定了他是一個孤家寡人,不知道每天有多少陰謀詭計圍繞著他。
“當然不是!”
朱祁鎮笑道:“只是暖暖床…而已!”
“哦。”
以為朱祁鎮說完的紫芙下意識的點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朱祁鎮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還有‘…摸一摸而已’。
隨即,紫芙便熟稔的為朱祁鎮換上睡衣,而后伺候著朱祁鎮進入內殿,在乾清宮中和她關系最好的宮女的伺候下寬了衣,陪著朱祁鎮一起上了床榻,為朱祁鎮暖床。
這一幕,看得和紫芙關系最好的那名宮女艷慕不已。
是夜,朱祁鎮鼻尖嗅著殘留在被褥間屬于少女的處子芳香,心滿意足的步入了夢中。
第二天一早卯時二刻,也就是清晨五點半的時候,朱祁鎮便在紫芙的呼喊下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
“怎么了紫芙?”
朱祁鎮閉著眼,嘴里模糊不清的開口問道。
“陛下,要上朝了!”
站在床邊的紫芙一臉急切之色的出聲道:“今天是朔望朝的日子,您要臨朝聽政啊,要是晚了,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會怪罪的。”
“朔望朝?臨朝聽政?”
沉浸在睡夢中的朱祁鎮絲毫不以為意,然而,他的聲音剛剛落下,不等紫芙繼續出聲,便毫無預兆的坐起身子,雙眼瞪得老大,驚呼出聲:“朔望朝!”
朱祁鎮雖然才來到這個世界當皇帝沒幾天,但在他登基之前,輔佐的大臣便已經將皇帝的日常活動基本都規定好了,其中,除了元旦、冬至和皇帝生日那天舉行的大朝會之外,就屬朔望朝最為重要了。
現在朱祁鎮還年幼,曠幾天日朝還沒什么影響,但若朔望朝都缺席,那就著實說不過去了。
作為大明朝廷每月初一和十五舉行的大型朝會,匯聚了在京九品以上除留衙值守的所有官員,其場面之浩大、意義之重,僅次于每年三度的大朝會。
“快快快!”
朱祁鎮顧不得寒冷,徑直掀開被子,口中不斷的咋呼著,看得一旁的紫芙一陣沉默。
不過,以朱祁鎮現在的年齡,能夠忍著寒冷爬起床,也確實讓紫芙感到安心,至少,朱祁鎮不會被張氏和孫氏責罰了。
雖然朱祁鎮起得有些晚,時間有點急,但幸好紫芙和一干乾清宮的太監宮女準備得齊全,因此,倒也沒有費什么功夫。
一番洗漱之后,朱祁鎮便在紫芙等人的伺候下開始更衣。
這次朱祁鎮到沒有趁著紫芙為他更衣的時候動手動腳,規規矩矩的任由紫芙和一干宮女為他穿好常服之后,才抬腿朝外殿走去。
“陛下,文武大臣們都已經在宮里等了一會兒了。”
朱祁鎮剛剛來到外殿,金英便弓著身子提醒道。
“那就讓他們等著。”
他知道,現在誰急他都不能急,正好,今天通州案開審,倒是可以以此為由,解釋他為何在朔望朝如此重要的場合遲到。
隨即,朱祁鎮沒好氣的瞥了金英一眼,道:“今天記得讓范弘去刑部旁聽三法司審理通州案。”
明朝分大朝、朔望朝、日朝和午朝,其中,大朝只有在每年的元旦、冬至和皇帝生日那天舉行,也就是萬壽圣節,內外文武百官和藩國使臣都要參加,主要是在朝會上做一些年度計劃報告,宣布朝廷的政令;
朔望朝則是在每月的初一和十五舉行,參與的官員則是在京的所有九品以上官員,人數也是非常多的;
日朝的參與官員則是在京的三品以上官員,許四方奏事;
而午朝則一般是僅通政司、六科給事中、守衛官、各衙門有軍情重事才允許上奏,所以,多商議國家大事。
“是,陛下。”
躬身侍立在旁的金英應了一聲。
隨即,朱祁鎮便率先朝乾清宮外走去,金英和一干貼身太監則緊隨其后。
“陛下,您還沒用早膳呢!”
紫芙從內殿出來剛好看見朱祁鎮離開的背影,開口大聲提醒道:“陛下!陛下!”
但是,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朱祁鎮并沒有聽清楚紫芙的呼喊,紫芙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朱祁鎮的身影隨著她的聲音緩緩消失,直到徹底不見。
朱祁鎮在金英和一干貼身太監的陪伴下行走在被燈籠映照得通紅的地面上,浩浩蕩蕩的前往奉天殿。
大約兩刻鐘后,也就是半個小時之后,朱祁鎮一行經過數道宮門,終于來到了奉天殿后。
已經升作司禮監掌印太監的金英則當仁不讓的率先進入奉天殿,在殿中文武百官的注視下施施然登上丹陛,扯著嗓啞的嗓子喊道:“皇上駕到~”
奉天殿門外的太監聽到殿內金英的聲音,也扯著嗓子高喊起來,殿內的情況就這樣在這些太監彼此相傳的情況下,傳入所有來朝官員的耳中,讓他們及時的了解奉天殿內的信息。
金英剛剛供著身子退到龍椅的一側,朱祁鎮那明黃色的瘦小身影便出現在丹陛之側,不急不緩的一步步登上丹陛,徑直朝立于丹陛之上的那座龍椅走去。
“臣等參見皇上!”
上百名奉天殿中的文武官員以及更多立于奉天殿外的文武官員齊齊跪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朱祁鎮坐到龍椅之上,對下跪的文武官員擺了擺手。
“皇上口諭:眾卿平身!”
一旁的金英適時的上前扯著嗓子高呼起來,而后再由外面的太監擴散至整個奉天殿外。
“謝皇上!”
一干官員紛紛磕頭謝恩,而后齊齊起身。
和日朝、午朝相比,朔望朝更多的和大朝會有些類似,基本上就是歌功頌德、拍拍皇帝的馬屁,揀些祥瑞大談特談,基本沒什么營養,只聽得朱祁鎮無精打采,眼皮直打架。
“報~”
就在朱祁鎮昏昏欲睡之際,一道突兀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不僅將他驚醒,更是將殿中的歌功頌德打斷,引得一干文武勛貴紛紛怒目。
朱祁鎮打起精神,朝奉天殿門口處望去,只見一名小太監面帶急色奔入奉天殿。
然而,他剛剛跪倒在地,還不等他開口說話,被他打斷的一名大臣便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呵斥道:“你難道不知道今日是朔望朝嗎?如此慌張,成何體統!”
隨著這名大臣的斥責聲,殿中除了武將勛貴和內閣六部等少部分大臣之外,其余大臣也都紛紛開口朝那名小太監呵斥著,一時間,殿中的場面就像是菜市場討價還價一般,一度混亂不堪。
“咳咳~”
看著發生在奉天殿中大明最頂尖這一群人身上的一切,朱祁鎮一臉的面色陰沉,身為內閣首輔的楊士奇先是一臉尷尬的看了朱祁鎮一眼,見朱祁鎮并沒有開口的打算,便高聲怒喝道:“全都安靜!”
不愧是內閣首輔,隨著楊士奇的聲音在殿中響起,嘈雜的聲音頓時消失,奉天殿中為之一靜,不過,懷著法不責眾的心理,一干高官紛紛站在原地眼觀鼻,鼻觀心的沉默下來,和之前混亂的場面形成鮮明的對比。
高坐在龍椅上的朱祁鎮見此,面色微微一凝,對那名率先開口的官員的越俎代庖顯然感到很不滿意,但他并沒有開口斥責那名大臣,而是待殿中靜下來后才向那名小太監開口詢問道:“怎么回事?”
因為朱祁鎮心里很明白,由于他的年齡,這些位高權重的朝臣們會在下意識的忽視他的存在。
隨著朱祁鎮的聲音響起,殿中的大臣們也都紛紛將疑惑的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監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稟。
“啟稟皇爺,蹇府來報,蹇大人逝世!”
跪伏在地的小太監渾身發抖的回道,顯然,剛才殿中那些大臣的斥責讓他從內心感到恐懼。
“什么!”
朱祁鎮下意識的驚呼出聲,滿臉驚色的從龍椅上站起身來,緊緊的盯著跪伏在地的小太監:“當真!?”
不僅朱祁鎮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不敢置信,殿中的其余大臣也是如此。
蹇義不僅僅是一名做了二十余年吏部尚書的重臣,更是少數洪武時期的老臣,他的逝世,代表著洪武時期的老臣即將退出大明的歷史舞臺,而大明也即將度過開國初期的混亂,來到平穩的黃金發展時期。
這一點,從逐年增加的稅收便可覷一般。
“奴婢不敢謊報!”
小太監磕頭應道。
“楊閣老!”
朱祁鎮點了點頭,對小太監揮了揮手,待小太監退出奉天殿后,才看向身為內閣首輔的楊士奇,沉聲道:“散朝后,內閣立刻和禮部擬定蹇老大人的追封、謚號和葬禮事宜,務必不使天下臣民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