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陣表出來之后,不僅現場觀眾一片嘩然,雙方選手同樣臉色各異。
難波虎丸因為自己沒能對上望月秀知而恨得咬牙切齒。
而齊藤將太郎對于自己接下來的對手是誰全無感覺,依舊坦然自若地站在國士館隊伍的最前沿,等待比賽的開始。
弘道商高這邊則是一片陰霾。
國士館這樣的變陣并不是他們預先所設想的順序。
“有多少勝算?”望月秀知緊張地看著藤原十五夜。
藤原十五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頭看向國士館隊伍方向。
同為教練的五十嵐勇也剛好看完雙方對陣望了過來,對上藤原十五夜深邃的眼眸,和藹的笑了笑,就像是個隨和親切的長輩。
陣容變換順序就是藤原十五夜一手調整的,弘道商高眾人基本都知道自己在決賽時的位置,但不清楚對手是誰。
望月秀知也建議過她不要把自己放在最后面的大將戰上,這樣很有可能還沒輪到自己上場就勝負已分了。
但藤原十五夜有她自己的理解與計較。
按照全國大賽的賽制,一般不可能有隊伍會將最強的選手壓在最后的大將戰上。
而以望月秀知的實力,只要不對上齊藤將太郎,其他國士館選手根本不在話下。
用宇佐美蓮太郎保證前三場有一場必勝,剩下的三人只要能夠拼得一場平局兌子,這時比賽的主動權就在弘道商高這邊了。
這也是藤原十五夜計算出來最具風險但勝算最大的上場順序。
但其實即便是最理想的狀況出現,弘道商高的勝算也不足四成。
因為國士館本身超強的實力就足以讓其無視大部分的算計陰謀。
說到底,柔道還是一項競技類運動,終究是以實力說話。
原本實力就處于弱勢方的弘道商高,在賽前排兵布陣這一環節上還是輸了。
五十嵐勇成功預料到了弘道商高中最強的望月秀知位置,至于其他人就更好把握了。
“現在問數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藤原十五夜連打開手中文件夾的打算都沒有,國士館任何布陣順序產生的勝率數據她都爛熟于心。
但現在陣容匹配的勝率數值之低,說出來只會影響士氣。
“是我計算錯誤,辜負了大家的信任,對不起。”藤原十五夜低頭致歉道。
聽到藤原十五夜這話,大伙兒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周遭的氣氛變得愈發沉重起來。
能夠走到今日這一步,誰都不想輸。
“大家不要垂頭喪氣!”
老大哥東喜多陽站了出來,用著慷慨激昂的語氣鼓舞眾人,“這學年剛開始的時候,我可從沒有想到有一天可以闖進預選賽的決賽圈。
但我們不僅做到了,還來到了六回戰,站在了衛冕冠軍國士館的面前。
我們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在創造奇跡!
所以!
不要將勝負放在心上!
努力展現出最好的自己!這才是最重要的!”
東喜多陽的一番話說得大伙兒目瞪口呆,可惜并沒有出現像漫畫一樣靠嘴遁就將眾人的迷茫低落一吹而散的場景,這種正兒八經的發言反倒是讓人覺得有點搞笑。
“原來部長你除了‘不要緊張’,還能說出這種大道理呀!”津尾裕介笑道。
東喜多陽憨厚地撓了撓頭。
一時間雖然沒有點燃起眾人的斗志,但氣氛明顯輕快不少。
“接下來就靠你了,難波教練。”藤原十五夜對著難波丸美說道。
自己這個經理現在已經起不到什么作用了,接下來只能靠教練與選手們的臨場發揮了。
難波丸美點了點頭,拿著藤原十五夜之前提供的對手資料,領著即將上場的大柴寬做最后的賽前指導。
而作為最后才上場的望月秀知回到待機區養精蓄銳。
只是不知道,輪到自己上場時,還有沒有需要繼續比下去的意義。
解說席上 “哎呀呀!沒想到呀沒想到!弘道商高的難波丸美居然還真的率隊沖到了國士館的面前。”田沼看著場內專心指導隊員的難波丸美說道。
史村點了點頭,“確實,上一場的東喜多陽偶然失分之后大柴選手的表現就可以看得出她的臨場調度能力非常好。”
“說不定她真的有當教練的才能呢!”
“其實不管接下來的比賽是贏是輸,我覺得難波丸美已經成功向她父親,她弟弟,向所有人證明了她自己!她對于柔道的見解絕不遜于其他人!”史村說道。
其實這兩人并不知道,相比于做教練,作為選手的難波丸美更加恐怖。
但他們的這番話也是對難波丸美的肯定。.
要知道,雖然藤原十五夜在暗中一直有操縱輿論,但仍有不少老一輩的人對難波丸美的做法嗤之以鼻。
現在史村田沼兩個人站出來為難波丸美發聲,多少也為她挽回不少輿論劣勢。
只是不知道事件的另一方難波和雄與電視機前的后媽,聽到這話會作何感想。
“話說回來,望月選手與齊藤選手并沒有在先鋒戰相遇,反倒是一同去了大將戰做最后的對決,史村老師,你剛剛思考了那么久有得出什么結論嗎?”田沼問道。
“對決?稱不上。”史村看著對陣表分析道,“弘道商高這種大膽冒險的布陣無疑相當于火中取栗,很可能根本撐不到望月與齊藤的大將戰,就勝負已分,屆時所謂的大將戰對決將毫無意義。”
“誒?你覺得前四場就可能分出勝負?”
“沒錯,國士館的正選實力普遍比弘道商高的選手強上不少,五十嵐教練的布陣更是壓制了弘道商高這邊的變陣,
而且國士館從預選賽一回戰到目前為止,即便反手加限制技,仍舊保持全隊全勝戰績,而且全是一本取勝。
相反,弘道商高一路磕磕碰碰,而且沒有大賽經驗的他們,能夠走到今天已經算得上十分不錯的戰績了。”
史村觀點分明的戰隊國士館。
田沼看了看場中從容不迫的國士館隊伍,又看了看另一邊局促不安但又認真備戰的弘道商高,說道:“我還是喜歡這支更接地氣的弘道商高,既然他們都這樣闖過來了,為什么不可能再次創造奇跡呢?”
史村笑了笑沒有反駁他的觀點,也就是田沼是圈外人才會有這么天真的看法。
現實里,有些高墻不是喊喊口號拼一拼就可以邁過去的。
“那讓我們期待雙方選手接下來的精彩比賽吧!”
決賽第一場先鋒戰犬飼佑二vs大柴寬 犬飼佑二的‘犬飼’并非是‘狗養的’的意思。
相比于大洋彼岸或者美麗風景線的主謂賓語法,曰本語法是主賓謂,動詞放在名詞的后面。
就相當于‘我喜歡你’這個句子,日語的表述方式是‘我你喜歡’,還會根據語境省略掉主語或者賓語。
所以,‘犬飼’其實是‘養狗的’的意思 在曰本明治維新之后,因為《苗字必稱令》的頒布,要求平民自己為自己制定姓氏。
所以一時間冒出了許多五花八門,奇奇怪怪的姓氏。
有冒充貴族名人的,有看見什么姓什么的,有住哪里就姓什么的,而犬飼就是其中以職業名稱制定姓氏的例子。
同樣,國士館次鋒戰的豬木博也選手的姓氏‘豬木’則是取自地名——本州島中部愛知縣的豬ノ木。
而且‘豬’在日語里代表野豬,是勇猛、雄壯的象征,并沒有什么貶低之意,‘豚’才是待宰的家豬,以‘豬’冠姓并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隨著裁判一聲令下,祖上養狗的佑二迅速朝自己的對手靠了上去。
外號‘獵犬’的他是國士館正選中最矮也是最輕量級的存在,身高只有1米65,體重71KG。
以身姿矯健,發力迅猛著稱,同時也是去年全國大賽個人賽中量級冠軍選手。
而他的對手大柴寬卻是弘道商高隊伍里最高最重的那個。
面對前沖殺來的犬飼佑二,大柴寬穩步后退,穩扎穩打,這一場他不求勝,只求不敗。
為此津尾裕介給他詳細講解了自己經典的逃跑路線,還有如何假裝組手邊戰邊退的場外戰術。
只要能夠消耗到比賽時間結束,收獲平局就算勝利!
為此就算吃到‘指導’警告也無所謂!
來吧!
雖然剛剛沒時間補充能量(指進食),但舍了這幅殘軀(指餓肚子),我也會把你阻擋在此!
犬飼佑二步伐非常之快,三兩步前跨,瞬息間就來到了大柴寬眼皮子底下。
那兇猛的氣勢就像陣風一樣襲在大柴寬臉上。
好強的氣勢!是想要速戰速決嗎?
但拉近距離之后的犬飼并沒有貿貿然組手接觸,而是圍著大柴寬碩大的身軀尋找破綻。
身處柔道強校的國士館,犬飼佑二最不缺乏對付大噸位行動緩慢的胖子策略。
他能夠當上國士館的正選,就是靠踩著無數身高體壯的家伙尸體爬上來的。
作為世代養狗的家庭,現在賣土狗已經賺不到什么錢了,要有血統證書的比賽級犬只才值錢。
自己這招正是在訓練賽犬來回穿梭障礙時領悟到的——三角穿梭。
使用前腳掌的快速蹬地,一觸即走,就可以將身體藏進對手的視野盲區了。
大柴寬瞳孔下移,追逐著犬飼佑二的身影,但對手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也就一眨眼功夫就丟失掉了對犬飼佑二的視野。
哪里?跑哪里去了?
左右兩邊都要注意!對方很可能還會使用反手!
“后邊!大柴學長!你身后!”津尾裕介在場外大聲提醒道。
大柴寬聞言立刻扭頭看向身后,剛一轉身,眼角就與犬飼佑二的臉近距離貼在了一起。
“你中計了,胖子!”
唰唰!
大柴寬還沒反應過來,犬飼佑二就抓住了他直門小袖。
在旁觀視角看來,這兩個把位就好像是大柴寬自己送上門的一樣。
津尾裕介給了自己一巴掌,明白自己剛剛干了件蠢事。
仍然處于上半身旋轉向后,雙腳后腳跟懸浮離地的大柴寬自動進入到了犬飼佑二的投出體勢。
開始感覺身體起飛的大柴寬明顯知道情況不妙。
是手技!背負投嗎?!
脖頸被道服勒得生疼,但疼痛讓他越發清醒。
強撐著扯住對手的后領,咬著牙硬頂著不被扔出去。
絕對不可以被拿本!得分都不行!
兩人拉扯在一起往一邊倒去。
犬飼佑二速度是挺快,但相對的他的力量并不足以將大柴寬整個扛起摔倒。
尤其是在他使用反手,而且對手激烈反抗的情況下。
投出體勢只完成了一半就被大柴寬破壞了平衡擒抱著一起倒地。
大柴寬倒地后第一時間就看向裁判,看見裁判雙手向左右一劃,表示雙方皆不得分他才松了一口氣。
沒錯,剛剛那家伙還是用了反手!
而且腳沒亂翹,應該是限定了使用手技!
不對!現在不該想這些!
要先站起來。
可惜,大柴寬的反應還是慢了。
倒地的犬飼佑二完全沒有去看裁判判定,第一時間攀著大柴寬的身體就纏了上去。
因為他心里明白,自己的反手背負投根本不可能將126KG的大柴寬擲出,他要的只是大柴寬倒地就可以了。
外號‘獵犬’的他現在卻如同蟒蛇一般纏在大柴寬的背上,拿背!
右手手臂環繞過大柴寬的脖子,手肘肘彎精準卡住大柴寬的喉結,抓住左手手臂的二頭肌,左手彎曲繃緊,繞過大柴寬的脖子摁在他后腦勺上,背部發力死命勒緊。
絞技之王!
裸絞!
大柴寬因為喉嚨窒息,頸動脈被卡而臉色變得通紅,額間青筋暴起,汗水大滴大滴滑落。
他想要嘗試翻滾來擺脫背上的束縛,可惜犬飼佑二的雙腿如同戀人抵死纏綿般死死夾住他的腰部,讓其無法掙脫。
大柴寬的臉色開始變得紫青,他甚至感覺到死亡的陰影正在襲來。
但是還...還不能認...認輸...
我...我不能...能輸...
原本還能撕扯犬飼佑二道服的手漸漸失去了力量,痛苦蹬著柔道墊的腳也慢慢不再動彈。
在一旁計算壓制秒數的裁判看到大柴寬兩眼泛白,情況不對,立刻上前扯犬飼佑二的手臂。
但是沒扯開。
“你贏了!快放手!”
直到裁判說了這句話,犬飼佑二才木然地松開絞技,站起身時順手就將不省人事得大柴寬扔在地上。
大柴寬的腦袋隨著重力磕在了地上,然后身體側翻,整個人趴在了柔道墊上。
而犬飼佑二施施然回到起始線對著空氣行了個禮,自顧自地下場去了。
“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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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柴學長!”
“該死的!”
場下的弘道商高一行人立刻就沖入場內。
望月秀知第一時間來到大柴寬身邊,開啟望診檢查他的情況。
津尾裕介則是一把拉住想要下場的犬飼佑二,提起他衣領憤怒地吼道:“你這家伙怎么可以這樣!明明一早就發現大柴學長失去意識了!卻還不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