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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再相遇淳風點因果

  對大興城的進攻,并沒有隨著李世民兄弟的到來而全面展開,反而就此僵持下來。

  一方面,李秀寧為避嫌,還想再等等老李。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勸架的人太多了。

  關中不比太原,老李家的姻親故友一大堆。單是他家與老楊家共同的好親戚:老蕭家和獨孤家,在京城就有一大幫子弟留守。

  誰還在城里沒個鋪子產業?沒幾個窮親戚朋友了?

  一旦戰事開啟,就以大興城的規模和雙方兵力來說,這仗就小不了。這要是房子被打爛了,田地給踩毀了,賠恐怕是沒人賠的。

  李秀寧此前主事時,還能以家中男丁不在,她一個婦道人家不好做主之類的言詞搪塞。眼下李世民既到,這事兒就糊弄不過去了。

  老李對他們這些親戚到底是個什么態度,總要有個章程吧?

  所以都還不等挨了教訓的兩兄弟召集眾將,把正事研究了,自鄠縣以及城內趕來的一幫鄉老士紳、親朋故友就把李世民給拖去了另一個帳篷。

  嗯,大家都很有眼色的,誰也沒去動某杠精,就好像沒看見他一般,后者也樂的清閑。

  此刻,城南綿延數十里的龐大軍營里到處都在忙碌,整修工事、分派糧草輜重等。某杠精頂著一對通紅的招風耳無所事事的站在那,多少有些礙眼。

  于是他決定給自己找點事兒做。

  比如去揍李元吉。

  這絕不是報復這貨偷看他挨揍丑態的事,而是這熊孩子兩個月前居然敢離家出走,真是太膽大包天了!

  自帥帳周邊尋了一圈,沒見到李元吉的身影。攔路問了幾個士兵,有人言說半刻鐘前倒是有個十來歲的孩子向輜重營方向去了。

  于是李大德叫上了在外面裝模作樣在幫忙打樁的張小虎和烏大寶,氣勢洶洶的趕往輜重營。

  近十萬大軍,一天就要消耗近千石糧草,這還不算戰時的肉類油水的補充。所以彼時除了自鄠縣李家莊運來的軍糧,周邊還有從司竹園、藍田、永豐倉方向來的運糧隊。

  不過眼下大軍都還沒經過系統整編,旗號雜亂,后勤運作得一塌糊涂。李大德不知道李元吉這小子跑到輜重營想干嘛,但要是去搗亂,那揍他的理由就不用另找了。

  幾個人沿路穿過三處戰營駐地,一路走到輜重營中央都沒遇到個士兵阻攔詢問,看得某杠精直搖頭。

  待來到一處用油氈覆蓋的木棚下,就看到一個身著皮甲的矮小身影蹲在里面,好像在一個小本本上翻找什么。

  李大德翻了個白眼,大踏步走過去,抬腳就給這貨踹了個大馬趴。

  “呃呀!”

  隨著驚呼,就聽“啪嗒”一聲,一個藍色賬本隨同一個拂塵被拋了出去,掉落在地。

  拂塵?

  正要繼續補上一腳的某杠精愣在當場,心底浮現出一個不太友好的猜測。

  等到被他剛剛踹到腰子上的“小朋友”哼哼唧唧的爬起來,轉過身時,果然是李淳風那小牛鼻子。

  “無量天尊,貧道…嘶,你這廝,有這般打招呼的嘛!”

  小道士耐著性子只說了半句,果然就還是因年紀小氣的紅起了小臉,一副強忍罵街的表情。

  他本來好好的在終南山掃地睡覺,前幾天好死不死的掐指一算,該下山了,便收拾了小包袱一路去了鄠縣,成了李秀寧的后勤參謀。

  結果呢,某杠精見了面,一句感謝的話沒說,上來就是一腳。

  “呃,這個,真不好意思啊,你這個子太矮了,我還以為是我弟弟在這兒…”

  某杠精打著哈哈,很是殷勤的幫他撿了賬本、拂塵,剛拿著幫他打了兩下身上的灰塵,就被李淳風翻著白眼給搶了回去。

  “對了,你怎么在這兒?還…emmm”

  李大德翻了兩下手里的賬本,隨即臉色古怪。

  “哼,貧道自是來投軍的!”

  李淳風又搶了賬本回去,先揣進袖子里,隨后解釋道:“貧道自幼精通天文、歷算,算學有所小成,三娘子便命貧道司掌后勤糧草。各營輜重數量要全數點清,與帳本所匯一致方可!”

  “你,數學?”

  李大德臉頰抽了抽,似是想笑。

  見四下沒有外人,他便自來熟的湊過去,手肘懟了小道士一下,賤兮兮道:“以你的水平還用對么,掐指一算不就知道了?”

  前者小臉一褶,歪頭看向他,扯著嘴角無奈道:“你是不是對貧道有什么誤解?貧道雖也研習易學陰陽,但那只是功課,算學才是貧道所長。你說的那般,是江湖騙子才做的事!”

  “我懂我懂!”

  李大德都不聽他說完,便敷衍的點頭,笑瞇瞇道:“是不是算一次要折壽,你不愿意浪費在這種小事上?”

  李淳風深吸了一口氣,狠狠的壓下“你特么才折壽,你全家都折壽”這句話,隨即黑著小臉轉身,再不理他。

  不過某杠精難得見個熟人,還是知曉他來歷的,自是打開了話匣子,不肯放過他。打發了張小虎和烏大寶別靠近,便跟在他身后,一路碎碎念個不停。

  “張須陀怎么就提前死了,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和我沒關系對吧?”

  “這事兒要我說都怪李密!上次就沒弄死他,難道是傳說中的命不該絕?”

  “皇帝還是按原計劃去江都了,嗯,宇文化及哥兒倆都去了,你說,他會不會也提前被弄死?”

  一連幾句話,句句都離不開個“死”字,許是犯了小道士的忌諱。

  李淳風忽地停住腳,撞了某杠精一個跟頭,回頭哼道:“此皆是過去之事,又何必耿耿于懷?話說,你既知曉此間因果,眼前便有一事迫在眉睫,為何不辦?”

  “眼前,什么事?喔,你說打長安啊?”

  某杠精擺了擺手,卻是不在乎道:“有我三姐和二哥在,我操這閑心干嘛!”

  “你真不知道?”

  李淳風皺眉,似乎覺得詫異,難得竟然也有他想差之事。又或者某杠精終于暴露出了他不學無術的本質,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小道士決定給他點兒提示。

  “這長安,啊呸!貧道都被你給帶偏了!這大興城守將,可是左翊衛將軍陰世師!想起來什么沒?”

  “陰…世師?”

  李大德一邊說一邊挑眉,只覺這名字格外耳熟。

  在遠處保鏢們不解和身前小道士期盼的目光注視下,這貨低頭沉思半晌,便一跺腳,拍手做恍然狀,笑道:“喔,我想起來了!”

  想起來了你還這么開心?

  李淳風一臉震驚。

  “哈哈,這個陰世師,就是陰妃他爹對不對?你的意思是說,讓我二哥去招降他?…也對,他們早晚都是翁婿,說不定現在就看對眼了呢。”

  “你…你先等等!”

  李淳風這邊使勁揉著額角,表情不斷變換,卻總也找不到個合適的掛在臉上。

  待到某杠精停下話頭看他,便鼓著小臉,哭笑不得道:“你這人可真是…若說你不知道吧,偏是身具天機,洞悉千年之人。可要說你知道吧,為何記住的總是這般無關緊要之事?”

  “啊?這還無關緊要?”

  某杠精有些不服,扯著臉用下巴點著他道:“那你倒是說說,我把啥重要的事給漏掉了?”

  “哎!”

  李淳風嘆了口氣,心說哪里是漏掉了,你特么分明就沒想起來。

  所以,該如何委婉的告訴他,有人馬上就要偷襲鄠縣,挖你們老李家祖墳,殺光你們家所有男丁,把所有女眷都發配掖幽庭洗廁所呢?

  他決定再給某杠精一些提示。

  “這位陰世師,咳,是你說的那般身份不假。但你二哥與他可沒什么翁婿之情,甚至還有深仇大恨…嗯,你既知曉長安之戰,那合該知曉城破后入城兵馬都做了什么,又是受了誰的意吧?”

  “啊?你說的這個…emmm”

  李大德抿了抿嘴,抬手拖著下巴,有些無辜道:“度娘,咳,書上沒說啊!”

  “沒說?”

  李淳風又愣住了。

  微張著小嘴懵了半天,才緩了口氣,點頭道:“也對…這種事宣諸紙面是不太好。哎呀,好煩!”

  難說他這般提醒某杠精,到底是好意讓他堤防,免得這事兒真發生了導致唐軍入城后大肆殺戮報復,還是單純想把這貨打發了,別在眼前煩他。

  但就像是存在某種禁忌一般,明明一句話的事,他就是說不出口。

  不過,就算他這般提示的不夠明顯,李大德也漸漸聽出不對了。稍一結合,大抵也能想明白這小牛鼻子想告訴他什么。

  “你不用說了,只和我說個地點和該準備什么就好了!”

  旁人未必真在意李淳風的話,李大德卻是不敢不聽的。

  這邊話音落下,李淳風便也嚴肅起來,盯著他的眼睛道:“鄠縣,你家!要派兵防范!”

  前者愣了一愣,然后說了個“草”字,轉身就跑。

  嗶死這小牛鼻子的,不特么早說。

  他可是一早就讓馮月娥把侯巧文給送去鄠縣了。結果搞了半天,那邊是個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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