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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漢人的晉王

  李定國突然轉變同意廣東那邊和延平王擁立唐王監國的舉動,是他一夜苦思的結果。

  自從奉永歷為主后,李定國一直格守臣節,志存高遠,只欲只手補天,保大明三百年基業。

  為此他在兩廣和湖廣屢次與清軍作戰,雖然戰必勝,攻必克,然而明廷內部紛爭不斷,孫可望又在他進兵方略上多加掣肘,雖屢戰屢勝,然而明軍的地盤卻越打越少,但是李定國并沒有氣餒,依然百折不饒,殊死與清軍作戰。

  后來義兄孫可望又心懷悖逆,意圖謀朝篡位,導致滇黔沉淪,天下傾頹,乃至天子逃奔緬邦,他亦沒有放棄,只為全忠義之心,效武穆之志,勿使我華夏淪于建奴鐵蹄之下。

  七年征戰,長子戰死,無數跟隨他的兒郎們戰死沙場,就為了保這個只知道逃亡的天子。

  天子雖有萬般不堪,將士們更有諸多怨言,然而李定國仍然舍命效忠,那背上的盡忠報國四個大字時刻提醒著他,救天子保社稷。

  然而他得到是無情的拋棄,那諭旨上每一個字就如同每一把刀扎在他的胸膛,將李定國心中的信念扎的粉碎,李定國一夜白頭。

  “君視臣如草芥,則臣視君如寇仇!”鞏昌王的話如同洪鐘大呂,在他的耳中不斷地轟鳴。

  他不光是朱由榔的晉王,他還是這數萬將士的晉王,他還是那千千萬萬滇黔百姓的晉王,更是無數擁明義士的晉王,他不能倒下。

  擁桂?擁唐?只要能恢復漢家,打敗這吃人的韃虜,拯救這漢家無數苦難中的百姓,我李定國依然要去戰斗,生命不止,戰斗不息,盡忠也好,報國也罷,不能因我李定國一人之心,而阻天下士民之心,孤只有對不起陛下了,待天下恢復之后,孤便解甲歸田,長伴陛下之側,以全盡忠之心。

  鄭成功尚且在紹武殉國后上表擁立陛下,我李定國如何不能在天子棄國后支持唐藩監國?堅定了心中的信念后,李定國心中莫名地一松。

  對于靖南軍攻取廣州,北京的順治以及孟艮的晉王皆是做出了對應之策,但是李興卻是一無所知。

  至鄭成功攻取潮惠后,其承諾的水師船隊也是抵達了珠江,鄭成功也不吝嗇,其水師所裝備的佛朗機以及火龍貢均未拆卸。

  李興大喜過望,當即在廣州接待了這次護送船隊的鄭軍主將參軍陳永華。

  雙方賓主盡歡后,李興見陳永華臉色猶疑,心知其必然有事,即將其請入書房之中,待親衛奉上茶水后,李興便問道:“陳將軍此行除了護送船隊外,還有何事?”

  “靖南侯,我家藩主有意在潮州附近修建幾處堡壘,您也知道,我軍陸師在南都損失慘重,所以若沒有堡壘作為依托,藩主唯恐為建奴所趁。”

  “這貴我兩軍皆已協商過,陳將軍盡可與宋先生協商,本帥這里沒有任何問題。”通過和羅可鐸的野戰,以及在廣州的破城戰,李興認為目前靖南軍只要策略得當,完全可以不依托棱堡和當面的清軍作戰,只是北上江西還是湖廣仍然需要考慮。

  “如此多謝靖南侯了,只不過我家藩主還有件事,想聽聽李帥的意思?”陳永華說完之后,眼神瞟向了李興身后的親衛統領王忠。

  李興知道陳永華的意思,當即笑著說道:“陳參軍但講無妨,王忠乃是本帥的心腹之人。”

  “如此,末將就直言了,李帥如今我大明已經恢復兩廣,時下天子南狩,海內無主,我家藩主有意擁立唐王監國,不知李帥意下如何?”

  “延平有意擁立唐王?本帥只恐晉王那邊不允呀。”李興輕輕啜了一口茶,沉吟了一句。

  “李帥的意思,若是晉王同意,李帥必然支持唐藩監國?”

  “然也,晉王假黃鉞代天子征伐,自可代表天子的意思,只要晉王下令,本帥無有不從。”李興一臉正色,斬釘截鐵地說道。

  陳永華目視李興良久拱手道:“李帥的意思,末將回去便和延平王分說,至于如何決策,自有晉王和延平處置!”

  因為潮惠二府剛剛被鄭藩控制,金廈數十萬軍民家小需要選地安置,事務繁多,千頭萬緒,陳永華心憂潮惠,留下了數百個通曉水戰的士卒后,第二日便帶人前往潮惠。

  李興得了船隊之后,便決定第二日回師,他留了六十余條海船,令陳博在廣州招驀部分漁民,跟著鄭成功的士卒學習水戰之法,自己則命鄧耀將其余小船編入水師之中,裝載著從廣州繳獲的物資沿西江返回梧州。

  兩萬大軍水陸并進,沿著西江浩浩蕩蕩一路向西。

  途中,廣西巡撫宋廣坤卻是對李興不主動擁立唐王感到困惑。

  “大帥,天子棄國已久,晉王困頓邊陲之地,一旦天子有失,海內無主,鄭氏必然是支持唐王的,大帥何不首議擁立唐藩,如此朝中我靖南軍也能掌握住相當的話語權,于大帥有益而無害呀。”

  “宋先生多慮了,你是我心腹之人,本帥也不隱瞞,如今我靖南軍勢大,無論是鄭藩還是晉王均不及我軍,在刀劍之前任何話語權都是虛的,但是中原仍被建奴竊居,若不團結所有的抗清力量就憑我靖南軍一家,暫時是萬萬不能擊敗建奴的,為天下計,這擁立之功,是輪不到本帥的,不過若是唐王監國,本帥便讓你入閣。”

  宋廣坤大喜,翻身下馬就是拜倒在李興馬前,“大帥厚恩,宋某雖肝腦涂地不能報萬一也。”

  入了閣,那就是宰相了呀,宋廣坤不過是個舉人出生,但是他有一顆向上的心,此前在清廷那邊做了個知府,他本以為這輩子是到了頭了,想不到跟了李興后,一年不到就當了巡撫,現在大帥又向他保證讓他入閣,進入朝堂的中樞,這是他想也不敢想的事。

  “宋先生你且起來,本帥還有些事情欲和你協商。”

  “卑職領命!”宋廣坤連忙爬起,翻身上馬,跟著李興并轡而行。

  李興沉吟道:“本帥在廣州時就考慮要建幾座講武堂,為我靖南軍培養一部分基層軍官和地方行政人才,等回了梧州之后,你和錢安寧與本帥再合計下,看看如何處置。”

  “大帥放心,卑職回梧州之后,便著手進行,至于這學員怎么選拔,不知大帥可有提議,對于李興欲籌集講武堂的決定,宋廣坤心中明白,大帥這是要將軍隊牢牢控制在手里。

  “就從我軍歷次戰役死難的兄弟們的子弟中選拔,具體你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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