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有才和秦風大舉北上的同時,李興便帶著軍帥府直屬以及投降的正紅旗漢軍兩千余人準備返回梧州。
此刻的梧州已經沸騰了,通過水師傳來的消息,靖南侯陣斬羅可鐸,梧州大捷。無數的百姓傳唱著靖南軍的蓋世功勛,酒樓里、茶肆中,一個個士子割去了腦后的辮子,網巾大袖提著劍引吭高歌,傳唱著李興陣斬名王的武功。
城北的一處酒樓,幾個士子一改往日涂脂抹粉,章臺宿柳的頹廢,提著劍在那里喝著最烈的酒,吟唱著最豪邁的詩句,高談闊論。
“李大帥數月以來,陣斬了一個滿洲郡王,一個議政大臣,還有一個廣西提督更殲滅了數萬韃虜,此等豐功偉績真是曠古爍今,如今恢復兩廣在望,我等且為李大帥祝,為大明祝,諸君飲勝!”
秀才王文斌此刻已經喝的臉色通紅,但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起身喝道:“店家換大碗,如此小杯安能盡興?”
同座的另外幾個秀才也是拍案而起朗聲說道:“王兄所言極是,金戈鐵馬,李帥氣吞萬里如虎,當用大碗為之賀。”
同座的秀才周士相卻慨然而起,猛然拔劍,彈劍而言:“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我意去靖南軍投軍,為李大帥贊畫軍務。”
“咣當!”
“好,周兄果然豪情,我等同去,哪怕李大帥讓我等當個書辦,我等也甘之如飴,只要能為我漢家天下略盡綿薄之力,便是身死沙場又有何懼。”王文斌將手中酒杯猛地往地上一擲。
幾人呼喝著要去投軍卻是連銀錢也沒付就走出了酒樓,那小二剛想上去阻攔,卻被老板王富貴一把拉住,羨慕地看著幾個書生離去的背影,口中喃喃地說道:“老子要是年輕個十歲,誰還開酒樓,早跟著李大帥去打韃子了。”
旁邊的茶肆里,那說書先生把案板往桌上一拍:“上回說道牛皋大戰牛頭山,岳王爺巧破拐子馬,直打的那些女真韃子哭爹喊娘…!”
然而臺下的茶客們卻鼓噪起來,老子不要聽這個,老子要聽李大帥陣斬韃王羅可鐸,岳爺爺再利害也沒殺了金國三太子,我們李大帥可是弄死了滿洲韃子郡王。
那說書的人那里會說,這剛有的事想要編出來總得要有個幾天吧,不過他到底有幾分急智,將手中案板重新往桌子上重重一拍。
“好,今天就跟你們說說李大帥陣斬韃子郡王,卻說那韃子郡王羅可鐸身高三丈,手持一把丈八點鋼搶,有萬夫莫當之勇,只在獅臥山下點名叫戰,一連斬了我靖南軍十八條好漢。”
說完這說書的端起茶杯就咕咚咕咚猛喝了一氣,又接著說道:“當時呀我軍人人自危,這時候呀我們李大帥手持一把方天畫戟,那戟足有三百斤重,縱馬直奔韃子郡王,那韃王兇悍無比,翻手就想刺傷我們大帥。”
他這段書說出來,聲音抑揚頓挫,只將一眾茶客聽得如癡如醉,卻不料這說書人卻猛地又將案板一拍:“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說完就想溜出茶肆。
那些茶客哪里肯讓他走,其中有認識的一把將他抓住,口中怒道:“孫二爺今天你要是不把韃王說死,當心爺爺的拳頭不認人。”
孫二爺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繼續上臺開講,他一邊說一邊心中盤算是用三國呢還是隋唐的說法說死羅可鐸。
軍帥府,郭之奇和宋廣坤等一眾文官以及留守梧州的新二鎮鎮將馬惟興,副將萬支筆、施尚義以及風聞清軍兵臨梧州,匆匆從高州趕過來的總督連城璧等人也是被這震撼的消息驚到了。
大學士郭之奇猶自抓著報訊的信使不肯松手,“你是說李帥陣斬了滿洲平郡王羅可鐸?”
“是的閣老,大帥和羅可鐸在獅臥山野戰,陣斬建奴平郡王羅可鐸,廣西提督線國安等大小將佐四十七人,柳州綠營總兵全節、貴州綠營總兵王平、漢軍正紅旗佐領劉成等三十余名人率部投降我軍。”
那信使無奈之下只得將前方戰報又復敘了一遍。
一眾文武這才確定這一仗確實打贏了,郭之奇此刻已經是滿面潮紅,雙手不停地發抖。
“好呀,好呀!斬了韃子郡王,恢復兩廣有望了,真是天不絕我大明呀!”老頭子喜悅之情溢于言表,那雙目之中卻又是滿含熱淚。
“只可惜,陛下南狩,晉王等人又遠在邊陲,若是他們在,卻不知道會歡喜成什么樣子?陛下…!”
郭之奇這會是感慨萬千,身邊的梧州知府宋廣坤以及軍帥府參知陸謙和張所養等人卻是皺眉道:“閣老,李帥獲此奇捷,就算不封王,那興國公之爵總該授了吧,不然何以安定天下人心?”
“是呀,李帥淡泊名利,以殺韃為已任,可是若不籌功又怎能激發天下的仁人志士?可是天子尚在緬國,海內無主,沒有天子明詔,誰有敢僭越?”
郭之奇也是無奈,此刻他卻是對永歷多了幾分怨憤。
兩廣總督連城璧卻是嘆道:“閣老時下海內無主,若長此以往,諸將有功而不得封賞,士卒皆不知為何而戰,李帥縱有恢復之志,恐怕也難有復國之力。”
“閣老,若是李帥挾此大勝,兵臨滇黔,勤王救天子可行否?”新二鎮鎮將馬惟興連忙問道,萬支筆和施尚義二人也是期盼地看著郭之奇。
“難呀,且不說云貴尚有多尼和吳三桂的十余萬大軍,吳三桂久經沙場,只要封死廣西府和銅仁府,我軍安能殺進云貴?而且一旦勞師遠征,廣州的尚可喜可不是吃干飯的。”
“這又不行,那又不行,閣老您總得拿個章程吧!”宋廣坤接口就說。
“依本督之見,天子既在緬國,國朝豈可一日無君,我等何不擁立監國,代天子處置軍國大事,待天子還朝,再還政不遲。”
“擁立監國?如今何人可為我大明監國?延平王和晉王那邊又如何解釋?”郭之奇人老成精,這會已經回過味來了,宋廣坤等人和連城璧一唱一和,在這等著他呢。
“閣老既問,本督有話說話,諸位莫要怪罪,”連城璧對著眾人拱手說道:“唐王本是隆武親弟,自古就有兄終弟及之說,而唐王在文村與士卒共甘苦,同殺韃,有古賢人之風,本督以為唐王可為我大明監國。”
“延平王本就忠于唐藩,若是唐王監國,想來延平必然支持,而晉王素懷大義,如今羅可鐸授首,兩廣皆在我軍馬足之下,大好形勢,晉王如何會拒絕,況且唐王無后,于天子并無大礙。”
郭之奇此刻也是無可奈何,只得點頭說道:“如此還得等李帥回返,再商量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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