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擔憂吳軍傷及太子,李定國就是猶豫不決,不敢繼續進兵,扶綱和白文選則向李定國進言,若是現在不進兵的話,吳賊必然以為殿下投鼠忌器,若是再以天子和太子相逼,我軍進退兩難矣,不如猛攻之。
李定國深以為然,便令各軍立即出擊,鶴慶等滇中諸府縣的吳軍畏懼李定國軍威,根本不敢接戰,望風而逃。
滇中各處告急的文書如同雪片一樣堆滿了林天擎的案頭,這令他惶惶不可終日,顯然永歷的圣旨根本沒有能阻止李定國的兵鋒,反而令明軍瘋狂。
故此他只得和留守昆明的左軍總兵吳之茂商議對策。
吳之茂亦是久經沙場,當日襲破永昌,迫使永歷南狩,就是吳之茂仿鄧艾故伎,加上他乃是吳三桂心腹之人,所以昆明重地卻是由他鎮守。
吳之茂認為欲守云南必守楚雄,原因就是楚雄實為云南之中,加上地形復雜,易守難攻,而李定國并無攻城之重炮,若得兵萬余足可堅守。
林天擎大驚失色,昆明只有萬余人馬,若是傾巢而出的話,只要城中的百姓振臂一呼,那昆明就不能保也。
吳之茂卻又獻計,只言自己大軍出動后,撫臺大人可從關寧老人中選取三千人,每日夜里悄悄出城,白日則大張旗鼓入城,如此城中百姓不知虛實,如何還敢作亂,再者高得節和貴州那邊此時必然已經抽掉軍馬回返,只需堅持數日,滇南軍馬一至,昆明無憂矣。
林天擎大喜過望,遂從其計,即令吳之茂入駐楚雄,同時再次向吳三桂報急。
大理。
滇西明軍尚未入境,吳軍官吏便望風鼠竄,自請為先鋒的鞏昌王不費吹灰之力便進占大理城,此時能擋住李定國兵鋒的只剩下楚雄了。
然而就在明軍高歌猛進之時,太子殉國的消息卻傳到了李定國軍中,李定國聞報后卻是氣急吐血。
只喝了一句“吳賊,孤與爾勢不兩立!”就暈倒于大堂之上。
良久。
李定國悠悠醒轉言道:“太子殿下殉國,孤心如刀絞,營中諸事暫由鞏昌王和扶閣老以及黔國公共商。”言罷又暈了過去。
晉王不能視事,這令白文選等人束手無策,只得秘而不發,同時向楚雄邊境調兵,并派使者至昆明,意圖先將太子及兩宮靈柩索回。
林天擎得報后卻是暗喜,這靈柩往返之間肯定能拖延幾日了,便以兩宮及太子已下葬,若再行挖掘,必要選吉日方可行動,否則恐傷兩宮在天之靈。
這一拖拉就是數日,林天擎又耍了個心眼,令在磨盤山出賣李定國的盧桂生扶靈跟隨李定國使者返回。
盧桂生本是明朝光祿少卿,正是他泄露機密導致磨盤山之戰,李定國功虧一簣,在林天擎看來這盧桂生正是李定國深恨之人,由他扶靈,李定國必然是要將他千刀萬剮了,然而這也能拖延李定國的進兵時間,哪怕一個時辰也是好的。
現在林天擎著他扶靈回返大理,這明顯就是讓自己送死了,然而他哪里敢不從林天擎之令,只得硬著頭皮跟著明使前往大理。
果不出林天擎所料,至兩宮及太子靈柩抵達大理時,李定國雖然醒轉,但身體依然沉重,又見兩宮尸體已有腐臭而太子頭骨破損的慘狀,卻又氣的再度吐血。
至他身體略微恢復,李定國即令全軍舉哀,在大理蒼山之南替兩宮及太子修陵,并在諸人陵寢之前將盧桂生處以凌遲之刑。
然而此時吳軍貴州方面的援軍以抵達曲靖,滇南高得節亦是抽調了兩千兵進駐昆明,吳三桂主力則抵達了川滇邊境。
此時的李定國深恨吳三桂,遂全軍縞素猛攻楚雄,然其軍又無重炮,而吳之茂手中卻有精兵萬余,明軍猛攻七日卻不得寸進,后又收到吳三桂大軍北返的消息,考慮到敵眾我寡,李定國不得不收兵返回大理。
至此云南自永昌、鶴慶以及大理等地皆為李定國所掌控,而吳軍由于分兵鎮守四川和貴州,亦是不敢全師攻打李定國,雙方即在楚雄和大理一線形成了僵持局面。
李定國和吳三桂在滇中對峙,南都的李興居然收到了清廷靖南王耿繼茂的降表。
看著一臉喜色地宋廣坤,李興心知耿繼茂降表,這老貨已經看過了,便著其念與行轅中諸將聽之。
宋廣坤眉飛色舞地念道:“罪臣耿繼茂言,臣父降清實是因孔逆有德等人所裹挾,其本無背反大明之意,至奴酋福臨及多爾袞據我神京,罪臣之父因逃人之事身死,罪臣麾下亦無兵馬調用,只仰人鼻息耳,今南都光復,群兇斃命,罪臣自知投奴之事,實當百死以贖之,然閩浙亦有奴數千,望殿下寬待時日,俟罪臣掃清閩浙之妖氛,必束手以待楚王之雷霆,罪臣之兵尚有數千,還望楚王殿下雨露憐之,罪臣耿繼茂再拜頓首。”
宋廣坤念完之后,看了看左右諸將又對李興說道:“這此來獻書者乃是耿繼茂之叔父耿仲德,大帥見還是不見?”
李興心中一動,歷史上的三順王中耿繼茂是最沒有存在感的一個,若不是孝莊向順治進言,或許連王位都不能繼承,后來三藩之亂,其子耿精忠卻是和清軍結結實實打了好些大仗,要不是鄭經在福建拖了耿精忠的后腿,那說不得耿精忠已經飲馬長江了。
李興思慮了一番就是說道:“好,且將他喚進來,看看耿繼茂還有何話說與本帥。”
耿仲德戰戰兢兢,前者在贛州磨刀寨一戰,自己可是殺了不少靖南軍,如今要見李興,心中哪里不慌。
所以他進了行轅,就猛地往地上一跪,口中直呼道:“罪臣耿仲德見過楚王殿下,殿下天威神武,請受罪臣一拜。”
說罷就是死死地將頭伏在地上,根本不敢亂動。
李興悠悠開口道:“耿繼茂著你奉上降表,可還有何事?”
耿仲德偷眼看向李興,見李興臉色并無不妥,卻是心中稍安,連忙道:“罪臣來時,臣侄有言,不勞楚王大軍,福建的達素,浙江的柯魁他自擒之,然后領軍至南昌聽候楚王發落,臣侄還有言告之楚王他只降殿下,不降明廷。”
“這?”
一眾將佐均是疑惑,李興也是大感好奇,遂問道:“孤乃大明楚王,和大明休戚與共,耿繼茂又如何降孤不降明?”
耿仲德再拜道:“臣侄說,當年吾兄投韃,卻是因明廷官員無故相逼,加之毛帥亦是無罪而誅,故臣侄只投殿下,不投明廷,若是殿下不允,臣侄說他便率軍進攻…進攻…兩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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