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黃昏,趙巖再次微服出巡,帶著黑娃來到了聽雨軒。
聽雨軒,乃是一個新建的瓦子。
本來沒有什么名氣,但因為關雎兒的到來,一下子將這個地方炒的門庭若市。
諸多文人士子、富家子弟皆慕名而來,想要與關雎兒共享一頓晚宴。
現在,關雎兒已經被長鄲城勾欄瓦舍的各種女子們認定為行首了。
所謂行首,即是在勾欄瓦舍中,容貌和才學,皆為第一,并且絕對賣藝不賣身的那個人。
在煙花柳巷中,行首變化很快,一般也就兩個月,便會有新的行首出現。
但像關雎兒這樣有熱度的行首,這幾年來,還從未出現過。
關雎兒的能力,用一句俗話來講,那就是:一個人就撐起了整座青樓。
趙巖剛到聽雨軒,便被眼前的陣仗驚住了。
聽雨軒門外便站了足足有近百號人,一個個都伸著腦袋朝著里面望去。
就在這時,一個身形高大且肥胖,并且涂抹得甚是濃艷的中年女子走了出來。
趙巖聽到一旁的人說道:“扈大娘來了,扈大娘來了!”
扈大娘站在大門,雙手朝著粗腰一掐,高聲道:“都別擠了!別擠了!”
“要想和我家雎兒姑娘見面,必須跨過三道門檻。第一道,年齡不能超過四十歲;第二道,必須能拿出一千兩銀票;第三、通過老娘的考驗。”
“前兩條不能達到者,都站遠一些,我家姑娘一晚上只見一人!”
此話說完后,便有大部分人哀嘆一聲,然后退到了后面。
即使生在家庭殷實的書香門第或小富之家,讓其拿一千兩來,只為和一個女子吃一頓飯,那也是舍不得的。
一千兩白銀,幾乎將九成人隔絕在了外面。
而這時,趙巖一旁的一個猥瑣中年人朝著一旁的同伴低語道:“兄弟,我覺得扈大娘也不錯啊!”
“好眼光,英雄所見略同,只有有見識的人才知道五花肉有多好吃!”
聽到此話,趙巖差點沒有干嘔出來。
這兩個人,實在太令人惡心了。
雖然大部分人都退到了一旁,但仍有二十多人,晃著銀票,無比興奮地走進了聽雨軒。
“黑娃,咱們也進去!”趙巖朝著黑娃說道,然后大步朝著前方走去。
在趙巖走到門口的時候,肥胖的扈大娘眼睛一瞇,頓時大喜。
她接待了半月有余,像這么帥氣而有氣質的公子還是頭一次見到。
但是,帥還是不能當飯吃的。
如果趙巖拿不出一千兩銀票,她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將其趕出去。
在趙巖邁向門檻的那一刻,扈大娘伸出粗壯的手臂,說道:“公子,請出示一千兩銀票。”
后面的黑娃,連忙拿出一張千兩銀票,舉到了扈大娘的面前。
扈大娘瞬間笑容燦爛地朝著趙巖道:“公子請進!”
在他眼里,有錢的人才是最帥的。
然后,她又瞬間黑臉攔住了黑娃。
“書童不能進!”
黑娃撇了撇嘴,又摸出一張千兩銀票,在扈大娘的面前搖了搖,然后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作為趙巖的貼身護衛,他必須保證和趙巖一刻不離。
當然,申屠義也交待過,若是趙巖和漂亮的女人單獨相處,黑娃還是可以稍微距離趙巖遠一些的。
黑娃雖然看起來能吃嗜睡,一身武力,但他并不傻,非常明白自己什么時候該出現在趙巖的旁邊,什么時候該離得遠一些。
進入聽雨軒的人,享受的待遇自然就不一樣了。
每人都有一個獨座,還有專門的侍女在一旁倒茶倒酒。
大約一刻鐘后,聽雨軒前面的大門便關閉了。
這就意味著,今晚能和關雎兒共進晚餐的只能是趙巖等近三十人中的其中一個了。
而后面再想見關雎兒的人,只能等到明天了。
扈大娘就像個花枝招展的大狗熊一般,一扭一扭地走了過來。
她朝著不遠處的侍女們使了一個眼色。
侍女們立即后退,然后從后面取出一份份筆墨紙硯,放在了趙巖等人的面前。
“諸位公子,接下來你們誰能過了我扈大娘這一關,誰便有機會見到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自來愛慕賦詩者,今晚,諸位就以我扈大娘為主題,賦詩一首吧,若被我家姑娘相中,便可共進晚餐!”扈大娘一臉自戀地說道。
在其說話時,她的大臉和脖子同時抖動,上面的紅粉漱漱下落,看起來丑極了!
一聽到要以扈大娘為主題作詩,一個俊秀的公子沒有忍住,竟然直接吐了出來!
“以你為題,本公子實在寫不出來,太惡心了,好詩怎能配丑婦!”那公子朝著桌子一拍,直接離席。
趙巖本來也想吐呢,但看到有人已經吐了出來,不由得樂了,然后突然想到了一兩句形容扈大娘的詩句,決定再留一留。
扈大娘氣得臉色鐵青,但在這里又不太敢發脾氣,只得朝著眾人說道:“諸位公子,你們有一刻鐘的時間,此詩可是要呈給我家小姐看的,請大家定要展現出自己最好的狀態。”
一聽只有一刻鐘的時間,這些公子們當即就著急了。
迅速思索了起來。
黑娃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若不動筆有些另類,他靈機一動,決定在宣紙上畫一個大王八。
而趙巖決定致敬一下蕭子杰,寫一首口語詩。
當即,拿起狼豪毛筆,行云流水地寫了起來。
寫完之后,趙巖又默讀了一遍,讀完后他又看向一眼扈大娘,差點兒沒有笑出聲來。
他覺得,自己這首詩就是為此人量身定做的。
一刻鐘,過得極快。
隨著扈大娘高喊一聲:時間到。眾人都停下筆來。
然后,數個丫鬟將每個人的詩稿都收了起來,送向里屋。
不多時,里屋突然傳來一道如風鈴般清脆的笑聲。
不過這道笑聲只響一下,便戛然而止了。
廳內的眾公子都忍不住朝著里面望去,能在里屋發出如此笑聲的,定然是關雎兒無疑了。
趙巖則是坐在位子前,很安靜地喊著茶,心中喃喃道:她定然是看了我的那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