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的每一個頁都記錄著生活的點點滴滴。
越往后,文字的味道就漸漸變了。
方明的手在顫抖,她沒想到自己在姐姐的心目中是如此重要。
每翻一頁,都需要極為重大的決心。
方明心里很糾結。
是繼續看下去。
還是到此為止。
就在他猶豫不決時。
陶宇兒睜開一雙好看的杏眼眸子,聲音平靜地問道:“你在看什么?”
“啪嗒。”
日記本從方明的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
陶宇兒看了一眼地上,面無表情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方明手足無措。
姐弟兩個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僵持了很久,陶宇兒的臉上漸漸紅潤起來,她道:“上面都…都是我亂寫的,你看到什么了?”
“姐,我…”
陶宇兒起身,將日記本撿起來,然后當著方明的面,一下撕掉了好幾頁。
“姐,你別這樣。”
“都是我亂寫的,都是我亂寫的!”陶宇兒重復了兩遍。
方明上前抓住了陶宇兒的手,制止道:“我知道,你別這樣,姐你回床上躺著吧。”
陶宇兒坐在地上,手被方明拉著,她把腦袋埋在膝蓋上,眼淚止不住地流出來,時不時地全身還顫抖一下,傷心、無奈、悔恨…
她六歲來到方家。
盡管方城和楊悅悅向來是一碗水端平,但在那個時候的陶宇兒心里,自己始終是個外人。
她不止一次做噩夢嚇醒,縱然到了現在,他也時不時地就會想起了一些過往的傷心事,從而導致失眠,她問過心理醫生,醫生說她這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現。
她對此堅信不疑。
后來,家里多一個弟弟,這個情況才好轉了許多。
有人逗她笑。
有人陪她說話。
在很早很早之前,陶宇兒就喜歡上了方明,不過那時候的喜歡,也僅僅是和方晴喜歡方明一樣,是那種親情式的喜歡。
是方明逐漸長大后。
這種喜歡才慢慢發生偏移。
只有和方明在一起的時候,陶宇兒才能無所顧忌地卸下防備,想必這就是所謂的安全感。
方明還是第一次看到陶宇兒這幅樣子,他心里就像是被狠狠戳了一刀,他思緒很亂,亂到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做點什么。
就這么僵持了十多分鐘。
陶宇兒抹了抹眼淚,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后躺回到了床上,用被子把整個人都蒙起來。
“去睡覺吧。”
“哦。”
方明邁著僵硬地步伐走出房間,走到隔壁方晴房間的時候,陶宇兒突然道:“姐姐希望今天晚上只是一場夢。”
方明呆滯了半天。
邁步出了房間,一屁股坐在電書桌前的椅子上,目光呆呆看著窗戶外面。
他沒想到宇兒姐心里竟然藏著那么多事。
也沒想到她日記本上記錄的話是那么的刻骨銘心。
是不是自己有些事做錯了?
方明這么想著,腦子里一團亂麻。
這一夜。
小洋樓里,姐弟兩個都失眠了。
次日大早,方明盡可能用像往常一樣的語氣在門口喊道:“姐,早上吃什么啊?”
“你去跑步嗎?”房間里傳來陶宇兒的聲音。
“嗯。”
“等等我,我也去。”
“好。”
方明答應一聲,跑到樓下煮了雙人份的八寶粥,剛換好跑步鞋,陶宇兒就從樓上下來了,她昨晚肯定也沒睡好,臉上顯得有些病態的蒼白,精神也不太好看,但她還是擠出了一絲笑容。
姐弟兩很有默契的誰也沒有提起昨天晚上的事。
跑完步回來的路上,買了三個素菜包子和兩根油條,回到家就著八寶粥吃完,早上也就算是過去了。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只是方明總覺得自己和宇兒姐之間多了一層難以察覺的薄膜,其實都知道戳破這層摸后是什么后果,但誰也不敢戳破。
今年在魔都的最后一天。
楊雪青終于來到了家里,方明做了一桌子好菜,三個人有說有笑地聊起了年后的安排。
方晴和李慎之的婚禮定在了正月初七在海島舉行,那天是宜嫁娶的好日子,到時候方城肯定會用私人飛機把親朋好友都接過去,楊雪青和方明既然都已經見了雙方家長,那方明肯定會在年后把楊雪青接過去的。
聽到方晴要結婚的消息,楊雪青像是小女孩一樣滔滔不絕地問了起來。
“姐姐和姐夫的婚禮是中式婚禮還是西式婚禮啊?”
“海島上有舉行婚禮的教堂嗎?”
“姐姐的婚紗準備好了嗎?”
“誰當伴郎伴娘啊?”
方明一概用一句‘我也不知道’來回答了這些問題。
吃完午飯,方明接到了金逸楠打來的電話,來商量年終獎和獎金的有關事宜,方明一個人跑到樓上書房去接電話了。
陶宇兒遞給楊雪青一杯溫水,笑著問道:“你也很想結婚吧?”
楊雪青羞澀地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陶宇兒補了一句道:“方明又不在,你還害羞啊?”
“想,早就想了。”楊雪青雙手捏在一起,語氣堅定說道。
陶宇兒笑道:“那等方晴和李慎之的婚禮結束后,你們就也結婚吧。”
“可…可是…”
“可是什么?”
楊雪青小聲說道:“可是方明說,他是弟弟,要等到你和方晴姐都結婚后,再會準備這件事。”
陶宇兒愣了一下,笑道:“別聽他的,我到現在連男朋友都沒有呢。”
“姐,你真的連一個喜歡的人都沒有嗎?”
“我…”陶宇兒語塞。
愣了許久,陶宇兒才苦笑道:“可能是我命不好吧。”
楊雪青有些不理解,這跟命不命好有什么關系嗎?但她還是笑著安慰道:“姐,不著急的,你還很年輕的,愛情不能將就的。”
愛情不能將就…
陶宇兒木訥住了,她呆呆看著楊雪青,過了好半天,她突然笑道:“我要是找不到喜歡的人,你把明明留一半給我好不好?”
“好啊。”楊雪青幾乎是脫口而出,她根本沒有想太多。
陶宇兒搖搖頭,笑了句:“傻丫頭。”
楊雪青不知道她是在說自己,還是在說她,她只是露出小虎牙一笑,看到方明下來了,她忙起身道:“你怎么打個電話打這么久啊?”
“逸楠打來的,商量年終獎的事。”
陶宇兒抬頭看著楊雪青,她看方明的眼神中有光。
幸福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