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田善之長眠的墓地,較為偏僻。
他們到的時候,已經6點多了,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
這片墓地占地很廣,林立的墓碑就好像石林一般,半落的夕陽將這片墓地染上了一絲深沉的血色,不時有黑色的烏鴉,隨著二人到來驚起飛落。
梁田清之咽了一口口水道:“上杉警部,天快黑了,來這里干嘛?”
“我所說的那位朋友,很可能就在這里。”
梁田清之眼睛一瞪:“在墓地?你那位朋友死了~”
上杉信搖頭:“不是,今天是那位朋友父親的周年祭日,他很可能在這里掃墓。”
“這樣啊,不過最好快點,太陽快落山了,要是天黑了恐怕不好走出去,要是再驚擾到亡魂,那就太不禮貌了。”梁田清之明顯對墓地的環境,不是很適應。
二人按照墓地管理員的指示,在七拐八繞之后,終于遠遠的看到了矗立在小山坡之上的新田善之的墓地。
而在墓地之前,正有一個黑色的身影矗立。
“你朋友在那,我們過去吧。”
梁田清之指了指,正要過去時卻被上杉信攔住了,上杉信解釋道:“梁田警部,這件事,請讓我和我的朋友單獨聊聊,好嗎?”
梁田清之有些遲疑:“可以是可以,不過如果想單獨聊的話,那你為什么還要叫我來呢?”
上杉信從兜里拿出一個紐扣般東西別在衣服上:“梁田警部,我和他是朋友,單獨聊聊應該更能問出想要的東西。至于麻煩你前來,主要是想請你做個證,萬一發生什么事情,您就是重要的人證了。”
梁田清之點頭:“好吧,我答應你,你就放心的去吧。”
上杉信指了指剛別上的“紐扣”,然后又將手機遞過去:“我和這位朋友見面的過程我會進行錄像的,以作為物證,您就在這里看著手機就好了。”
梁田清之接過手機:“交給我。”
上杉信對著梁田清之輕輕鞠了一躬:“那就拜托你了,梁田警部。”
上杉信轉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然后大踏步向新田翔太走去。
上杉信慢慢走近新田翔太,心中暗暗道:「新田,希望我們還可以一起吃壽喜鍋。」
“噠噠噠...”
穿著黑衣服站在墓碑前一動不動,如同在海邊孤獨矗立的燈塔般的新田翔太,被上杉信靠近的腳步聲驚醒,轉身的同時,下意識做出一個防御性的動作。
但當他看到來人是上杉信后,松了一口氣道:“上杉,是你?”
上杉信停住腳步,此刻的新田翔太,背對著夕陽,讓他的面孔有些模糊不清,上杉信對他竟然有種陌生感。
上杉信繼續抬腳向新田翔太走去:“是我,新田,好久不見。”
“是啊,本想找你吃頓壽喜鍋,但你最近太忙了,就沒好意思打擾你。”
“我們是朋友,再忙也有你我的時間。”
新田翔太笑了笑:“我很幸運,有了你這個朋友,但...”
新田翔太似乎還想說什么,但卻沒有說出來。
上杉信徑直走到墓碑前,看著墓碑上面不光有新田善之的名字,還有一個新田紗織,看名字的前綴,新田紗織是新田翔太的母親。
上杉信將路上買的花放在墓碑前,然后按照禮儀,對著墓碑行了禮。
上杉信拜完后,就聽新田翔太輕聲說了聲:“謝謝。”
“你說的,我們是朋友。”
上杉信和新田翔太二人并排而立,面對著墓碑,互不看向對方,但卻相互交流著。
“上杉,你是怎么找到這兒來的?”
“抱歉,新田,是我私自去網上查的。”
“沒事,你能來,我很感謝你。”
“你最近還好嗎?”
“還是那么回事吧,不好不壞。你呢?”
“我也差不多。”
說吧,二人陷入了沉默。
上杉信本想旁敲側擊一下。新田翔太在案發當天的行蹤,但目前的環境和氛圍,他實在開不了口啊。
還是等之后回去的路上,再開口問吧。
沉默之后,上杉信繼續道:“新田,我聽說你一天沒上班兒了,也沒請假,還關機了。”
“是啊,警察不應該偷懶才是,更不應該干這種失聯的事。不過這是我唯一一次,請允許我任性一下吧。”
“好吧,這件事我會和你一起向上面解釋的。上面兒一定會理解的。”
“多謝。”
“你來了一天,恐怕一天沒吃東西了吧?”
“我不餓。”
“請恕我失禮,如果是您的父母,想必也不愿意看到你餓肚子吧。之后我們一起回去去吃壽喜鍋,好嗎?”
“壽喜鍋,真的很美味呀~”
“那就去吧,我請客。”
“你已經請過我好多次了,我欠你不少情了。”
“我們是朋友,不要在意這些。”
“不,父親說過,人要知恩圖報。”
忽然,新田翔太轉頭看向上杉信道:“上杉,還記得升職培訓時老師曾說過的一句話嘛:對于警察來說,情感在破案的過程中,是多余的,甚至是累贅。
破案講究的是線索,要用理智的方式去推動線索形成推理,而不能讓感情左右了我們的推理。”
上杉信聽出新田翔太這話明顯是意有所指,他沒有著急問,聽新田翔太繼續道:“上次培訓,那真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啊。”
“那我們找機會,再回警校看看吧。”
新田翔太微微點頭:“會的。”
上杉信感覺氣氛愈發的沉重,心中那不好的感覺,也愈發顯著:“新田,天要黑了,我們回去吧。”
“再等一會兒,等天完全黑下來,等父母看不到我,我們再走吧。”
“好吧。”
上杉信和新田翔太,繼續站在這片黑暗逐漸籠罩的地方。
新田翔太開口道:“上杉,聽說你最近在調查暗黑執法者的案件?”
上杉信心頭一動,但故作輕松道:“是的,新田,你不會是掌握什么線索了吧,那你也太厲害了。”
新田翔太對此不置可否。
沒有確認,但也沒有否認。
上杉信也沒有追問。
沉默之后,新田翔太忽然開口道:“上杉,如果你不嫌我煩,我跟你講一個故事好嗎?”
上杉信緩緩點頭:“你說吧,我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