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哈利,我沒有看清。”海格呆呆地說,他還沉浸在震驚當中。
“你一定看見了,當時火光一定照亮了他的臉,還有馬爾福,那個混蛋!”哈利痛恨地說,他用力地捶打在草地上發泄自己的憤怒。
海格搖著頭,他的表情混合著懷疑和同情。哈利不在爭辯或解釋了,海格一定是當他剛才被魔杖擊中了頭,現在還眩暈著說胡話呢......
當他們起身朝城堡走去時,許多窗子里的燈都亮了,大家奔走相告,描述食死徒剛剛進來的情景,黑魔標記閃耀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上空,一定有人被殺了......
橡木大門打開,燈光照在車道和草坪上,哈利和海格對視了一眼,朝著城堡里走去。慢慢地,穿著睡衣的人群疑惑地走下樓梯,緊張地四處張望著,尋找在夜幕中逃走的食死徒留下的痕跡。
人群圍在最高的塔樓下的空地前,他們看到一團黑色的東西躺在草地上,他們發出痛苦和震驚的呻吟聲,不敢相信著眼前看到的一幕。他們低語著,悲泣著。
哈利和海格穿過人群,來到最前面,嚇呆了的師生們在那兒讓出一個缺口。
他們慢慢地朝前移動,直到他們走到赫拉躺著的地方,蹲在他的身旁。
哈利神色復雜地望著地上的那道身影,他說不上是憤怒還是快意,但他知道絕不是替鄧布利多復仇的快樂。他一直把殺死鄧布利多的兇手當做他的好朋友、好市長,而且還一直那么地信任他......
他禁閉上雙眼,他打算替赫拉隱藏掉這一切,不知道從哪里來的感覺,他相信赫拉,起碼在最近的一年里,赫拉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幫助他,盡管隱瞞了許多事情,但他完美地完成了鄧布利多交給他的任務。
“或許,鄧布利多的死亡......”哈利又一次對一年前鄧布利多的死亡產生的別樣的感情,之前在魔法部的大戰,赫拉的出手確實也是莫名其妙,這也是讓哈利相信赫拉的原因之一——赫拉沒有必要殺死鄧布利多的。
斯內普的右手被包扎了起來,他低著頭站在赫拉的尸體前,似乎很不情愿看到眼前的這一幕:赫拉雙眼禁閉,身體上滿是血液,雙腿以一種相當可怕的姿勢彎曲著。
“赫拉......”弗立維教授大聲地哭泣,他悲痛的聲音引得麥格教授又止不住地落淚。斯普勞特教授拿著一個手帕不停地擦拭著眼睛,特里勞妮教授呆呆地坐在一旁的草地上,口中喃喃道:“我提醒過你的......塔樓......災厄......我提醒過你的......”
這個晚上接下來的時間里,參與了對抗食死徒的勇士們全部都被安置到了校醫院,龐弗雷夫人周旋于病床之間,光是受傷的鳳凰社成員就超過了十幾人。
“赫拉死了。”哈利目光呆滯地說,他坐在病床上,龐弗雷夫人在剛才遞給了他一份很難聞的魔藥,可他面無表情地喝了下去。
“我們知道,哈利,你不用再重復了。”赫敏頭疼地說,她的眼睛紅腫著,看的出來剛剛哭過,在說話的時候,眼淚又要留下。
“不可能!”盧平狂亂地從病床上掙扎著坐起來,他和赫拉是很好的朋友,盡管見面的時間并不多,但這并不影響他們之間的友誼,“赫拉不會就這么死掉的,我知道他的實力。”
“他是怎么死的?”唐克斯低聲問,“是怎么發生的?”
“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那個瘋女人,她殺了他。”哈利說,“當時我就在現場,親眼看到的。我跟著赫拉到了天文塔,穿著隱形衣,因為黑魔標記就在那兒......赫拉沒有準備,馬爾福突然沖了上去,沒給他反抗機會,直接擊飛了他的魔杖——”
赫敏猛然捂著嘴巴,羅恩嘆息著,盧娜的嘴唇在打顫。
“——然后更多的食死徒上來了——然后斯內普也上來了——他想動手,貝拉特里克斯搶先出手了——阿瓦達索命咒。”哈利說不下去了。
哐當!
龐弗雷夫人手上的托盤掉在地上,臉上瞬間淚如雨下,這讓整間病房都安靜了下來,大家靜靜地聽哈利的話。
龐弗雷夫人用手捂住嘴,咽著淚水,眼睛睜得大大的。她從來沒有想到那個她一點點看著長大的可憐男孩,后來又成為霍格沃茨校長的男人竟然真的就這么永遠離開了她。
“后來,他們逃跑了,我試圖追上他們,可斯內普——”哈利搖著頭嘆了嘆氣。
眾人都陷入了沉默,他們低著頭,似乎這樣會有一絲安慰。
不知道過了多久,麥格教授才推開門走進病房。她看起來比剛才好了不少,不過眼眶還是紅彤彤的。斯內普跟在她身后。
“莫麗和亞瑟正在向這邊趕來,”她說,“你們為什么都這么古怪?”當她發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身上時,疑惑地問道。
“沒有,教授,他們只是剛剛聽了哈利看到的一切。”金妮輕聲說。
麥格教授盯著哈利愣了一會,然后十分憤怒地說:“波特,我不允許你再侮辱斯內普教授,他一直在于食死徒搏斗,為此還受了重傷,你怎么可以這樣侮辱他?”
眾人似乎被這話搞蒙了,他們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哈利。
“我親眼看到的,教授。”哈利昂起頭不服氣地說。
麥格教授氣憤極了,她的身體搖晃了起來,“赫拉的事情已經讓我足夠悲傷了,波特,我現在顧不上懲罰你,但你最好不要試圖惹怒我們所有人。”
“我說的是真的,我親眼看見的。”哈利再次大喊道。
金妮使勁地扯他的袖子,讓他識趣地閉上嘴,可這好像毫無用處,哈利甚至用挑釁的目光望著斯內普,似乎這樣會激怒他使得他徹底暴露出他的本性來。
“波特!我不想再重復了,一定要我告訴你斯內普教授今晚——”麥格教授氣得險些站不住,還是龐弗雷夫人連忙向前跑了幾步,用魔法變成一把椅子,放在了麥格教授身后。
“好了,米勒娃。”斯內普往前邁了一大步,他微瞇著眼睛死死地盯著哈利,“波特,是什么讓你對我有這么大的敵意?是因為我從來不肯給你一個‘O’?”他扭頭望向病房,冰冷的視線掃過每一個人,他們的臉上都是冰冷的敵意——他們本就不信任斯內普,只是赫拉和鄧布利多堅定不移地信任他。
斯內普開口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臘月的風雪,凍的人呼吸都疼,“讓我想想看,韋斯萊,你在和格雷伯克搏斗的時候,你以為是誰給他念了一道昏迷咒?隆巴頓先生,你以為就憑借你那蹩腳的魔法手段,是如何從一場精英巫師的混戰中活下來的?唐克斯,你除了天生的易容阿尼瑪格斯......”
每一個被斯內普點到名字的巫師都羞愧地下了頭,斯內普確實是在關鍵時刻救下了他們的命,如果沒有斯內普幫助,恐怕他們早就身首異處——只怪當初光線太昏暗、場面太混亂。
“足夠了嗎,波特?”斯內普薄薄的嘴唇嘲諷地吐出‘波特’,讓哈利一陣羞愧。
“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段,但我說的都是真的。”哈利大叫道,他試圖再一次向眾人說明,可他們都低下了頭。
“我想波特的腦子是壞掉,他最好喝下一份濃縮巴波塊莖的膿水,這會對他的腦子有好處的。”斯內普冰冷地說,隨后用還正常的手一揮斗篷轉身離去,不帶有一絲留戀。
“波特,你最好感謝斯內普教授。”麥格教授沖著哈利說道,她邁著凌亂的步伐也離開了病房。
哈利很是痛苦地捶著頭,他不理解為什么別人都不肯相信他,這讓他想起了去年曾發生過的事,場面幾乎完全一樣,沒有人相信他的話。
“休息一下吧,哈利,你需要休息。”金妮猶豫地說,她緊緊拉著哈利的手,“也許是你看錯了,也許是你腦袋受了傷——”
“你也不肯相信我?”哈利不可置信地說。
“我相信,只是斯內普教授——我們確實都看見他了。”金妮遲疑了下,還是誠實地說道。
“好吧,好吧,我就是一個瘋子,你們都別理我了。”哈利甩開金妮的手,頹廢地躺在病床上,呆呆地望著天花板。
金妮還想再說些什么,可羅恩拉住了她,“好了,讓他靜一靜吧。”
金妮點點頭,跟著羅恩也走出了病房,赫敏捂著臉也跑出了病房,她想再去見赫拉一面。
稍晚些的時候,莫麗和亞瑟也匆匆趕到了城堡,他們湊上前來關切地打量著比爾,在確認了他身上沒有少掉什么‘零件’后,激動地抱住了他。
而四個學院的院長,他們在麥格教授的辦公室——也就是校長辦公室,麥格教授已經接替了赫拉的工作——和魔法部的人見面說說今晚的情況。海格被派去轉移赫拉的尸體,他們不能讓赫拉一直躺在外面。
晚些時候,會為赫拉準備一場葬禮。
“在開始我們的談話之前,我想先談談霍格沃茨該何去何從,”斯克林杰嚴肅地說,他的黑眼圈嚴重的嚇人,也不知道他是剛從部里趕過來,還是剛從家里匆匆趕過來,他不給麥格校長開口的機會,快速地說,“我個人認為學校明年不能再繼續辦下去了,霍格沃茨已經不再安全了,在短短兩年的時間里我們接連失去了鄧布利多和萊斯特蘭奇先生。”
“我相信無論是鄧布利多還是赫拉都一定希望我們能繼續辦學,”一直沉默的斯普勞特教授突然開口說。她往日總是顯得很沒有主見的模樣,但這句話說的格外堅定,“我覺得只要有一個學生想來上課,學校就應該開辦下去。”
“但這之后我們還有學生嗎?”弗立維教授站在椅子上尖聲說道,“父母會讓孩子待在家里的,我不能指責他們。我個人認為,霍格沃茨并不比在其他地方更危險,但你不能指望母親們也這么想。她們當然會希望全家人在一起,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同意,”麥格校長說道,“霍格沃茨曾經不止一次面臨關閉的風險,當初密室重新打開的時候,鄧布利多就曾經考慮過關閉學校——我必須要說,與城堡深處藏有斯萊特林的怪獸相比,我認為赫拉被謀殺更加令人不安......”
“這應當由董事會決定。”藏在陰影中的斯內普教授冷冷地說,他盯著腳尖前的一塊地板,“我們必須按照規章制度。”
所有人沉默了,他們都包含著復雜的情感。良久,麥格校長開口了,“海格,你一句話都還沒有說呢,你的意見是什么,霍格沃茨還要繼續開辦嗎?”
在這場對話中,海格一直用他那滿是淚痕的大手帕捂著臉,默默地抽噎著。他抬起紅腫的雙眼,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不知道,教授......這得由幾位院長和校長您做決定......”
“赫拉是你最好的朋友,鄧布利多也一直信任著你,我認為你的一件很重要。”麥格校長和藹地說。
“嗯,我會留下,”海格說,碩大的淚珠從他的眼角滑落,順著凌亂的胡須流淌下來,“這是我的家,從我十三歲以來——一直是。如果有小孩想要我教他們,我會教的。但是......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還能做到什么,我保護不了他們......鄧布利多......赫拉......他們一個個全都......”
他抽噎了一下,臉又一次消失在手帕的后面。一陣沉默。
“很好,”麥格校長說著朝斯克林杰望了一眼,“這樣的話,我必須贊成斯內普教授的一件,應當先找董事會商議一下,由他們來做最后的決定。”
“現在,該怎么送學生回家......有一個意見是宜早不宜遲。必要的話,我們明天可以安排霍格沃茨特快過來——”斯克林杰語速很快地說,他十分擔憂城堡內學生的安全,今天挺忙失去的已經足夠多了,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損失了,如果食死徒闖入城堡對學生們下手......
后果不堪設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