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也就是1995年的8月12日早晨,赫拉慢條斯理地從床上起來,他今天就要送哈利前往魔法部了,考珀已經把他的正裝熨燙好了放在床腳。赫拉摸索著穿上它們,墻上幾副畫像相當識相地扭過頭去,這令赫拉十分滿意。
當他下樓來到樓下的時候,哈利已經起來了,他一早就從床上爬起來到廚房來了。但這并不意味著赫拉起得就早了,事實上,基本上所有人都在廚房里了。他們都坐在那里,穿得整整齊齊的。只有莫麗穿著一件紫色的晨衣,他正在幫哈利整理T恤衫。
“你感覺怎么樣,哈利?”赫拉打著哈欠拉開一個椅子坐下來。
哈利聳了聳肩幫。
“很快就會結束的。”赫拉端起桌上的一杯咖啡小口喝了起來,“鄧布利多都安排好了,再過幾個小時,你就什么事兒都沒有了。”
哈利什么也沒說。
“我早就說過了。肯定會沒事的。”亞瑟也給哈利打氣。“受審就在我那層,在阿米莉亞·伯恩斯的辦公室。她是魔法部法律執行司的司長,到時候就由她來向你提問。”
“阿米莉亞·伯恩斯挺好的,大家都這么說,”唐克斯真心誠意地說,“她很公正,會聽你把話說完的。”
哈利點點頭,但仍沒有說一句話。毫無疑問,他的腦袋被在魔法部受審的事情充滿了,他現在根本想不出一句話來回答。
“當然,只要你別亂發脾氣。”赫拉放下咖啡杯,淡淡說道,“態度要彬彬有禮,實事求是。沒有人喜歡亂發脾氣的受審者。”
哈利又點點頭。
盧平也在給他打氣,“法律會支持你的。”盧平輕聲說,“即使是未成年巫師,也應該允許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使用魔法。”
亞瑟低頭看了看表,抬頭望著赫拉,“我想我們現在差不多該出發了,”他說,“稍微早了點,但我想哈利與其在這里閑待著,還不如就動身去魔法部吧。”
“不著急,哈利最好再吃點,他的頭發還有點翹,你們幫他弄一下。”赫拉加快了喝咖啡的速度,他可不想空著肚子前往魔法部,剛好哈利的后腦勺上還有一撮頭發翹了起來。
“我會幫他的。”莫麗鬧著一把濕梳子對付哈利的頭發,她用力按壓著他的頭頂。
在經過幾分鐘的‘搏斗’后,莫麗絕望地說:“它有沒有可能伏貼下來?”
哈利搖了搖頭。
“好吧,那我們現在出發吧。”赫拉已經喝完了咖啡,他手里拿著一塊三明治起身。
“好。”哈利不假思索地說,放下面包,站了起來。
“你不會有事的,哈利。”唐克斯說著拍了拍哈利的胳膊。
“祝你好運。”盧平說,“我相信一切都會很順利的。”
哈利很勉強地笑了下,莫麗使勁擁抱了他一下。
“我們都交叉手指為你祈禱。”她說。
“好的,”哈利說,“那么......待會兒再見吧。”
哈利、亞瑟跟著赫拉上了樓,穿過門廳的時候赫拉朝著帷幔后面的畫像瞥了一眼,希望她可以看好家,自己離開的這幾個小時最好不要讓他們把家里鬧翻了。
他們出門來到外面,天剛剛破曉,天色灰蒙蒙的,帶著寒意。
“你一般不是走著去上班的,是吧?”他們步履輕快地繞過廣場時,赫拉問,他可不想步行前往魔法部,那會弄臟他特意準備的西裝的。
“是的,我通常是幻影移形,”亞瑟說,“但顯然哈利不會,而且我們最好通過非魔法的方式去那里......給別人一個比較好的印象,要知道哈利受審是因為......”
赫拉點點頭,他手插在西裝褲子口袋里,里面緊緊攥著魔杖。好在破敗的街道上幾乎一個人也沒有,可當他們走進寒酸的、不起眼的地鐵車站時,發現里面已經擠滿了早晨上班的乘客。
赫拉很難克制住心中的好奇心,他好奇地打量著地鐵的一切,麻瓜的方式總是充滿了新奇。
“真是不可思議,”赫拉小聲說,指著那個自動售票機,“太奇妙了。”
“那是自動售票機,只要把錢放進去,它就會吐出車票。我也是這么覺得,它們實在是太有趣了。”亞瑟笑瞇瞇地說,他同樣滿心喜愛地望著那些售票機。
“已經壞了。”哈利指著告示牌。
“是嗎,但即使這樣......”赫拉說,他和亞瑟兩個人站在自動售票機前面興致勃勃地打量著它們。
“我想,我們應當買票了。”哈利敲了敲桌板,從一個睡眼惺忪地管理員手里買了地鐵票。赫拉戀戀不舍地離開自動售票機,他對上面的屏幕很感興趣——盡管它們現在滅著。
五分鐘后,他們登上了地鐵,地鐵載著他們哐啷哐啷地朝倫敦市中心駛去。赫拉緊張地一遍遍核對著窗戶上面的地鐵路線圖。
“我們現在是在地下,對嗎?”
“還有四站,赫拉......還有三站......還有兩站,赫拉......”
哈利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看起來已經陷入歡喜的兩位成年巫師,他悄悄地退開了一小步,旁邊的乘客好奇地打量著赫拉和亞瑟,似乎他們多少年都沒見過這么有意思的人了。
他們最后在倫敦市中心的一站下了車,人流如潮,他們被無數衣冠楚楚、提著公文包的男男女女推擠著出了地鐵。他們上了自動扶梯,通過檢票口,來到一條寬闊的街道上,兩邊都是威嚴壯觀的建筑物,街上已經是車水馬龍。
當然,如果赫拉不是在地鐵旋轉柵門上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因為他來來回回進出了好幾次——他們一定會更快地抵達的。
“這是什么地方?”亞瑟茫然地問,不過赫拉顯得更加茫然,他去過幾次魔法部,可那都是幻影移形前往的,他根本不記得在麻瓜世界該如何前往魔法部。就在他以為他們迷路時,亞瑟緊接著又說:“啊,對了......這邊走。”轉身領著哈利拐進了一條岔道。
如果不是哈利還記得扯了扯赫拉的袖子,赫拉一定會被遺忘在人潮涌動的街頭的。
“對不起,”亞瑟道歉道,“我從來沒有乘地鐵過來,而且用麻瓜的眼光看起來,一切就完全不同了。說實在的,我以前一次也沒有使用過來賓入口。赫拉,你也是吧?”
“如果你指的是那個電話亭,我想我使用過。”赫拉好奇地打量著四周,他幾乎從沒有在倫敦的街頭閑逛過,之前也是佩內洛帶著他逛街,他壓根沒有記住倫敦的路。
他們往前走著,街道兩旁的建筑物漸漸不像剛才那樣威嚴壯觀了。最后,他們來到一條凄涼的小街上,只有幾間看上去破破爛爛的辦公室、一家小酒館和一輛滿得快要溢出來的翻斗車。哈利指定沒有想到魔法部竟然會在這里,他一定以為魔法部是在一個氣派得多的地方!
“到了!”赫拉高興地說,他看到了一間破舊的紅色電話亭——上面好幾塊玻璃都不見了,后面緊貼著一塌糊涂的墻壁,“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當然,如果我也沒記錯的話。”亞瑟同樣很高興,他仔細地打量著電話亭。
但赫拉仔細地看了看電話亭后,他的眉頭皺在了一起,“亞瑟,我并不認為這一個小小的電話亭里能夠容納三個人,我想你帶哈利從這里進去吧,我會在里面等著你的。”
亞瑟和哈利點點頭。他們一齊進入電話亭,赫拉一個轉身消失在街頭。
赫拉再度出現,他已經站在一個很長的金碧輝煌的大廳一頭,地上是擦得光亮鑒人的深色木地板。孔雀藍的天花板上鑲嵌著閃閃發光的金色符號,不停地活動著、變化著,像是一個巨大的高空布告欄。四面的墻壁上都鑲著烏黑油亮的深色木板,許多鍍金的壁爐嵌在木板里,每過幾秒鐘,隨著噗的一聲輕響,就有一個巫師從左邊的某個壁爐里突然冒出來。而在右邊,每個壁爐前都有幾個人在排隊等著離開。
四下里有叮咚叮咚、嘩啦嘩啦的水聲,有幻影移形的人發出的噗、啪的聲音,還有幾百個男女巫師雜亂的腳步聲。他們臉上掛著早晨特有的死氣沉沉的表情,大步流星地超門廳那頭的一排金色大門走去。
赫拉只是稍微等了幾分鐘,就等到了亞瑟和哈利,他們夾在人群中,擠在魔法部工作人員中間朝著赫拉的方向走過來。
“我們記錄一下吧。”亞瑟拉著哈利和赫拉朝著金色大門左邊的一張桌子走了過去,在一個寫著‘安全檢查’的牌子下,坐著一個穿孔雀藍長袍、胡子刮得不干凈的巫師。他們走近時,他抬起頭,放下了手里的《預言家日報》。
“好久不見,埃里克,最近過得怎么樣?”赫拉朝著那個巫師打招呼,他完全沒有在記錄單上留下自己信息的打算。這也是埃里克的一個小小特權。
“還算不錯,可魔法部一天不改變上班時間,我的心情永遠都不會變好。”埃里克用沒精打采的口吻說。
“對了,埃里克,我帶來了一位來賓。”亞瑟說著指了指哈利。
“哈,都是赫拉的朋友,記錄下姓名就好了,赫拉帶過來的,放心。”埃里克嘟囔著一句,他的目光從哈利胸前的銀色來賓徽章移到了哈利的額頭,“等一等,這是......?”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但最好不要伸張。”赫拉壓低著聲音說。“他現在有點小麻煩。”
“我聽說了,麻瓜社區那件事......對吧?”埃里克湊近赫拉悄聲說,哈利疑惑地望著他們兩位。
赫拉點點頭,給埃里克使了個眼色,他立刻心領神會。“我懂......我懂,你們快些進去吧。”
“謝謝你,埃里克。”亞瑟果斷地說,一把抓住哈利的肩膀帶著他離開了桌子,回到走向金色大門的巫師潮流中。
赫拉跟著一齊經過電梯抵達第二層,其中他們經歷了不少了奇葩軼事,赫拉提議他先帶著哈利前往審判室,亞瑟還有些工作要做,他需要回到他的辦公室去。
哈利緊張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焦慮地四處張望著,赫拉倒是和旁邊一個巫師聊得蠻投機的,起碼他們是這樣認為的。
緊接著,就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韋斯萊先生奔跑了出來,他一把扯過哈利,“快,他們更改了你的受審時間和地點,我們必須盡快抵達那里。”
赫拉和身旁的巫師抱罪一聲,連忙飛奔跟在亞瑟他們的身后。“究竟是怎么了?”
“他們把時間、地點給改了——改成了八點鐘在下面那間舊的第十審判室——”亞瑟語速很快地說,他拉著哈利沖進了電梯,赫拉一個閃身連忙跟著進去。
每次電梯一停,亞瑟都要氣憤地咒罵幾句,并用拳頭使勁擊打九層的按鈕。
“這件事情里充滿了問題,那些審判室已經好多年沒有使用了,”亞瑟氣呼呼地說,“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么要選擇在那里——除非——不,不會——”
“這是一場陰謀,毫無疑問。”赫拉表情沉重著,他陰沉得幾乎不想手滑。
“快點,哈利,快點兒!”電梯的門嘩啦啦地打開了,亞瑟催促道。赫拉跟著他們飛快地跑過一道走廊。這道走廊與上面的那些走廊完全不同,墻壁上空蕩蕩的,沒有門也沒有窗戶,只是走廊的盡頭有一扇簡簡單單的黑門。赫拉以為他們會走這扇門,不了韋斯萊先生抓著哈利的胳膊把他拉倒左邊,這里有一個豁口通向一道階梯。
而赫拉......他一頭撞在了黑門上......
“下來,下來,”亞瑟氣喘吁吁地說,一步胯下兩個臺階,“連電梯都下不到這么深的地方......他們為什么要弄到這里來,我真......”
他們下到階梯底下,又順著一道走廊往前跑,這里跟霍格沃茨地下的那些走廊簡直一樣,陰森恐怖。
“第十......審判室......我想......我們差不多到了......沒錯......”
在一扇陰森森的掛著一把大鐵鎖的黑門前,他們跌跌撞撞地停下了腳步,亞瑟精疲力竭地靠在墻上,揪著胸前的衣服直喘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