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入夜時分,西岐的大營連綿數里,燈火通明,看上去如同一座繁華的不夜城。
殷郊剛見完楊戩回來,大戰在即,他要了解韓榮這個仇人,在戰場上殺了他。楊戩的回答,讓殷郊心思突然變得沉重起來,一個手段法寶層出不窮,讓楊戩有幾分畏懼的人,自己想要報仇,只怕有些困難。
不過再困難,殷郊也要報仇,因為殷洪是他的親弟弟。
心中想著事情,殷郊在帳內來回走動,忽然,他眼光不覺落在床頭上,那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封書信,他第一時間沒有拿起書信,而是將帳外巡邏的守衛叫來,詢問情況。
大營雖說有三十萬人,可殷郊是姜子牙手下將領,他一個人住一頂帳篷。
得知沒有人進過自己房間,殷郊眉頭一皺,上前便拿起書信,卻驚訝發現書信一角壓著一塊龍形玉佩,因為帳內只有一盞油燈,視線比較昏暗,他剛才只看到書信,沒注意到上面的玉佩。
看到龍形玉佩,殷郊整個人如中邪似的,一動不動的盯著玉佩,良久,淚水蓄滿了雙眼。
“弟弟!”
殷郊解下腰間的玉佩,拿在手上,與壓在書信上的那塊玉剛好一對。
龍形玉佩一共有兩塊,上面還分刻了“郊”和“洪”字,帝辛三年,東伯侯姜恒楚來朝歌面圣,派人送給殷郊兄弟兩人的禮物。
“自離開朝歌后,為兄與你十幾年未見,未嘗想,如今陰陽兩隔,此生再不復相見,是為兄沒保護好你!”
殷郊沉寂在傷心的回憶中,久久不能自拔。
遙想十幾年前,他還是東宮太子,身份尊貴,帝國王位的繼承者。可自從妲己那毒婦進宮后,一切都變了,他母后慘死,他和弟弟被安上弒父的罪名,被帶去了刑場,眼見就要含冤而死,卻被神仙所救,從此踏上了修行之路,本以為學得武藝,自己和殷洪兄弟團聚,共報大仇,告慰母親的在天之靈,誰曾想,殷洪初師未捷身先死。
想到殷洪慘死,殷郊臉上青筋直冒,放下一對玉佩,帶著無比沉重的心情展開書信。
“想知殷洪遺言,請于今晚子時一刻來燕山,落款人:韓榮。”
憤怒過后,殷郊臉色變得無比凝重,他在考慮要不要將這封信送去給姜子牙看。若這事驚動了姜子牙,或許能制定一個圍殲韓榮的計劃,可這樣一來,自己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殷洪的遺言了。
一邊是兄弟情深,一邊是大局,殷郊有些左右為難起來。
韓榮是自己的仇人,他為何好心送來玉佩,約自己見面,還說要相告殷洪的遺言,這其中若說沒什么目的,殷郊是不信的。
少年遭逢巨變,身份一下子從云端跌落深淵,如今又變成這副怪樣,殷郊遠比同齡人成熟,他身肩大仇,不似哪吒那一腔熱血,故考慮比較多。
良久,殷郊收起信和玉佩,離開了大營。
“土行孫,怎么用了這么久,事情可辦成了。”
夜已深,韓榮毫無睡意,他一直在等土行孫。
土行孫拱手道:“啟稟元帥,末將去時,殷郊不在帳內,我擔心書信被其他人看到,故一直守著,等殷郊回帳,我才敢離去。”
韓榮笑道:“土行孫,沒想到你辦事如此謹慎,本帥甚是欣慰!”
以前的土行孫急功近利,為人雖然膽大,但十分怕死,缺乏氣節,這種人難成大器,可幾個月的營中生活,讓他這種性格缺陷已經褪去了不少,人也逐漸變得穩重。
土行孫笑道:“元帥,你常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況且此事你再三叮囑,末將豈敢大意!”
韓榮頷首,見沒什么事,便屏退了土行孫,他則騎著黑虎,直奔燕山。
燕山離大營不過二十余里路,韓榮騎著黑虎,一會兒功夫,便到了。韓榮沒有立即去見殷郊,通過黑虎靈敏的鼻子,確認這附近沒什么危險后,才肯現身。
“殷郊,韓某所料不錯,你果真一人獨自來見我。”
單是這份勇氣,殷郊就不遜楊戩多少,只可惜當初廣成子收殷郊為徒,只不過是拿他來應劫,否則憑殷郊的心智,成就只怕不會弱于金吒等人。
殷郊一見韓榮,眼中殺氣畢露,可為了從對方口中得知殷洪的遺言,他耐著性子道:“韓榮,我既然來了,有什么話不防直說,就不要故弄玄虛了。”
韓榮淡淡笑道:“爽快,那我便直說了,那龍形玉佩不是韓某從殷洪手中奪來的,而是他臨死前交給我的!”
“不可能!”
殷郊身子徒然一震,他了解殷洪的脾氣,這個弟弟嫉惡如仇,對待仇人,怎么會交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一定是韓榮顛倒黑白,奪了玉佩。
“事實便是如此,由不得你不信。”
韓榮笑了笑,接著道:“沒錯,殷洪是我下令殺的,可他在臨死前,因我一番言語,了然大悟,覺得自己愧對姜娘娘,故把玉佩交給我,讓我有機會轉交給他的兄長。”
殷郊神色一呆,韓榮的話讓他半信半疑,于是問道:“你到底跟他說了什么,為什么他會變化這么大,將玉佩拜托你這個仇人?”
“他臨死前,恨自己不能報血海深仇,被我罵了一頓,他幡然醒悟。”
韓榮也不廢話,直接將那日的對話向殷郊講述了一遍。
殷郊聽說,臉色大變,身子微微顫抖,他沒想到殷洪最后的遺言竟是母仇。他深吸了口氣,目光有些復雜看著韓榮,殷洪最后將龍形玉佩交給韓榮,證明他不恨韓榮。
若是這樣,自己這個當兄長的再找韓榮報仇有何意義。況且正像韓榮所說,沒有什么事情比血海深仇更大,以自己的能力,尋妲己這個毒婦報仇輕而易舉。
瞬間,殷郊心中已經做出了選擇,去找妲己報仇,至于殷家江山,跟他沒多大關系,如今殷洪以死,自己這副樣子,即便那個昏君有朝一日不在了,自己也不能繼承成湯的江山,更何況,如今的成湯風雨飄搖,也不知還能在這場大戰中存活多久。
“韓榮,雖然你對我和殷洪有點醒之恩,可殺弟之仇,不能這么算了。以后有機會,我還是會來找你報仇的!”
韓榮道:“一人做事一人當,你若有本事,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報仇。不過,有一件事我還是要告訴你,如今陪在天子身邊的幾個嬪妃都是妖精。”
說完,韓榮縱虎離開了燕山,至于殷郊具體會如何復仇,不關他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