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天峰后山有條小道,平日里除了把守禁地的輪值弟子外,基本上人跡罕見,今日卻是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打破了此地的寧靜。
林灼拖著九焱,嘴里咬著一個包子,大大咧咧的走在路上。
一大早便被喊去見了道玄,然后便被打發來后山祠堂找人,卻是也沒說名字,只說是去了他自然會知道。
她三兩口將包子吞下去,轉身便掏出了一壺小酒,趕緊灌了一口。
走了半個時辰,眼前出現了兩個岔路口,這可難住了林灼,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便挑了路旁的一個樹樁坐了下來,準備休息一下。
隨手將酒壺放在身旁,她撐起著腦袋竟然是發起了呆。
好久沒見陸師妹了,心里還蠻想念的。
還有那頭水麒麟,等以后自己修行有成了,絕對要揍它一次,讓它淋自己一身水。
唉,實在不想動。
.........
一時間她好像忘了道玄交代的事,她這疲懶得樣子,要是讓水月看見,少不得又是一頓責罰。
而就在她放空自己時,一道人影卻是從一條小道上緩緩轉了過來。
林灼背對著那邊,卻是絲毫沒有注意。
那人走近了,卻是昨日晚間祖師祠堂那位老人。
他看了看林灼的背影,鼻端輕嗅之下又看了一眼林灼身旁的酒壺,便走了過去,微微皺著眉頭的伸手想去拿那酒壺。
林灼直到眼角余光撇見一只枯瘦的手從背后伸來時才覺察到有人,見那手竟然還對著自己的寶貝酒壺而來,頓時心下微怒。
“好賊子!”
輕喝一聲之下,看也沒看身后之人,手邊的九焱便連鞘砸了過去。
這一下可不是昨晚砸水麒麟那般過家家一樣,而是牟足了力氣。
反正在她的腦袋里,酒這個這幾年一直陪伴自己的東西,她是不允許別人染指的。
“咦?這是…九焱?”
身后之人略微驚訝,但卻沒有絲毫驚慌,抬手一推之下便將那九焱連鞘死死抓在了手中,另一只手順便還拿走了林灼身邊的酒壺。
林灼感受著劍身上傳來的力道如同一座大山一般讓自己無法寸進,這才略微吃驚。
轉頭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粗布麻衣的老人正一手拽住長劍,另一只手卻是端著酒壺,仔細的嗅了一下,露出了一絲迷醉的表情。
林灼用力拽了兩下,老人枯瘦的手卻仿佛鋼鐵澆筑般的紋絲不動,她不由得有些著急,干脆舍了劍鞘,抬手便抽出長劍。
最近被道玄真人嚴今禁止的法力全身一個流轉之下便注入了長劍之中。
嗡的一聲輕鳴,長劍頓時紫光流轉,林灼看著那依舊我行我素不以為然的老人,一個閃身之下揮劍便砍了過去。
那老人見此卻是略微搖頭,口中道:“一個女娃,怎得跟個莽夫一樣,不問青紅皂白就砍人。”
說著便是身形一個飄忽,躲過了這迎面而來的一劍。
林灼見此更是一劍快過一劍。
管你是誰,敢拿我的酒,這青云門上下除了水月師傅,就沒有我不敢劈的!
不料半個時辰后,林灼累了個半死,卻依舊沒有碰到那老人一片衣角,不由心下一陣懊惱,隨手將劍一扔,口中賭氣道:“不打了不打了!”
那老人見此卻是一聲輕笑,口中道:“就你這毫無章法的一陣亂砍亂劈,下輩子也別想碰到我。”
林灼一時間沉默了下來,畢竟技不如人。
沉思了片刻,她開啟了嘴遁模式。
“那個老頭,把我的酒還給我,我便不和你計較了。”她略微抬頭的道。
老人聽聞此言,又仔仔細細的看了一眼林灼手中的九焱和林灼的面色,這才輕笑著道:“你就是道玄說的那個孩子?”
???
林灼先是一愣,然后便想起來自己是來干啥的。
略帶疑惑的看了老人一眼,疑惑的道:“難道...你就是掌門真人讓我來找的人?”
見那老人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她心下略微吃驚。
仔細的打量了一眼老人,只見這人就好像一個普通的老人一般,滿臉皺褶,看不出絲毫的出彩之處。
可她卻不敢把這人當做普通人,自己如今也有‘太極玄清道’六層的修為,算是一個小高手了,可在這人面前卻好像絲毫沒有辦法。
而且這老頭又直呼道玄真人名字,又在這通天峰后山。
她倒吸一口涼氣,腦海中卻突然隱隱約約冒出了一個名字。
萬劍一?!!!
誅仙中那個絕對的掃地僧級人物。
再看那人此時卻是用袖口擦了一下酒壺壺嘴,也絲毫不在意林灼喝過,仰頭便是灌了一口,隨后才慢慢呼出一口氣,感嘆道:“多久了?好像百多年了吧,百多年都沒嘗過這滋味兒了。”
林灼聞言心下越是肯定自己的判斷,也不敢再開口要酒了,反正她從蕭逸才那里要過來的還有一些。
那老人又飲了兩口,卻是對著林灼笑了一下,爽朗道:“女娃不要介意,老夫我許久未與人接觸,也許久未嘗過這杯中之物,卻是有些失態。”
仿佛有些不好意思,那老人有接著道:“放心吧,一見到你我便明了道玄為何讓你來找我了,喝了你這壺酒,你身上的問題我替你解決了,跟我來吧。”
又搖頭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道玄這家伙,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愛面子,一個‘求’字也說不出來。”
說罷搖了搖頭,卻是轉身向著來路而去。
林灼見此連忙撿起九焱跟了上去,此時那小表情真是又慫又乖。
“你叫什么名字?”那老人頭也沒回的問道。
林灼略帶拘束的道:“前輩,晚輩是小竹峰弟子林灼。”
“林灼?好名字!”
那人感嘆了一句,便不再說話了。
林灼心下翻了個白眼兒,好想回問一句好在哪里,但想了想剛剛還拿劍砍人家,此時還是留一點好印象為上,畢竟自己還是有求于人家的。
而且聽老人口氣,好像自己的問題在他這里完全不是問題,舉手便可解決一樣。
想到這里,她張口又問道:“不知前輩名諱是?”
那老人聽聞此言卻是愣了一下,隨手丟過喝完的空酒壺,良久后才道:“早就忘了,你就叫我老頭子吧,我聽你那會兒叫,覺得還蠻不錯的。”
三言兩句間,兩人便繞過了一片樹林,林灼只覺得眼前光線豁然明亮起來。
只見一片空地上,一座大殿孤零零的矗立在哪里,遠遠的便聞到一股香火氣息。
殿前的空地上一半較為干凈,另一半卻是落葉堆積,旁邊有一個掃把正靠在樹旁。明顯是老人打掃到一半聽到動靜,這才放下掃把過來看了看。
老人指了指一旁的石桌示意林灼稍候,便拿起掃把便繼續打掃起了昨夜的落葉。
黃葉卻是有些調皮,在輕風中不時滾動著,那老人也不著急,只是又上前細心的又歸攏在一起。
林灼也不知道為什么,一時間竟然也安靜了下來,靜靜的看這老人清掃滿地的落葉。
“你上山多久了?”
那老人突然問道。
“快七年了。”林灼如實回答。
老人略微詫異,看了一眼林灼,這才道:“七年時間便將‘太極玄清道’修行至第六層,怪不得他們會將九焱傳給你。”
停下手中掃地的動作,他仿佛在猶豫什么,皺了皺眉,良久后才又問道:“你是小竹峰弟子,可知水月和…蘇茹,她們可還好?”
林灼聞言,心下卻是略微驚詫,這老頭真就在此地幽居,對外面的事竟然絲毫不知?
于是便老實回答道:“水月大師便是家師,現在是小竹峰首座,蘇茹師叔嫁給了大竹峰首座田不易。”
聽到此處,那老人握著掃把的手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良久后才苦笑著呢喃道:“田師弟?也是,蘇師妹當時便是喜歡他的。田師弟雖然看似木訥,卻是難得的內秀之人,確實也是良配!”
林灼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看了一眼老人,又想到那矮胖子田不易。
這…好像有點故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