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瓦倫娜的心情真可謂是復雜到一言難盡。
回想不久前自己還因為康拉德的改變而萌生種種希冀,她便不由地一陣自嘲。
原來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也就不存在什么希望破滅,但這種被完全蒙在鼓里的感覺也著實難以接受。
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一時卻也不知道該擺出什么表情。片刻之后,她才冷著臉問道:
“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你們還有什么目的?”
“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康拉德可從未做過什么令人刮目相看的事情,我不想給這種禍害一個英雄式的結局,他不配。”
“。。。那我是不是還應該謝謝你們,讓我從你們制造的假象中解脫了出來?”
“抱歉,我們對你坦白這一切,也是希望以后可以坦誠以待。”莫北誠懇地說道。
“既然如此,你不會還要告訴我,現在你們用的都是真實身份吧?”
瓦倫娜銀牙暗咬,各種復雜的情緒并不能通過這只言片語來化解,反而又多了一種被安排的憋屈。
莫北呵呵一笑,坦然取出自己的冒險者小冊子遞了過去,阿卡莉隨之照做。
瓦倫娜伸手接過,將兩本冊子上有內容的部分快速翻看了一遍,眉頭微蹙,一旁的塔貝莎卻是先叫了起來:
“假的!先不說沒有群魔堡壘的傳送記錄,就連崔凡克你們都沒去過?這一本更離譜,才剛到庫拉斯特海港?”
“額。。。。。”
六人一起無語了。
這叫個什么事兒!?
才當了兩個月臥底就無法證明自己是自己了!?
“拿錯了拿錯了。。”
莫北只好又掏出另一套假身份的證明,這一份正好有進出崔凡克的記錄,得虧凱恩想得周全,暫時將這個意料之外的狀況給敷衍了過去。
“這么說,這段時間,康拉德都是由你們控制的?”塔貝莎對于傀儡一事抱著強烈的好奇心。
“嗯,是的。”莫北點頭。
“我們居然看不出一點他已經成了一具傀儡。。。”
塔貝莎有些駭然地扯了扯嘴角,覺得這種能力著實有些可怕,至于康拉德這種人渣居然一出門就被干掉這件事,她心底還是頗為快意的,因為從眼下的情形來看,這對于自己的姐姐反而是一件好事。
“穿著衣服確實很難察覺出異樣。”莫北隨口應了一句。
瓦倫娜聞言,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當即面色古怪地問道:
“是。。是誰在控制?”
佩羅娜默默舉手,目光瞥向一旁,不太敢和瓦倫娜對視。
瓦倫娜看到是個女孩,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還是感覺有些不自在。
“你求見哈坎皇帝,是希望他以后能掌握實權?”莫北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這不現實,現如今的哈坎皇帝是由教廷通過儀式選出來的,現在教廷被徹底鏟除,天選者的身份也就站不住腳了,而且從幾次公開露面的表現來看,他應該也不具備管理國家的能力。”
“那你還找他?”
“以皇帝的名義對原教廷人員進行宣判,可以暫時維護住他的權柄,也可以穩定人心,我們需要為繼任者保住這個象征,將來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既然談到了正題,瓦倫娜很快便整理好了思路,努力地將被莫北突然攤牌擾亂的各種情緒都暫時拋諸腦后。
“繼任者?誰?還是你想。。。”莫北愕然望向瓦倫娜。
“我不具備那種條件,也沒有那種打算,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夠緩一緩,畢竟你們明面上的身份。。。。”
“哎等等,這跟我有什么關系?”
“你難道沒有這樣的想法?”
“額。。。這個。。。”
莫北沒有當即表示否定,而是在腦海中快速腦補了起來。
約莫一分鐘后,他還是用力地搖了搖頭。
這種腦補根本就觸碰不到任何爽點!
而且。。。怎么說著說著就開始商量篡位奪權了?
他穿越前倒是花了兩塊錢從大四畢業生手里淘來過一本幾乎全新的《社會契約論》,但最后也是用來墊湯鍋,臟了就撕掉一兩頁,很好用。
就連廁所讀物都是上崗時發的《叉車養護手冊》,這樣的人能有什么雄心大略就怪了!
想到被綁在這里收拾爛攤子,更是滿心的拒絕。
“那你們。。究竟是為了什么?”瓦倫娜再度陷入疑惑之中。
莫北語塞,有點心虛。
他們原本的打算,其實就是打探一些情報,再就是答應了佩羅娜要搬空康拉德他們家的寶庫,一開始還真沒想過會鬧這么大。
這些話對著瓦倫娜不太說得出口啊。。。
他只好再次轉移話題道:
“回頭再想想有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吧,先別在這耗著了。”
瓦倫娜贊同地點了點頭,塔貝莎當即將自己隊友和侍從們呼喚了過來,一行人繼續向著皇宮趕去。
“你們覺得。。我能不能勝任?”艾爾文突然用只有莫北幾人能聽見的聲音問了這么一句,咧著嘴作期待狀。
“不行。”內德語氣肯定地吐出兩個字。
“為什么?”
“阿叔會因為你上任的地方太遠抽你的。”
“。。。。。你說的這是什么鬼話?”
“你又是哪來的自信?”
一行人剛接近皇宮范圍,就有一支十余人的小隊迎了上來,居然是瓦倫娜提前就派過來打探情況的。
沒有等待多久,他們就經過通傳,見到了身披華服,卻一臉黯然的哈坎皇帝。
那張和莫北他們差不多年輕的面孔看起來,仿佛是在絕望地等待著末日的降臨,木然看著面前之人,甚至都沒有開口詢問外面的情況,或者是幾人的來意,似乎這一些對他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怪不得瓦倫娜會有那樣的評價,這個名義上的凱吉斯坦皇帝,被關得都有些不正常了。。
“你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離開這里?”
在瓦倫娜向他說明情況以及自己的打算之后,他的雙目之中才恢復了一些神采,試探性地問了這么一句。
“你想去哪里?”莫北反問。
王座之上的年輕人目光又垂了下去,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只希望能夠獲得自由,卻也不知道自己離開這里之后可以去哪里。
莫北見狀,也只能是無奈地和幾人對望了一眼,又看看這皇宮內部的布置。
雖然也算裝飾精美,卻是略顯陳舊灰暗,就連地毯上都有明顯被踩舊變色的一道道痕跡,顯示出住在這里的人每天習慣性來回走動的軌跡。
這樣的皇宮,甚至還遠不如康拉德那座一直都有人維護打理的宅邸,仿佛一座蒙塵古宅,更像是一個囚籠,禁錮著王座上那個連工具人都未必算得上的君王。
“除了稱呼你為皇帝陛下,你還有其他名字嗎?”莫北又問。
“什么?”哈坎皇帝臉現茫然。
“想要離開這里,總得先將這個尊稱給丟掉吧。”
王座上的年輕人幾次張嘴,卻似乎不知道該說什么,顯得有些著急。
“你曾經的名字?”莫北提醒了一句,依然沒有得到回答。
太慘了。。居然連自己原來的名字都已經忘了。哈坎皇帝這個身份,簡直就只是一具空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