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盤子?
真有那么好吃?
答案是肯定的。
根據記憶,衛言知曉這里的食物,大多都是水煮。
而且沒有調料,最多是撒點鹽,就只能吃食物本身的味道。
還有各種肉類,都帶著一股濃烈的腥味。
當人們吃慣了清淡單調,而且還充滿腥味的食物時,突然吃了一口酸酸甜甜還加了各種調料的番茄醬時,自然是驚為天物。
這名叫嬋嬋的少女,顯然已經被這有著神奇味道的番茄醬給俘虜了,一邊舔著嘴唇,一邊瞇眼回味著,絲毫不顧自己的形象。
衛言趁她回味時,接過盤子,再次從袖子中偷偷擠出了一些番茄醬。
他之所以拿出番茄醬,之所以主動邀請這個少女嘗嘗,自然是有目的的。
“還有嗎?”
果然,少女回味完,突然目光灼灼地看著他道,一副虎視眈眈餓狼撲食的模樣。
衛言抬起手里的盤子,道:“不多了。我從家鄉來,就帶了這么一點,這是唯一的了。吃完,就沒有了。”
少女目光發亮地看著他手里的盤子,道:“你不是會做嗎?”
衛言嘆了一口氣,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這里根本就沒有那些材料。”
少女立刻霸氣地道:“需要什么材料,你告訴我,我派人去給你買!哪怕是千里之外,我也能你買來!”
衛言搖了搖頭,道:“這些材料,都非本土之物,姑娘就算再神通廣大,也買不來。”
少女立刻瞇起眸子,盯著他道:“你這是故意以稀為貴,要哄抬價格了?”
衛言把盤子遞到了她的面前,道:“那姑娘要還是不要呢?”
少女毫不猶豫,一把奪過,道:“要!怎么不要?任你怎么獅子大開口,本小姐也是付的起的!說吧,多少錢?”
衛言卻突然笑道:“姑娘誤會了,這是我送給姑娘的,不要錢。只是與姑娘一見如故,想要交個朋友,并無他意。”
少女愣了一下,眸中卻很快露出了一抹譏諷,道:“你不會是看上本小姐了吧?”
衛言笑了笑,沒有再說話,拉起衛靈兒道:“靈兒,咱們走吧。”
正要下樓,少女突然道:“站住!我劉嬋可不是白拿別人東西之人,你這吃的我很喜歡。之前答應你請你吃飯,自然也不會反悔。坐下吧,我讓小二上菜,這里的任何菜,你都可以點一份。”
劉嬋?
姓劉?
而且隨身還帶著這么多護衛?
衛言頓了頓,轉過身,拱手道:“那就多謝姑娘了。不過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家了,不如,就讓小二把這酒樓的飯菜,都打包一份,讓我帶回去吃?”
劉嬋點頭道:“可以。”
不用她吩咐,那名青年男子便立刻下了樓,直接去找老板。
店小二傻站在那里,呆了呆,方驚醒過來,灰溜溜地下了樓。
“王執,送他兩貫錢。”
劉嬋看向另一名青年,再次吩咐道。
那青年立刻從隨身攜帶的袋子里掏出了兩貫錢,送到了衛言的面前。
劉嬋道:“收下吧,我不想欠別人的人情。你連一盤松子都吃不起,這些錢,應該才是你最需要的。”
衛言不再矯情,立刻收下,再次拱手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以后姑娘若是需要在下幫忙,盡管去城南小口巷的衛家找我,在下名叫衛言。”
“衛家?衛言?”
劉嬋目光一閃,秀眉微蹙。
很快,酒樓老板親自上來恭敬地道:“客人,飯菜已經準備好,需要小二幫忙送回去嗎?”
衛言點頭道:“那就麻煩老板了。”
“客氣,客氣。”
老板連忙下樓吩咐。
衛言與劉嬋等人,拱手告辭。
待衛言和衛靈兒帶著兩名店小二離開酒樓后,那幾名少女方圍到劉嬋的身邊,滿臉不解地詢問著。
“嬋嬋,這東西真有那么好吃?”
“就這么點東西,你就請他吃酒樓所有的菜,還送給他兩貫錢,嬋嬋,這可不像你。”
幾名女孩唧唧喳喳,問個不停,皆是疑惑不解。
劉嬋看著盤里的東西,目光閃爍,道:“東西的確好吃,我長這么大,從來都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不過,我之所以請他吃飯,又送給他兩貫錢,并不是全是因為這件吃的。這少年,不簡單啊。”
“嬋嬋,你不會真想跟他做朋友吧?你可是郡主,那小子連一盤菜都吃不起,他配嗎?”
其中一名女孩道。
劉嬋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只要是人才,無論窮富,無論出生如何,我劉嬋都不會放過。我來京都,可不是為了游玩。”
她眸中一寒,腦海中浮現出那名身材魁梧,面容忠厚卻陰險奸惡的小人身影。
“江齊,你誣陷我兄長,害死我姐妹,這一次,我劉嬋定要讓你身首異處!”
小院中。
劉病已正在與丙吉交談,廚房里傳來了女孩子唧唧喳喳的聲音。
傭人胡組正在做飯。
這時,敲門聲響起。
丙吉立刻起身,目光警惕地看著門口道:“誰?”
劉病已習慣性地拿起了旁邊的木棍,稚嫩的臉頰上,卻滿是堅毅之色。
“丙吉大人,是我,衛言。”
衛言在門外道。
“是言哥!言哥來了!”
劉病已立刻放下木棍,跑著過去打開了院門,直接給了門外的衛言一個擁抱,喜道:“怎么現在來了?”
隨即,又看向了他身邊的衛靈兒,和身后的兩名店小二。
衛言皆是道:“病已,這是我妹妹靈兒,身后那是酒樓的店小二,幫我送菜過來。”
說著,吩咐兩名店小二把菜送進去。
這里雖然有丙吉照顧,但是以丙吉的清廉,這位皇孫肯定是吃不到這些好食物的。
飯菜剛在院中攤開,一股香味便彌漫而出。
劉病已咽著口水道:“好香!”
這時,廚房里突然跑出一名穿著粉色襦裙的嬌小少女,不待衛言反應過來,便一下子撲到了他的身上,兩只胳膊箍住了他的脖子,兩腿夾在了他的腰上,驚喜地叫道:“言哥哥!言哥哥!你終于來了!小憂想死你了呢!”
衛言這才看清,這名身材嬌小,極為熱情的少女,竟然是當初在牢獄中的那個小屁孩——劉解憂。
兩年了,這女孩的模樣稍有變化,看著更加清澈可人,但是這個子,卻似乎毫無變化,依舊是那么矮小。
衛言摸了摸她的腦袋,目光溫柔。
“咳咳。”
旁邊的丙吉卻咳嗽了一聲,臉色有些嚴肅道:“解憂姑娘,女孩子,要矜持。”
由于這個年代人的壽命普遍很短,所以大多數的女孩,都會在十二三歲出嫁。
武帝時期更狠,由于常年征戰,人口急劇減少,為了增加人口,于是規定女孩十五歲之前必須出嫁,否則就要收人頭稅。
所以在丙吉看來,今年已有十一歲的劉解憂,已經是個大女孩了,不能再與男子如此親密了。
劉解憂別過頭,對著他翻了個白眼,吐了吐舌頭,依舊緊緊掛在衛言的懷里,還仰著下巴挑釁道:“就不矜持,就不矜持!”
丙吉無奈,不再吭聲。
衛言頗為尷尬,手按腦門,把她推了下去,道:“吃飯。今日給你們帶了一些好吃的,大家快吃吧。”
然后對廚房里忙碌的胡組道:“大娘,你也來吃。”
飯菜很多,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
丙吉怕這些年輕人不自在,吃了幾口后,便告辭離去。
他一離開,劉病已的話就多了起來,問衛言在衛家住的如何,有人欺負他嗎等等。
衛靈兒坐在一旁,頗為尷尬。
聊了一會兒,衛言方想起來,看著劉解憂道:“小憂,你姐姐呢?怎么沒有跟你一起來?”
劉解憂正在啃著雞腿,聞言對著他古怪一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言哥哥,你對我姐姐念念不忘,對嗎?”
衛言無語,道:“我就隨口一問,你想多了。”
劉解憂放下雞腿,嘆了一口氣,道:“我姐姐在準備嫁妝呢,有人去提親了。那人雖然沒有做官,家里卻挺富有的。姐姐已經十五歲了,是該嫁人了。”
說到此,她看向了衛言,道:“不過,我姐姐暫時還沒有同意。我今日來,就是來問問我大哥的意見的。”
劉病已沉默了一下,目光也看向了衛言,道:“言哥,你覺得呢。”
被這對兄妹這般看著,即便是傻子,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衛言沉吟了一下,看著兩人道:“我覺得…還是讓她自己決定吧。”
劉解憂終于忍不住道:“言哥哥,你就不爭取一下嗎?姐姐那么漂亮,比我就差那么一點點,嫁給別人太可惜了。”
衛言正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時,劉病已突然道:“言哥,明晚我讓舞憂過來吃飯,你也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