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了這個繁華的城市。
夜中的京城顯示出比白天更輝煌的生命力,五顏六色的燈光圍繞著整個的城市交織成一道道璀璨地霓虹。
空氣格外的濕潤,多彩的霧氣將行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了,仿佛一切都搖蕩起來。
就好象在這樣的一個黑夜中,京城,活了。
“我本來是想要個狙擊手的,手特別穩的那種…”侯不夜抱怨道。
“槍…”吳德培伸出手來。
“啊?”
“給我槍,我視力很好,手也特別穩。”吳德培的無框眼鏡反射著路燈的白光。
侯不夜只好拿出從萬壘那里新弄到的“大家伙”,一桿超大號的狙擊槍,立起來幾乎和他一樣高。
吳德培見到侯不夜從乾坤袋里掏東西的場景,臉色微微變了變,卻并未顯得好奇,看來也是見識過空間法器的。
“這槍我熟,定型前的實戰實驗就是我做的,有些改動就是我的意見,為此還掙了幾個名額呢…”
“好吧,出發!”侯不夜懶得問是什么名額,把槍和槍盒塞到吳德培懷里,向后招呼木妍和孫奕霖。
圓明園。
最后一個一人影緩緩浮現在斷柱之上,看身形是個高挑的女子,緊身的衣服將身體的曲線完全暴露,身材窈窕,長發披肩。
終于,女子開口了,略帶著南部口音的英語在靜謐的黑暗中顯得輕飄飄的,透出一種軟性的溫和。
“在這個廢墟上,曾經是規模空前的皇家園林,同時又是一個朝廷發號施令的統治中心。那時,這里有著數不盡的精美器皿,各種神奇的繪畫和雕塑。
而現在呢?這里只是一片永遠的廢墟。”
她笑了笑,突然問道:“你們都知道火燒圓明園的傳說吧?”
看眾人都紛紛點頭,她微笑著繼續道:“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都可以說是犯罪的行為,是對世界文化的犯罪。可是…”
她的口氣突然一轉,“對這個華美的園林破壞最大的并不是我們這些外來的侵略者,而恰恰是華國人自己。劫掠之后,軍人們也只是搶走了可以移動的物品。
而那些住在附近的亂民,和那些太監大臣,卻將這里大拆特拆,將石材粉碎,據為己有。甚至埋在附近的地下,以便將來風聲過后,再掘出販賣。
更為有趣的是,在百余年后,正當華國政府大力回收圓明園的文物時,他們的一家拍賣行竟然面向國際公開拍賣來自這里的三件珍貴文物…”
她停了一會兒,側著頭微張雙肩道:“這樣的事情,在米國,甚至在歐洲都是難以想象的。
有人說這個世紀是華國的,簡直是笑話!
華國人,是一個缺乏自尊的民族。
他們毫不猶豫地丟棄了自己五千年來燦爛的文化傳統,而迷戀上我們生產出來的快餐文化。
他們的年輕人更視前往米國為第一的人生目標,他們的公知更是公然叫囂著要把自己的祖國變成殖民地…
這樣的國家,不配在新的時代引領世界!”
她抬起頭來,一一掃視著或坐或立的超凡者們。“這也是我們來此的目的,將未來從他們的手中奪走…”
小戴聳聳肩,“美女,你的發言讓我有點尷尬…”接著轉向李先生,“李良,咱不會是跟一個神經病合作了吧?”
李先生閃身出現在小戴身旁,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然后用英語跟侃侃而談的女子解釋了兩句,便拖著小戴到一邊私聊去了。
然而惡補了一段時間華語的威廉卻聽懂了小戴的抱怨,彎腰向高處的女子說道:“伯爵夫人,您之前說,會有華國人幫助我們?但是看起來他并不是真心實意的,不僅自己不來,派來的晚輩代表竟然和我們的理念相悖…”
女子答道:“沒關系不過是一個用完就丟的一次性工具罷了,他有他的利益訴求,我們的合作也僅僅維持到進入九黎,進去之后么…”
女子望向小戴和李良離開的方位,舔了舔嘴唇。
幾百米外的公廁旁,李良將夾在胳膊底下的小戴用力丟在樹叢里,怒道:“戴梓光!你特么二十年的大米是白吃的?你管她為什么要進入九黎干嘛?
只要人家帶上你戴家就行!
你回去問問你爺爺,他不知道伯爵夫人想要干什么嗎?
特么人家間接控制了米國前后加起來一百多年,怎么會輕易讓華國崛起?當然是能打壓就打壓了。
你爺爺既然同意合作,就知道伯爵夫人的目的,你好好想想你們戴家的立場,家和國能一樣嗎?
我看你是被寵壞了,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都不知道了!”
“可是…”戴梓光還想辯解,立即就被李良用無形的力量掐住脖子,導致說不出話來。
李良的語氣冰冷,看著戴梓光的眼神也非常兇狠:“要不是看在你爹,你爺爺的面子上,這些話我是不會跟你說的,我本可以看著伯爵夫人不能忍你的時候,一把掐死你,然后你爺爺連個屁都不敢放!
別以為你爺爺先天了就多了不起,真了不起華國特異局為啥不帶他一起入九黎,還非得和我們這些人一起進去?
告訴你,在伯爵夫人這種人眼里面,國家都是工具,哪怕他們米國!
伯爵夫人的父親可以為了利益發動南北戰爭,即便打輸了,她的家族也能通過政治和經濟手段,將自己的意志凌駕到華盛頓,成為真正的米國太上皇。
你那點淺薄的民族主義的小心思就收起來吧,回去告訴你爺爺,伯爵夫人帶人來是對付特異局的,是去九黎搞寶貝的,快滾…”
說罷在戴梓光的屁股上又踢了一腳,把懵懂的年輕人踢出了墻外。
車子從西三環下來,充當司機的孫奕霖一直在罵罵咧咧,不是噴京城的交通,就是在抱怨路上不夠規矩的司機。
侯不夜和木妍坐在后排,昏昏欲睡,侯不夜時不時根據鼓車的指向發出聲音,引導方向。
吳德培坐在副駕,神采奕奕滔滔不絕,說的話卻并不和孫奕霖在同一個頻段上。
“那些米國佬,就喜歡亂搞事情,害得我今天呆頭鵝似的在機場傻等…那些米國佬真是可惡,只會躲躲藏藏的,根本不敢和我們一決勝負。”
侯不夜隨口應付道:“米國人就是這樣吧,手段如何對他們來講并不重要,只要達成最終目的就行了,何況他們一向就有怕死的傳統…
吳德培興奮地扭過頭來,附和道:“他們很善于為自己惡劣的行為找借口,也就是說,他們很愛面子…”
說話間,車子停在圓明園公園的門外,鼓車的信標戛然而止,侯不夜將鼓車收起,推開車門下車。
從后備箱拿出狙擊槍,交給吳德培,說道:“吳先生,你找個制高點埋伏,如果那兩個家伙飛起來就打他們,記得用VX毒藥彈。”
一轉身又把想要下車的孫奕霖給推了回去,“在車里老實等著,別亂跑聽到了嗎?”
說罷帶著一言不發的木妍走向了圓明園。
威廉將計劃宣讀完畢,轉頭看向殘柱上的曼妙身影,見女子微微頷首,心中暗暗舒了一口氣,大聲說道:“好了,現在開始分散!各自行動,記住集合的時間和地點…”
殘柱上的伯爵夫人忽然說話了:“我們來客人了!”
話畢,地上的幾塊石磚忽然飛了起來漂浮在她身旁,藕臂一抬,一塊磨盤大小的石塊便向著她指向的方向飛了過去,砸向林中。
晴朗的月夜憑空炸響一聲驚雷,接著樹林中走出一男一女兩個人來。
“一、二、三…三個先天,萬教官的活還真不好做啊,下午打兩個,晚上打三個,是不是下回就變成四個了,什么時候先天也開始批發了?”
隨著抱怨聲,廢墟中的人們也看清了三百米外的男人,正是之前他們還在討論的侯不夜!
“竟然送上門來了!”一個喇嘛操著流利的英語興奮地說道。
“抓住他,他去過九黎,這下我們有向導了!”一個帶著羽冠的黑人用法語附和。
這下一群人炸了鍋,叫罵著互相打氣,更有人躍躍欲試就要上前擒拿侯不夜。
只不過他們都還有自知之明,都在等著威廉、李先生,以及伯爵夫人三個先天境先動手。
威廉看向李先生李良,然而那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卻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擺了擺手,意思是自己有傷在身。
再看向伯爵夫人,卻早已經不見了身影,具有磁性的聲音從遠方飄來:“集合地點見,祝各位好運…咯咯…”
這女人!明明實力最強,卻率先跑了!
威廉嘆了一口氣,再看向李良,李良無奈,上前一步,用英語大聲喊道:“機會難得,大家一起上,抓住侯不夜!”
李良率先跑出,其他人一發喊,也在威廉的帶領下沖向侯不夜。
雖然是第一次配合,但是大家畢竟都是經常戰斗的,很自然地就將陣型展開,想要將侯不夜包圍起來。
有的人跑得并不快,邊跑邊施展法術,而那些純粹的武者則甩開腿猛沖起來,三百米的距離,對他們來說也只是十秒的時間。
一個印度纏頭大個子猶如囊中之錐,馬上就脫穎而出,不僅超過了威廉,又超過了李良,沖到了最前面,舉起砂缽大小的拳頭就要砸向漫不經心的侯不夜。
忽然一道紅光從侯不夜身側飛出,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向印度大個子,大個子抬手想要阻擋,又怎么來得及,紅光貫腦而過,大個子憑借慣性又跑了兩步,栽倒在距離侯不夜只有十米的草地上。
眾人皆驚,要知道剛被秒殺的辛格是六境武者,連怎么回事都沒搞清楚就死了!
隊伍猛然停下,有防御法寶的紛紛祭出,沒有的也悄悄挪向其他人身后,只要自己別突出在前即可。
真正搞明白狀況的人不多,但肯定少不了威廉和李良。
他兩清楚,剛才出手的根本就不是侯不夜,那小子正憋著大招等人靠近呢!
秒殺辛格的是侯不夜身旁的短發姑娘,看起來那么不起眼,兩人都曾經見過,只知道是侯君凰的弟子,但是卻都未關注過。
“飛劍!”終于想起來紅光是什么的李良失聲喊了出來。
可惜他用得是華語,其他人并不理解他的意思。
“小心它還會回返!”李良說出之時已經晚了,遠去的紅光陡然返回,又帶走了一個犧牲者,直到被威廉的土盾擋住了。
人群的遲疑恰恰順了侯不夜的心意,積蓄了許久的大招終于放出,幾十道落雷從天而降,方圓幾百米的范圍內,到處都是激射的雷電。
幾乎每個人都被“照顧”到了,如威廉和李良還能硬抗,而其他人卻被劈得狼狽,人人帶傷,最重的幾個已經昏厥過去。
一輪無差別的群傷,讓所有人都沒了繼續糾纏下去的心思,大部分人是自知打不過,而威廉和李良確是覺得現在和侯不夜拼個兩敗俱傷并不值得。
一聲巨大的槍聲從遠方而來,又一人應聲而倒。
“有埋伏!特異局!”有人喊出了大家最為擔心的事情,要只是侯不夜兩人,拼著再死幾人,應該也能將他拿下,但是他身后還跟著特異局的行動組,這些人中不少都是和那些習慣使用長劍的軍人打過交道的,知道他們的難纏。
李良第一個轉身逃跑,其他人立即一哄而散,跑掉的速度比沖過來的速度還快。
等吳德培、孫奕霖帶著行動組隊員趕來的時候,侯不夜坐在草地上,木妍正在看押唯一一個留下來的活口。
吳德培調侃道:“六殺一生擒,哦,其中一個要算我的…侯先生怎么不追他們呢?”
侯不夜搖搖頭,“我哪知道有這么多人,一冒頭嚇死我了,憋了個大招,卻也沒將他們一網打盡,要不是他們先心虛跑了,被俘虜的就是我了。
他們那個領頭的女人,可以幫著其他人隱匿氣息,靠近前我都不知道他們有這么多人!三個先天!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法術,差點把我坑了!”
侯不夜抱怨的女人,當夜卻沒有離開京城。
伯爵夫人埃琳娜邁著優雅的步子,漫游在越夜越喧鬧的王府井大街上。
此刻的她,換了一身華國旗袍,盡顯豐胸細腰肥臀長腿,踏著高跟鞋,金發在頭頂盤了個發髻,引得不少人偷偷舉起手機偷拍,大概會在配圖下寫上:最適合旗袍的外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