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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 論游俠

  玄冥得了手機,立即如網癮少年一般躲在口袋里玩游戲了。

  在手機游戲中,他才能夠找到熟悉的強漢帝國。

  秦漢時玄冥曾經游歷世間,后來三家歸晉,人仙開始被天地壓制,只好返回小世界之中。

  唐時復出應劫,玄冥順道見識過繁茂的揚州,以及當時還算物華天寶的關中,再后來躲避在于山中恢復實力,與世間的聯系中斷,只是從偶然路過的游客口中得知世事變遷,朝代更替,走出劍閣古道的玄冥對見到的一切都感到頗為新鮮。

  為此他經常自嘲自己還是個孩子,哪有人仙境界的孩子!玄冥的自嘲使得侯不夜悄悄猜測他的真實身份。

  年輕人和老人的心態在細節上是明顯不同的。

  游蕩文廟六百年的掠剩鬼會對新鮮事物感到好奇,卻總是會找到自己曾經見識過的類似東西做類比,然后用他更為熟悉的理念來解讀。

  而玄冥不同,他有旺盛的好奇心,就拿手機來說,掠剩鬼即便學會了操作,也不會想要一部手機,他有自己的固定生活方式,幾乎不做改變。

  兩人的表現,一個是老者,一個是稚童。

  還有一點頗為奇怪,玄冥經常說出比如“你們修士”,“你們人類”的話。

  沒聽見這些話,候不夜就在猜測,玄冥也許并不是人誒,而是和阿陸、阿九老祖宗那樣,是非人的存在。

  可惜一旦侯不夜問及這些問題玄冥都巧妙避開了。

  “我要抽英雄!我要甘寧甘興霸!”

  玄冥從口袋里探出腦袋,舉著手機抱怨。

  他新下的游戲沒了之前的積累,從一方土豪變成了服務器墊底。好在玄冥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賬號已經淪落,還只是糾結之前收集的武將都沒了。

  侯不夜剛入臺北,正在街上行走,被玄冥這么一鬧,趕緊捂住龍頭,私下張望,確定沒人注意,趕緊一閃身躲到暗巷之中。

  “你先將就玩著,等我們辦完事回去,我把你以前的賬號給找回來,你那個賬號的武將不是全齊的嗎!”

  解釋半天,玄冥也難以明白明白,為什么之前氪金的老賬號暫時不能登錄,玩個游戲又如何會被人找到根腳。

  同樣怕暴露行蹤,侯不夜賬上有錢也不能花,只能靠偷雞摸狗的方式弄點現金,哪來的閑工夫幫玄冥充錢氪金。

  然而這一拒絕,卻惹得玄冥不快,抱怨道:“哎,怪我當初看人的眼光不夠,本以為你是當世難得一見的先天高手,會輕俠仗義,豪邁疏財。

  不曾想,卻是個瞻前顧后,膽小怯儒之輩!

  現在想來,當日在金陵殺你之人,才真是無畏任俠之輩,為主家殺人,一擊不中,竟欲服毒自盡。

  有我漢兒閭巷少俠之風!”

  “呸!”

  閭巷流氓罷了!

  玄冥是老思維,侯不夜懶得和他計較,把將他帶在身邊就是為了利用他的搜魂手段追查元兇,現在惹得他生氣了,還是需要給點好處安撫一下。

  “別急,我給你充錢!甘興霸是嗎?抽!我看看池子里還有許褚,全都抽!”

  玄冥聞言,樂不可支,侯不夜也只好用新手機聯系抵達港島的陳南遙。

  “南姐,打錢!

  別打給我,給這個賬號充錢!

  不是我玩,是那條傻龍”

  抽到了心儀的武將,玄冥馬上就改了口,“侯小兄弟賑窮救急,輕貨植,重聞名,有關西豪士遺風,堪比朱家、郭解、劇孟、原涉…”

  玄冥不要錢的便宜話一個勁往外倒,這些古人侯不夜都不認識,想來都是玄冥生活的時代中的知名俠客。

  這種話,聽聽就好,以侯不夜的理解,玄冥崇尚的秦漢俠客,不過是當時的黑社會罷了,給好處的就是大哥大俠,不待見他們的就是摳門的商賈或者酸腐的儒生。

  重信守諾是因為除了這個和一身武力就沒別的拿得出手的。

  輕生任俠,是因為那個時代社死和真死也差不多了。還舍了一命不如換個好名聲。

  不過現在看來,玄冥還真有些游俠風范。給好處之后,辦事時也算是盡心盡力,幫助搜魂時盡心盡力,挖出不少線索,能夠追查到灣灣也是玄冥的功勞。

  經過他的搜魂,作為江心鏡的主人,侯不夜獲得了從卡車司機腦中的零散信息,從中得知,卡車司機來自灣灣,是四海社的成員,受命配合其他“殺猴組”成員刺殺侯不夜。

  別看他樣貌平平,卻是高品武者,本計劃在侯不夜中彈之中進行補刀,確保刺殺成功。

  四海社…

  灣灣黑幫之一,這些年一部分產業洗白上岸,從政經商,收入不菲,大有壓過原本灣灣黑幫頭把交椅的竹聯社的勢頭。

  四海幫最初的幫眾都是隨著老常校長敗退灣灣的軍政人員子弟,按照灣灣常用的出身劃分,算是外省人,不過這些年灣灣整體風向變化,使得其中一些人背叛了其KMT的立場,投入了執政黨的懷抱。

  卡車司機來自四海幫三大佬之一的羅嘉航的堂口,向他指派任務的也是羅嘉航的親信余地。

  因此侯不夜此次前來,便是直奔四海幫羅嘉航而來,準備抓住他,然后從他口中套出“殺猴組”其他成員的來源,最后一家一家打上門去。

  到了臺北,侯不夜按照卡車司機的記憶內容,按圖索驥找到了他經常活動的澡堂,也是余地向他下達命令的地方。

  侯不夜并不寄希望于在澡堂堵上余地,只是想試試能否在這里找到四海社的成員,通過他們挖到更多的關于余地的消息。

  這算是他歪打正著,其實這條街的各種娛樂行業都是四海社的產業,滿地都是四海幫眾,線索可以說到處都是。

  入了澡堂,侯不夜立即發現有些不太對勁,更衣室、沖淋間,都遍布了滿身刺青的社會人員。

  絕不是正常的浴室!

  也許得知刺殺失敗,卡車司機被擒,引起了四海幫的警覺,好在侯不夜出發前特意繞道浙東,找到鏡元穎,請她幫換了個臉,現在這張臉可沒人認識。

  侯不夜躺在水池中,側耳傾聽,附近各色人等的對話透過蒸汽傳了過來,非常清晰。

  就是守株待兔,實在是兔子太多了!

  終于一個聲音說:“寶哥,余爺這幾天怎么不來了?”

  余爺?余地!

  聞言侯不夜從水中站起,抓起一條浴巾一圍,循著聲音的來源而去。

  不久后,兩個四海社的年輕人被發現暈倒在桑拿室,惹得浴室一陣雞飛狗跳。

  而此時,鬧出動靜的侯不夜早已轉去桃園,找到四海社的一個小頭目的外宅。

  這個小頭目是余地的小弟,每天跟著余地鞍前馬后。抓到他,侯不夜順藤摸瓜,在當夜就找到了余地。

  余地是個六十多歲頭發花白的男子,面色紅潤,樣貌文雅,看起來不像是個打打殺殺的黑社會,倒像是一個剛退休的教師或者公務員。

  他被樓下的響動驚醒,穿著睡衣走下樓梯,見到一個人影站在黑暗之中面對著他微微一笑。

  “你好,我叫侯不夜!”來人輕聲說道。

  余地并不驚慌,沉聲問道:“小杰呢?”

  侯不夜讓開身體,露出被沙發遮擋了一半的人體,“你說他?放心,沒死!我還以為聽見他拼命弄出的響動,你會立即逃跑呢。”

  余地答道:“要是動靜來自屋外,這時候我和小杰應該已經從密道通往隔壁,然后駕車逃跑了。可是都被人潛入屋中了,外面的那些人還全無動靜的話,我不認為還有什么抵抗的必要。”

  “很好,不愧是羅先生的軍師,想必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痛快交代,可以剩下一些皮肉之苦…”

  “我早就勸過羅先生不要卷入其中,政府是什么操守,當年江南案便一清二楚。

  正如青幫杜先生所言,我們就是政客的夜壺,有急事的時候端出來,用完了就巴不得扔掉…”

  “行了,別感慨了,我要知道什么,你應該清楚。”

  余地走向吧臺,拿出一瓶酒和一個杯子,自顧自倒上一杯,說道:“那件事乃國防部副部長楊乃文的安排,蔡統領應該也是知情人。

  我們和當年江南案中竹聯社的陳張二位前輩一樣,都是不得不聽命于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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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地正要將酒一鎣飲而下,卻被一只突然出現的手抓住了持杯的手腕。

  前一秒還在數米之外,下一刻就到了身邊,余地終于體驗到了先天的強大。

  “別急著喝,一同算計我的另外幾家都是什么人,我想你應該清楚吧。”

  余地的手微微顫抖,倒了半杯紅酒的酒杯晃動,他將脖子前探,試圖去接即將溢出的酒液。

  卻在最后一刻被侯不夜一把奪去了酒杯將其擲向墻角。

  隨著玻璃杯破裂,酒液四濺,余地的最后一絲從容也消失殆盡,身體無力地軟倒下去。

  侯不夜將他丟在沙發上,笑到:“想喝毒酒?我還真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拼了命不要,也要為其遮掩。”

  余地苦著臉哀求,“侯先生,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算殺了我…”

  “那不是正隨了你的心意,放心,想死很難!”

  余地情緒崩潰了,卻咬緊牙關,問什么都回答不知道,不過即便他不配合,候不夜還是有辦法從他嘴里撬出消息。

  該玄冥上場了!

  他隱隱覺得這個余地知道很多東西,他一開始說的話都是在誤導自己,然后一死了之,死無對證。

  似乎從一開始,他就被賦予了這樣的使命。

  果不其然,玄冥挖掘出來的信息與余地的話根本對不上。

  余地確實見了灣灣國防部的官員,卻不是什么接受任務,而是告訴人家有些人將會狙擊對岸的先天高手,一旦成功,對岸必定動蕩,要小心牽連。

  如此一來,余地之前的話,就是禍水東引,不管侯不夜是去找國防部官員的麻煩還是蔡統領,想必都找上門的人一定不會好過。

  仔細一想,余地這個年紀的四海社成員,大都是當年眷村出來的,雖然這些年和當政的本省黨派合伙撈錢,但是骨子里還是看不起本省人的。

  那么余地到底想為誰隱瞞呢?

  隨著搜魂的深入,余地越來越多的秘密暴露出來。

  “殺猴組織”的框架也暴露了出來。

  余地曾經參加了一次七方齊聚的會談,商談的地點在泰國,余地認識其中四家的代表,但是卻不知道組織者是誰。

  這個秘密也許只有決定加入“殺猴組織”的羅嘉航才知道了。

  離開余地的別墅,侯不夜徑直走向隔壁的房子,從中開出一輛有人用來送學長的勞斯萊斯,揚長而去。

  趕到羅嘉航家的時候,侯不夜遇到了伏擊,不過這群槍手在開槍前就被侯不夜的神識鎖定了位置,幾道存想之雷落下,立即全殲。

  羅嘉航果然提前逃遁了!

  侯不夜嘆了一口氣,消失在夜幕中。

  他已經沒時間追殺羅嘉航了,這樣的人過段時間一定會再度出現的。他的產業也逃不掉,侯不夜將來有的是時間收拾他,至于為何會參與“殺猴組織”羅嘉航總會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侯不夜現在缺少的是時間,要在其他幾方收到風聲藏匿起來之前盡快做找到幾個知情人,七家只找到五家,不能讓最后兩家的線索中斷。

  路過灣灣大統領府,侯不夜玩鬧的心思驟起,隨手丟了個雷球,然后任由它飄入總統府肆意破壞。

  雷球沒有侯不夜的控制,速度極慢,不過人能躲避,家具和設備卻無法躲開。

  所過之處一片狼藉。

  蔡大統領被保鏢帶著東躲西藏,然而她到哪,雷球也跟到哪,毀了小半個大統領府之后,終于被防核爆的裝甲門給擋住了。

  蔡統領狼狽不堪地追查事情原委,侯不夜卻早已汽驅車南下,沿海駛往灣灣的最南端,將勞斯萊斯開入海中,然后繼續向南游去。

  他要去港島和陳南遙匯合,“殺猴七家”已知的五家之中,有一家就在港島。

  港島葉家!

  除了灣灣的四海社,葉家是“殺猴七家”僅剩的另一個華國人的組織。

  同胞的黑槍,比外國人的暗算更可惡,侯不夜著急離開港島,也是擔心應該為此事負責的葉圳聞風逃遁。

  在海上趕路的侯不夜不知道的是,在他離開灣灣后不久,羅嘉航就被抓捕了,。

  被電球弄得灰頭土臉的蔡統領查到了羅嘉航和侯不夜之間的恩怨,明白自己是被羅海航連累或者直接就是被陷害了。

  于是蔡統領延續了常公和小常公的優良傳統,把用完的夜壺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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