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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那是一只鬼

  落入水中的時候,盧悅月是完全懵逼的。

  兩人聊得好好的,為什么侯不夜會突然拉著自己跳入水中?

  沖擊力推著盧悅月向水底沉去,慌亂,手舞足蹈,直到腳踩到池底方才踏實。

  盧悅月奮力站穩,在水中直起身來,墊著腳尖才勉強讓自己的口鼻露出了水面。

  而那個討厭的肇事者此時卻一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手環著自己的腰,頭耷拉在自己另一個肩膀上,胯抵著胯。

  江湖兒女也不能這么耍流氓吧!虧得還把他當好人!

  盧悅月生氣地把手抽回來,想要推開賴在自己身上的侯不夜,然而手從侯不夜背后滑過,摸到了一股熱流。

  池水在日落后已經變得涼了,池中的水溫她是知道的。盧悅月手指一攆,感覺有些粘,接著一股血腥味就沖入了她的鼻息中。

  云走,月出。

  借著月光,盧悅月看到自己被染紅的手,和侯不夜痛苦的表情。

  “呀!你怎么了!”

  盧悅月的急切詢問換來的是侯不夜的一聲“小心!”

  小心這個詞,是不帶方向感的,然而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認為最為安全的方向躲避。

  江湖兒女盧悅月按著侯不夜的肩頭,身子后仰,拉著他一起鉆入水下。

  仰面向上的盧悅月在埋入水中的時候,兩眼是奮力張開的,什么雙眼皮貼脫膠或者眼線花了她根本就不在意,她需要看到是誰在襲擊侯不夜!

  一團白光從水面上掠過,盧悅月不認為是自己眼花了,練習長鞭的時候她可以準確抓住抽來的鞭梢。

  這一段池水有一米六深,盧悅月的身體還沒到池底,浮力便拖著侯不夜要向上浮,盧悅月索性雙手摟住侯不夜的脖子,兩腿搭上侯不夜的腿,像八爪魚一般糾纏住侯不夜,不讓他浮出水面。

  就這樣,盧悅月再次透過水面看到白色的光團,它在水池上方盤旋兩圈,忽地加速沖向遠方,又急速返回,在水池上方繼續盤旋,最后才悻悻離去。

  此時盧悅月感覺到自己懷里的男人在痛苦掙扎,這才松開了他,帶著他浮上水面,又拖著他走向扶梯,最后把他頂上了池邊。

  她自己艱難地爬上岸邊,兩腳才剛一站穩,卻見剛才還渾身無力,痛得說不出話來,只會哼唧的侯不夜從地上忽地跳起,一把攬住自己的腰,拖著自己在馬賽克地面上滾了一圈。

  盧悅月此時仰天躺著,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在剛才這一滾中磕破了幾處皮,不過還好,應該沒有受什么傷。

  眼前是男人略顯得單薄的背影,衣服早已不見,破成兩片大概留在了水池中,他背后是一道從肩頭到腰間的血口子,皮肉翻開,像張開的嘴,還在瀝瀝淌著血。

  男人握著雙拳,兩腿叉開站立,以一個笨拙的防守姿勢面向水池。

  他回頭,微笑,安慰道:“別怕,我能保護你!”

  她覺得他在吹牛,他自己都那樣了,虛弱到一推就倒,還在大言不慚,但她心里卻暖暖的。

  她看不見他所看見的,不知道他正在緊盯著的湖面到底有什么,但是依然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那里果然有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東西,雖然看不見,但是直覺讓她只要盯著那個方向就感到難受。

  他右腿滑步后退半步,右拳收回到腰際,腰身側扭,左手橫在身前虛掩住右拳,以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面對空無一人的池水。

  一條細線出現在水面,破開了好不容易恢復平靜的池水。細線延伸,向著岸邊的侯不夜而來。

  侯不夜身上的炁驟然爆發,在盧悅月眼里就像變成了實質一般的金色火焰在他身上燃燒,有些晃,眼睛一眨,火焰沒有了,似乎都是虛妄。

  然而與此同時,侯不夜的右拳也揮出了,揮向一無所有的空氣。

  打空了?

  然而侯不夜的拳端忽然亮起,一閃寂滅。

  “嘭!”

  擊打聲隨之傳來。

  水面悄無聲息地泛起波紋。

  盧悅月從地上跳起,一步來到水池邊,粼粼波光下,借著月光,盧悅月看到水池底部躺著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痛苦掙扎,她的身體正在寸寸龜裂!

  這不是水波造成的錯覺,由于隔著水面,盧悅月都看不清水底女子的面容,之所以能看出她在龜裂,是因為裂縫中正在冒著和剛才侯不夜身上出現過的相同的金色火光。

  侯不夜英雄般掐腰站在池邊,盧悅月伸手穿過他的臂彎,靠上他的肩頭,兩人一起默默看著水中的女子痛苦地擺動著四肢和頭顱,徒勞地想要阻止無數條裂縫的擴大。

  最后,一瞬華麗的碎裂之后,金光暴發,女子消失了,就像池底從來沒有出現過她一般。

  “呀!”

  盧悅月這才想起侯不夜的傷,這時再看去,翻開的皮肉已經復平,沒有鮮紅流血的創口,而是粉紅的嫩肉暴露在破開的皮膚下。

  這就不像是剛受的傷,而是已經開始向愈合好轉的傷口,不過依然看上去危險可怖。

  “你的傷!”

  盧悅月忍不住再次驚呼!

  “沒事,我體內的氣修補了一下傷口,不過我現在已經被榨干了,一點氣都沒有了…”

  盧悅月根本沒聽出來“氣”和“炁”的區別,而侯不夜也沒意識到自己剛才交代了老底。

  此時的盧悅月還在糾結侯不夜是如何做到用炁治療傷口的,要知道只有達到練髓境的老怪物才能生生不絕、自愈體傷、斷肢重續的。

  再偷偷看去,和剛才所見沒有變化,看來真是停止了繼續愈合,這么說侯不夜不是隱藏的老怪物了?這大概是他的師門秘術吧。

  姑娘停止了腦補,拉著男人的手臂追問:“剛才水池里的是什么啊?那個女人不是真人吧?真人怎么會碎了?你是被它弄傷的?它還會再來嗎?”

  一連串的問題讓侯不夜不知道先回答哪個,好像盧悅月也看到了襲擊者的樣子,于是他答道:

  “那是一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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