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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靜海禪師

大熊貓文學    玄霄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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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發生在金章院里的鬧劇很快就流傳開來。

  柳元正曾經所說的一字一句,也都被人毫無保留的傳遞著。

  事后的發展,也正如少年心中預料的一般。

  等柳元正再出現在人群之中的時候,便是平日里不大相熟的金章院同門,也變得頗為親切,湊到近前來,口稱師兄師弟,又大為贊嘆的說著認可柳元正的話。

  少年大多數時候,只是溫潤一笑,說自己只是做了件維護宗門顏面的小事,以及說了一些眾所周知的淺白實話。

  他越發像是個溫潤君子了。

  而這樣的姿態,也讓柳元正被更多人所認可。

  這是很不錯的進步,要知在柳元正晉升入金章院之后,因為宗萱道子定下的繁重課業,平日里柳元正多往返在天門峰與金章峰之間,這一年的光景,與金章院諸多同門少有聯系,如此便也說不得親近了。

  正巧借著此番,柳元正走到了眾人眼中,一來二去,遂與許多同門熟識起來。

  而且在朱子同的邀請下,柳元正也開始參與一些三宗弟子的私下小聚,讓自己這位五雷仙宗賢人被更多人廣泛的知曉。

  甚至朱子同還向柳元正透露,言說那日的事情已經不僅僅局限在三宗尋常弟子的范疇之內,許多宗門長老也所有耳聞,甚至朱家老祖也曾在閑談時夸贊過柳元正幾句。

  至于那太華仙宗正山師兄的賠罪宴,兩人都未等到,只是有太華仙宗的長老引著正山道人往岳霆峰去了,拜訪了岳霆峰輪值長老,言說此間的誤會,算是認下了過錯。

  一宗長老總是不好親自來尋柳元正的。

  若是傳出去,在旁人眼中,這到底是懇切的致歉,還是太華仙宗長老借著修為暗中的威脅?

  解釋不清楚的事情,做了反而不美。

  有岳霆峰輪值長老出面,總歸讓兩宗面子上都說得過去,此事算是揭過了。

  只是從那之后,正山道人似是被宗門長輩斥責,深居簡出。

  柳元正后面也罕有見到這位愣頭愣腦的師兄了。

  這一日,竹林南樓。

  柳元正端坐在桌前,手上捧著一塊桃木,一手捉著刻刀,伴隨著手起刀落,自是木屑紛飛。

  時而,柳元正又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偏頭看著桌上擺放的水紋元晶,似是在仔細觀察元晶之中水紋的痕跡,少頃之后,再偏轉過頭來,又在桃木上細細雕琢著。

  不一會兒,柳元正抖了抖手上的木屑,那桃木正中央,被柳元正雕刻出一朵蓮花的模樣。

  細細端詳著蓮花木雕,柳元正又偏轉過頭來,放下刻刀,順手將水紋元晶捏在掌心,雙手都放在眼前,似是在木雕與元晶之間相互印證著什么。

  良久之后,少年翻手,木雕與元晶都消失在掌心。

  他不大滿意的搖了搖頭。

  “道蓮的形狀仍需重新設計,第五版的道蓮仍是不大好,若果真依此雕琢,恐怕要有一成的水紋被毀掉,雖然仍舊合用,但總歸失了自然之美。”

  這元晶難得之處,不在于水紋本身,而在于這水紋乃是自然而成。

  玄門師法自然,大道要從萬物中參悟。

  柳元正也不想破壞這份自然之美。

  少年頗為苦惱的撓了撓頭,面露愁色,遂翻出一張白紙來,提起筆,重新開始設計第六版道蓮的草圖。

  正這般勾勒著一朵蓮花的模樣,柳元正忽聽聞有喧鬧聲由遠及近傳來。

  柳元正頓了筆鋒,探頭朝著窗外看去時,但見一群弟子,擁著一位身披明黃色禪衣的禪宗女修,正往柳元正所在的竹樓走來。

  “哦?白陽禪宗弟子這便已經到了?”

  一念至此,柳元正來不及多想,徑直起身,將桌上紙張收拾干凈,便走出了靜室,打開門,靜靜的站在竹樓前,等待著一眾人的到來。

  看著人群之中的禪宗弟子,柳元正站在那里,此刻竟也分了心神,暗暗地自忖,“禪宗規制終歸與玄門正統諸宗大有不同,吾等宗門皆穿道袍,只是在顏色、細節上區分。

  這禪宗倒好,說是玄門一脈,卻不佛不道,褪下了袈裟,卻仍穿著禪衣,這是幾個意思?代表著禪宗門人不會忘本?還是代表著禪宗法脈到底和玄門諸宗不同?

  或許昔年時,這是玄門諸宗對禪宗的懷柔之策,不好逼迫過甚,但如今禪宗仍守著這般規矩,卻多少有些蠢笨了,一宗傳承從來不該在這些表面功夫上。

  穿著禪衣,只會無聲的提醒著所有玄門修士,彼此之間不是一路人。如此看,這些年禪宗處境尷尬,半是替古逃禪先人還債,半是食古不化,咎由自取!”

  正這般想著,那禪宗女修已經因著眾人走到了柳元正近前。

  未及柳元正開口,那女修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

  這笑容溫柔,很有親和力。

  女修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似乎都和她整個人的道法氣息融合在一起。

  仿佛渾然天成,仿佛發自內心。

  她只是站在那里,便像是一朵蓮花綻放,頗有幾分與世無爭的清靜意境。

  女修抬手,捏起蓮花法印,俯身朝著柳元正一拜。

  “想必是元易師兄當面了,師妹靜海見過師兄。”

  話音落時,柳元正反應也不慢,溫潤一笑,頗為和善的點了點頭道:“夜靜海濤三萬里,月明飛錫下天風。禪師法號端是好意境,貧道元易,見過靜海禪師。”

  這仍是禪宗的獨特規制了,尋常道門弟子之間,都以師兄師姐互稱,到了禪宗這里,卻一律換成禪師了。

  說罷,反而是靜海禪師微微一怔,片刻的恍惚失神,禪師輕聲呢喃,重復著柳元正說過的話。

  “夜靜海濤三萬里,月明飛錫下天風。未想元易師兄也通吾宗禪意。”

  “禪師謬贊,不過是借用先賢之語,通禪意的也是先賢而已,倒是不知禪師造訪,可是有甚緊要事吩咐貧道?”

  “豈敢說是吩咐,只是來時聽說了師兄之前的仗義執言,為吾宗洗刷了不必要的誤會,是故特意前來致謝,吾宗地處偏僻,也無甚值得拿出來的謝禮,便想問問師兄這里有甚么能用到師妹的地方,不然此間恩情,要教師妹心中難以安定。”

  說話間,靜海禪師臉上的笑容愈盛,端像是蓮花徹底盛開一般。

  便是柳元正也稍稍愣神,暗道這幾日為了水紋元晶太過勞神,如今看甚么都像是蓮花。

  一念至此,柳元正忽的目光一凝,落到了靜海禪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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