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看什么?”
見范閑神色有些游離,神不守舍,費介問道。
然后順著范閑的目光看去。
在車隊另一邊,司理理正在上馬車。
范閑在看著司理理,司理理也在看著范閑。
這倆人…
還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今日的司理理,一身白衫,長發柔順直達腰間,安安靜靜地走著,嫻靜而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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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在看美女!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范閑改不了花心。
費介這是把兩種不同的物種放在一起相提并論了啊…
從司理理身上收回目光,費介隱晦地瞥了陳萍萍一眼,恍然想起鑒查院在司理理身上下毒,欲借機毒染北齊小皇帝的計劃來,心中頓時冷汗直冒。
那毒,是由他親自配置的。
其中厲害,費介自己心里再清楚不過。
那毒,無色無味無斑,甚至都看不出任何跡象。
費介很有把握,即使是天下同為三大用毒宗師的另外兩位都到了,也看不出來。
此毒要觸發其毒性,就只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陰陽合歡,只有在那個時候,毒性才會生效。
可當合歡的對象發現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毒名,紅袖招。
毒計,紅袖招。
費介看了看司理理,又看了看范閑,這計劃可別沒毒死北齊小皇帝,就先把他這寶貝徒弟給霍霍了。
如此想著,費介心中已經有了決斷。
待司理理上了馬車,范閑收回自己對司理理的,那純粹地,見色起意的欣賞目光。
這時候,肖恩也從鑒查院里被壓了出來。
方才隔得遠遠地,范閑就在他身上看見了好幾個虱子。
關在地牢里幾十年,不見天日,鑒查院對待犯人可沒有洗澡這種優待。
身上滿是虱子也不是什么奇事兒。
能活著從鑒查院死牢里活著走出來,這才是奇事兒。
鑒查院建立至今,肖恩是唯一一個從鑒查院死牢里活著走出來的人。
現在的肖恩,雖然看上去一身邋遢,可就是這樣,更加令人恐懼。
從他的身上,無形地散播開一股非常壓抑地氣場。
那分別從六個方向拉著鐵鏈的七品高手,他們非常清楚,這一刻,無論是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輕松殺死眼前這個被鐵鏈一圈又一圈捆住的天下第一魔頭。
可即便如此,他們的腳卻止不住地在隱隱顫抖著。
心里根本提不起一絲殺意。
有的只是無限的恐懼。
因為不敢,所以恐懼!
極致地恐懼!
肖恩身上雖然有一種腐朽的氣息,可他身上那道殺氣,卻是非常凌厲。
此人可謂是劊子手,他的雙手,也不知道殺過多少人,沾滿了多少鮮血。
“陽光的味道…”
肖恩用右手遮住自己的雙眼,仰頭直視天空之中初升的太陽。
為了更好地適應,不至于忽然灼傷了自己的眼睛,他一點一點地,緩慢地張開手掌,徐徐露出目光,漸漸對上陽光。
“真是久違了…”
他松了一口氣,自顧自地欣賞著這外界的一切。
幾十年了,他終于又重見天日了。
那黑漆漆的地牢里,除了無邊的黑暗,和無窮無盡的死寂,別的,便再沒有什么了。
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可漸漸地,就連呼吸聲也沒有了。
神經漸漸變得麻木。
不知現在何時,此處何地,此日何年。
時間一點點流逝,但他仿佛一直都活在昨天。
因為周圍的環境根本沒有一點點變化。
腳上的,手上的,脖子上的,各種鐐銬,一直都在。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東西對于他來說,很重,很笨重。
可是…
一年…兩年…五年…十年…
慢慢的,他連重量都無法感知到。
終于今日,他走出了那個人間地獄,重見天日。
外面的氣息,居然如此的迷人。
肖恩無視周圍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美好地,舒適的天堂里。
與地牢相比,外面就是天堂。
六個七品高手中的一人,終于壓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啪,一棍子打在了肖恩腿上,喝道:
“愣什么愣,快走!”
對于內心的恐懼,不同的人,自是不同的反應。
有的人,恐懼支配著神經,瘋狂宣泄出來,進而毀滅一切。
有的人,選擇了逃避。
有的人,選擇了屈服。
那人,便是第一種。
因為恐懼肖恩,所以想要變得勇敢一點。
那一棍子,便是對心中恐懼壓抑的宣泄。
可恰是這一棍,瞬間將肖恩從天堂打落人間。
他的臉色極為冷靜,卻帶著嗜血的笑容,緩緩轉身看向那執棍之人。
那眼神…
那笑容…
那人心中止不住地更加恐懼,死亡仿佛隨時都會來臨,呼吸聲也變得粗重了些。
“看什么看,快走!”
那人又是一棍,直接打在了肖恩的退關節處。
頓時吃痛,肖恩差點跪了下去,可是只跪了一半,膝蓋還沒有沾地,他又倔犟地,緊咬牙關,站直了身子。
眼中閃過一縷紅光,臉上卻帶著笑意,舔了舔嘴唇,做了一個嗜血的微笑。
如此表現,將那執棍之人下了一跳,驚退三步。
這便是天下第一魔頭的威力!
即使現在毫無還手之力,可他只是一個眼神,便嚇退一個七品巔峰的高手,肝膽俱裂。
著實恐怖!
“有家人嗎?”
“讓他們好好活著!”
“我…會去找他們!”
肖恩接連三句話,只見那七品巔峰高手,臉色卻逐漸蒼白。
這時候,言若海說話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這個時候最好別激后輩,免得他們不小心將你打殺,試問,你甘心嗎?”
肖恩:“我要是死了,你兒子也得死,你甘心嗎!”
言若海眼睛微微瞇起,“那你好好活著,別招搖。免得鑒查院再抓你一次。”
肖恩臉色微僵,笑了一下,沒再說什么。
嘩嘩嘩…
輪椅移動的聲音。
肖恩轉過頭來,這次他的臉色倒是沒隱藏得那么好了。
憤怒,嗜血,瘋狂,冷靜…
皆有。
伸手輕輕扶開額頭上的那已經汗泥混凝結成一坨的頭發,看著下方,語氣倒是平靜,說道:
“陳…萍…萍!”
“費…介!”
“都還活著,很好!”
“我在里邊兒祈禱你們能夠長命百歲,好等著我來找你們。”
“廢話真多!”
聞言,肖恩臉色忽然一僵,移轉目光,看向陳萍萍身后那個白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