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她眼眸微微一亮。
這小子在耍她!
自己方才分明已經委婉地告訴他,牛欄街刺殺,就是她所為,這小子倒好,下一刻就直接“求婚”。
感受著來自范閑身上所傳來的熱浪氣息,真是一種久違的感覺,從最初地緊張,漸漸平息下來,反而有種說不出地舒適感。
當年要不是為了利用林若輔,她又怎會那般行事。
自那之后,她便沒再碰過任何一個男人。
惡心!
心里突生煩躁,于是,那個女人的影子又在她心頭漸漸清晰起來。
這么多年,她一直讓自己不要去想起那個女人,可她就像是鬼魂一般,就是死了,也會經常出現在她的夢里,擾得她無法安寧。
時常半夜驚醒。
之后,咬牙切齒到天亮。
心中百般念頭,臉上卻平靜得可怕,看不到一絲異樣。
但心跳是騙不了人的。
范閑的手,一直都搭在她的脖子上。
忽然,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展顏一笑,笑得很開心,眼睫毛一顫一顫的,甚至笑得彎下腰去,捂住肚子。
開懷大笑,或許就是這般罷。
大殿之中,不斷回蕩著她一人狂浪地笑聲,經久不絕。
范閑不搭理她,徑直回到方才的座位,坐了下來。
看著這個笑得花枝亂顫地女人,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才好。
不愧是三面間諜,每天演繹著不同的身份,做著不同的事兒,還要謀劃自己的利益,再加上心中的執念,簡直不要太瘋狂。
這個女人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地,不然慶帝也不會將偌大的內褲內庫交予她打理。
范閑此次進宮,一來,是熟悉一下皇宮的路線,為之后偷鑰匙做準備。
二來,則是想親眼見一下這個女人,看看能不能收為己用。
可現在…
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生死符,對這種人,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若是因為在她身上種下生死符,因此而相信她,那么恭喜你,離死已經不遠了。
像這種人,早就已經不將自己的生死放在心上,若是有機會,他們甚至會以自己的生命作為誘餌,取得你的信任,然后一步步將你帶入深淵,最后拉著你一起陪葬。
長公主是這種人,兮若,也是這種人。
所以,在兮若身上,范閑并未選擇種下生死符。
關于兮若的情況,范閑已經全部以密信的方式告知梅長蘇,估計那家伙最近正頭疼著呢。
梅長蘇也是一個惜才的人,看到兮若的才華,不可能不心動。
可這個女人又太過危險。
只要她到了天墉城,便能明白過來,范閑便是瑯琊閣中人。
對于此人,最壞的打算,最終若不能為自己作用,那也只能讓她死在天墉城了。
范閑自問,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
剛好,梅長蘇也不是。
或者說,瑯琊閣高層,就沒有一個是心慈手軟之輩。
瑯琊閣鐵則中的一條,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甚至,很有可能最后還會因此而連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喪命。
就在他念及兮若這個麻煩的時候,長公主突然開口了,內容卻是讓他張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攏。
“我答應你!”
范閑:“…”
長公主竟然答應了他方才的“提親”!
這個女人,怕是真的瘋了!
“過些時日,我便與陛下言明此事。”
看她說得言之鑿鑿,范閑嘴角一陣抽搐。
自己這算是引火燒身嗎?
“你就算了,若是帶上婉兒一起,娶一送一,我或許還會考慮一下。”
戲謔的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生生壓了下去。
這是古代,母女這樣的例子在某些腐敗的商賈以及貪官府邸,也不是沒有。
因此,他擔心,再因為自己的一句戲謔之語,若這瘋子女人真的答應了,那才叫麻煩呢。
從范閑進入大殿到現在,一直都是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地鎮定姿態,甚至比許多老狐貍還要穩重幾分。
其城府心機,深不可測,無論是什么,都是一副波瀾不驚地神情。
可現在,她終于在他臉上看到了一絲驚愕,以及訕訕之色。
莫名地覺得有趣。
“這樣的小男人,玩著才有意思嘛,不是嗎?”
這就是她突然改變主意,不但沒有怪罪范閑的無禮言語,而且還答應了他的“求婚”的理由。
不為其他,好玩兒而已。
范閑摸了摸眉心,心中惴惴,林若輔現在可是一心輔佐自己,培養自己為未來林府百年的依托,為了此事,甚至不惜趁自己離京下江南之機,在林婉兒的婚事上來一招先斬后奏。
瑯琊閣在宮里的暗探傳來消息,林若輔已經拿到了慶帝的親筆賜婚婚書。
這老東西,動作倒是挺快。
說來也奇怪,林婉兒一向不贊同這莊婚事,如今自己已經回京兩日,卻也不見她找上門來退婚。
之前他可是答應過她,過些時日就,便會想辦法退了這門婚事,這也是兩人之間達成的共識。
可如今,婚事不但沒退,反而成了定局,怎么看,這位大小姐都應該會上門找自己“理論一番”才是。
卻一直未見其人影。
看來得找個機會親自去見見才是。
再者,自己回到京都,也確實該去見見林若輔這個老狐貍。
可他若知道了今日自己與長公主這番“交鋒”,也不知作何感想。
摔杯子估計是最輕的。
而且,這事兒,若長公主這個瘋女人真去與慶帝明言,事情可就大條了。
長公主是他妹妹,而范閑,則是他的兒子。
若事情真的發生,慶帝那瞬間估計都是懵圈的。
就算他智商逆天,老謀深算,遇見這種事情,也難免急眼。
妹妹成了兒媳婦兒,這可不是找刀的事情了。
“我那一千斤開山斧呢…”
“我那一萬斤的砍馬刀呢…”
劈死這對狗男女的心估計都有了。
即使長公主不是他的親妹妹,那也絕對不行。
腦補了一下事情發展的后續,范閑也覺得頗為有趣。
心里雖這般想,卻萬萬不能弱了氣勢。
“能得長公主垂青,是我的榮幸。”
要是能給慶帝那糟老頭子找點事兒做,也是極好的,免得他每每空閑下來,就琢磨著怎么算計自己兒子。
額…范閑忽然發現,他好像也變成了玩弄感情的渣男主角,不知道會不會被讀者用票票砸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