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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州往西是一片山高林密的艱險叢林,時有豺狼虎豹出沒。
多年下來,打虎英雄沒有見著,倒是折了不少衙役。
此地雖是官道,但已少有行人蹤跡。
在戰時,這是一條朝廷很重要的運輸通道,不過如今天下和順多年,這條通道也就一直廢棄著。
如今已經接近秋季尾聲,各種各樣的落葉堆積如山。
看這黑壓壓的陰沉天空,估計又即將是一場傾盆大雨。
斷枝落葉間,不少螞蟻群正在忙碌得不可開交。
哪成想,一陣劇烈的震動感傳來,無端打斷了這林間無邊落木蕭蕭下的凄美景色,螞蟻群也算是遭了無妄之災,全隊亂成一團亂麻。
那震動感極為強烈,像是地震到來時的前兆。
震動地面的落葉翩翩揚起,又落下。
踏…踏…
震動越來越強烈。
地上的碎石也在不斷輕微跳動著。
“停止前進!”
那居中的黑色馬車之中傳出一句淡淡的聲音。
周圍仿佛瞬間便恢復了原樣,只剩下了那還在半空中緩緩飄落著的緋紅落葉。
碎石也不再跳動。
只有那已經亂成一團的螞蟻群,曾經見證過剛剛那仿佛洪荒猛獸掀土而出時的地動山搖之感。
整齊劃一!
黑壓壓的一片人影,腳下踩著緋紅落葉,頭頂烏黑絢麗的天空,讓這原本寂靜安詳的叢林落木間,多了幾分肅殺之感。
很難想象,一群正在瘋狂全速疾行的重甲鐵騎部隊,居然能夠在那樣一聲微弱的命令下,瞬間停下了馬蹄,防御陣型也絲毫沒有紊亂。
整齊,安靜,肅穆,仿佛他們原本就是站在那里的。
黑色馬車的車簾緩緩被一條看上去瘦弱、枯槁的黝黑手臂掀開一角,抬頭看了眼天空那黑壓壓的烏云,馬車里再次傳出一道淡淡地聲音:
“就地安營扎寨,明日再啟程。”
“是!”
此行人馬正是趕回京都的陳萍萍。
那個僅憑一個名字就足以讓天下抖上三斗的黑暗之王。
陳萍萍,一個很秀氣的名字。
卻是用萬千血液澆灌而成的血煞之秀。
黑袍人影推著輪椅上的陳萍萍來到一處瀑布前。
看著前方飛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陳萍萍難得地感慨道:“沒想到在這山野之間,竟能見到如此奇景。”
“只是…這湍流未免也必太急了些。”
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如此勢猛,終究不是上策。”
黑影只是靜靜站于身后,這話好像有些復雜了,他聽不太懂。
“影子,你是鑒查院最厲害的刺客,突破九品也有幾年光景了,若是對上范閑從天而降的那一掌,你有幾成把握?”
黑袍之下,眼珠子轉動了幾下,回想自己看過的關于那一掌的相關詳細報告,猶豫了許久,面具之下,臉色凝重,說道:“我未曾親眼得見,也未曾與其交手,不敢妄言,孰強孰弱,終究要打過才知道。”
一劍殺了程巨樹,他全力出手,自然可以辦到,但是要一掌將之拍入一人高的深坑,這卻是他辦不到的。
影子向來自傲,這一點陳萍萍很清楚,可是如今他卻沒有完全的把握說可以戰勝范閑。
陳萍萍點點頭,其實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如今尋問,只是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罷了。
經過牛欄街刺殺一事,范閑成功突破九品,這一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天下。
有好事者傳言,北齊這次可謂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而幫了慶國大忙,助范閑一臂之力,在戰斗中找到突破九品的契機,一舉踏入頂尖高手之列。
“查內奸的事情安排得怎么樣了?”
“京都傳來消息,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并無差池。”
“醉仙居那個花魁現在到哪兒了?”
“她出了京都,在城外繞了一圈,然后在一個農家住下了,好像是在等待什么。”
“不要驚動她。”
“是!”
天空開始下起雨來。
滴答…滴答…
看著那雨點打落在小溪水面上濺起的水泡,陳萍萍食指在輪椅握柄上輕輕擊打著。
雨中,聽著這大自然獨特音符構成的樂章,他的思緒竟比平日里要清明許多。
雖然住在同一片天空下,但這片天,終究不是那片天。
景州下著雨,京都卻未見雨意。
鑒查院某處暗閣之中,言若海看著手中的信件,眉頭緊皺,久久無法舒緩開來。
把密信燒毀,他站起身來,來回踱步,最后低聲自言自語道:“以我設局,又跳入局中,引蛇出洞,一網打盡,這招夠狠,夠毒!”
“此番計劃諸般細節很是完美,若是這般都無法查出內奸,那這是內奸便是我無疑了!”
“黑暗之王…”
言若海閉著眼睛,仰頭,沉默了許久,然后離開了密閣。
范閑一路追趕,因為要隱藏實力,也就一直無法追上。
范閑也漸漸發現,這人好像是故意讓自己跟著。
故意引自己前來?
他(她)想引自己去何處?
范閑很快就有了答案。
看著眼前的廢墟,還有那個掌印深坑,可都是自己的杰作。
范閑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這人究竟何意,引自己來林府做什么?
到了林府,那人便失去了蹤跡。
此人武功極高,至少,以自己所展現出來的九品實力,竟然追不上他(她)。
這林府雖被自己兩掌拆了大半,但還是剩下不少的,范閑一個閃現,進入了某處閣樓之中,躲過巡邏過來的護院。
此時不宜節外生枝。
在范閑的調養方子中,曾提到要讓房間多通風,林婉兒正打算上前開窗呢,哪成想,眼前卻是突然憑空冒出一個男人,還差點與自己面對面親了個正著。
還好腳步停頓得及時,可這也免不了兩人彼此近距離對視著,幾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和呼吸。
反應過來,兩人各自倒退兩步,都顯得有些尷尬和局促。
“你怎么會…”
林婉兒抬起頭來,正準備說些什么,卻剛好對上范閑那冷若冰霜的眼眸,還有那已經架在她脖子上的冰寒鐵劍。
她余下的話卻是硬生生被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