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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侯爺受累

  此時恰好有仆役正端著茶水送進來,聽到范宇的話,當即便拌了一跤,茶碗都摔成了碎片。

  王小丁、楊文廣和狄青三人,也都張大了口,幾乎吞得下去一個饅頭。侯爺竟然不是來送禮的,也不是來道賀的,而是來給人添堵的。帶著如此珍寶,招搖過市而來,跑到別人府上晃了一圈,然后借個箱子裝起來帶回去。

  在王小丁、楊文廣和狄青三人看來,侯爺做事也挺沒品的。

  呂夷簡錯愕了一下,卻搖頭笑道:“侯爺年紀輕輕,想不到竟然是個趣人。既然這樣,那我也不能小氣。來人,給侯爺準備一口空箱子,要能放下這株珊瑚樹的。”

  范宇也沒想到,呂夷簡居然沒有生氣。不過,這也沒什么,自己的主要目的已經達到。自己著人抱著血珊瑚樹,大搖大擺的穿街過巷,來到呂府。這種事,明天便會被御史、司諫等言官彈劾。

  自己本來已經背了一口鍋,自然是虱子多了不怕咬。而且朝臣們所關注的焦點,也會大半轉向呂夷簡的身上。

  “呂相公真是爽利。”范宇對著呂夷簡挑了挑大拇指道:“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多做打擾。今天為了向呂相公道賀,卻也有些興師動眾。等箱子到來,我便告辭就是。”

  過不多時,范宇又領著人抬著箱子出了呂府,只是那株血珊瑚樹被裝在了箱子里而已。

  雖然時間并不長,可是呂府門外看熱鬧的人群,早已經散了個干凈。楊文廣與狄青兩人抬著箱子,倒也普通平常的很,根本無人注意。

  范宇等人剛走,呂夷簡的的身邊便多了一個三十余歲的男子。

  男子對呂夷簡躬身道:“爹爹,那安樂侯來者不善。他今日鬧的這一出,可是不好收場。孩兒已經可以想象的到,明日里彈劾爹爹的本章有多少了。”

  呂夷簡也點點頭,有些感嘆的道:“是啊,誰能想到,以安樂侯之尊,竟會做出這種事。更厲害的是,他的年紀才不過十五,還有大把的年華可以揮霍,真是讓我羨慕啊。”

  “爹爹,難道你就一點也不擔心?”男子有些鬧心,重點不在年齡,“若是明日彈劾爹爹的本章太過,官家迫于壓力,不得不罷了爹爹的相位。只做一日宰相,爹爹便被罷職,那不是鬧了大笑話。”

  呂夷簡看了看兒子呂公綽(chuo4),“你年紀也不小了,怎的還看不明白事理。那安樂侯這樣做,便可威脅我的相位嗎?官家剛剛換相,豈能第二天便又一次換相,這豈不是成了兒戲?我明日再上一個請辭相位的本章,官家不但不會罷我的相,還要好言安慰于我才是。”

  “爹爹怎么可以請辭,這豈不是坐實了安樂侯送禮之事?”呂公綽不由有些焦慮道:“若是如此,爹爹罷相便成定局。官家就是想要回護于爹爹,也不可得。”

  呂夷簡卻不緊不慢的道:“請辭相位豈能是為了收禮之事?他安樂侯光明正大而來,又非陰私秘事,有什么要虧心遮掩的?我若上書請辭,自然要是以身為門下侍郎之時對李迪相公疏于提醒,而且也未能及時告知安樂侯朝廷行文規矩,這兩件事為由。致使安樂侯受了輕慢,朝廷之事受阻。因此,我才請辭。”

  “可、可是這件事本就不是爹爹的責任,如何為此請辭?”呂公綽驚訝道。

  “身為朝廷的宰相,便要有攬過的本事。”呂夷簡看向大兒子道:“你以為,我以此攬過,官家會不明白嗎?這其實也是為官家減輕了朝中的壓力,反而是官家欠了我的人情。安樂侯這等孩子的把戲,不過是給我添些麻煩,如何能動得了我。”

  聽到這里,呂公綽才恍然大悟,對自己老爹的景仰之情如同濤濤江水一般。不愧是兩任宰相,一出手就化解了安樂侯出的難題。

  范宇此時也剛剛回府,正與楊文廣和狄青兩人說話。

  楊文廣話多一些,狄青卻更沉默一些。

  范宇讓王小丁將箱子里的珊瑚擺放回去之后,便要留兩人用飯。

  楊文廣連忙擺手道:“侯爺,用飯之事并不急,只是今日去了呂相公府上,鬧了這么一出。明日呂相公只怕不好受,可侯爺也不會好受。”

  在他看來,范宇與呂夷簡這一場熱鬧下來,等于是兩敗俱傷。

  “那又如何?”范宇不由郁悶道:“今日李迪與王曾兩位相公被罷相,呂夷簡被官家任命為新宰相,此事你們兩人可曾知道。”

  楊文廣與狄青兩人,雖然是禁軍,但是消息并不很靈通。而且他們兩人,這些天都在西作坊之中,更是不知道朝中已經發生了這等大事。

  “官家罷相,此事是因何而起,總不能沒個理由吧?”楊文廣驚詫道。

  “此事要說起來,與我也有些關系。”范宇無奈道:“我本來向樞密院行文,欲為狄青謀一殿直之職。這文書本應走通進司,再遞入樞密院的,我卻直接遞進了樞密院。因此,王曾相公見了我的文書,根本就不予批復。”

  今日被范宇叫來當保鏢,狄青本來是非常不滿的。可是聽到這里,才知道范宇做這些事的起因,竟是為了替自己討要一個殿直的官職。不管范宇行事如何,卻讓狄青不得不動容。

  楊文廣也是想不通,“侯爺的文書王曾相公不理,難道侯爺進宮去告狀了不成?”

  這話差點把范宇給氣死,自已親自解釋,楊文廣都會這么猜,可見這一口黑鍋實在是扣的穩準狠。

  “這等事,如何會進宮去告狀?”范宇忍著給楊文廣一巴掌的沖動,搖搖頭道:“此事,當然是呂夷簡告知之于官家的。不知道他又對官家說了些什么,使得官家起了無名之火。因而,這才有了罷相之事。”

  狄青這時才開口道:“也就是說,侯爺為我求官之事,被那呂夷簡利用。在官家面前,用侯爺之事做了由頭,說了兩位相公的壞話。因此,官家也才會有罷相之舉,而侯爺,卻會成為朝臣們的靶子。此事皆為呂夷簡所為,所以侯爺才會找他的麻煩。”

  范宇點點頭,對狄青道:“狄青說的不錯,正是如此。”

  楊文廣咧嘴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真是不少,這位呂相公實是厲害。只不過侯爺剛剛這一鬧,呂相公會如何做。”

  范宇皺眉道:“此事不過是為了出口氣而已,豈能真的搬倒了呂夷簡。也只是告訴一些人,我這安樂侯不是軟杮子,不是誰都可收隨意拿捏利用的。”

  “為了我的事,讓侯爺受累。”狄青有些過意不去,“侯爺日后但有吩咐,狄青定不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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