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后,葉問再也無法忍受下去了,他感覺自己再撐一分鐘都會當場崩潰。
說不定還會被這個便宜師弟給活活氣死!
周文強一招一式,起手時都宛如最原汁原味的詠春,可他偏偏要加些變化進去,葉問怎么看怎么感覺這是一個在街頭打爛架打了十幾年后才改練詠春的家伙。
起初兒子葉淳還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觀看師叔練拳,沒看多久就被葉問轟進屋子寫作業去了,他很怕兒子被周文強帶歪,詠春正宗從此墮入魔道。
“好了師弟,不要再練了,你......你出師了。”
葉問無奈撫額,準備結束這場無休止的折磨之旅。
周文強有些不安:“師兄,你確定可以了,我感覺自己還是有進步的空間啊?”
“不不不!已經足夠啦!師弟你是帶藝投師,能練到這種程度足矣......我已經沒什么可以再教你的了。相信師兄,你很棒!”
“那行吧。”
周文強點點頭,看來自己果然是個武學天才,連葉問都表示了極大的肯定?
“師傅!”
周文強準備告別離開的時候,黃梁興沖沖趕到:“師傅,白鶴那邊......咦,老板您怎么也在這里?”
他是北望公司的公會主席,自然是一眼就認出了周文強。
“阿梁,叫師叔!”
葉問道:“為師已代師收徒,從此后他就是你的師叔了。”
“哈哈,見過師叔!”
黃梁心中大喜,老板忽然變成師叔,豈不是說自己以后在北望公司可以為所欲為?不對,我黃梁是靠實力的,從來都不會依靠關系!”
“嗯,你就是黃梁吧?我聽說你做了北望公會主席后,工作開展的很不錯,工人們工作踏實、與公司關系良好,其中有你一份功勞。”
周文強點點頭:“剛才你急匆匆趕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說,似乎事關白鶴門?”
“師傅、師叔,這次可不是壞事,是好事啦。”
黃梁興沖沖地道:“我今天去貼招生廣告的時候,遇到了白鶴門的大弟子,聽他說吳掌門已經替師傅聯絡了洪會長,不日就可以約請港九各大門派,擺設刀山!”
“等師傅通過刀山考驗,我們詠春就可以在港九正式立館,詠春拳的名聲就可以響遍港九啦!”
周文強笑道:“不必等洪震南出面約請各派了。黃梁,你現在就跟我去文寶店,我直接向港九各大門派發帖子就以我周文強的名義代表師兄出戰!”
“師叔您要替師傅出戰?”
黃梁聞言,萬分驚喜。
他是北望公司的員工比葉問更加了解周文強。
老板是什么人?新界之虎、周閻王、城寨新王!要錢有錢、要勢力有勢力詠春有了這位師叔在,以后誰還敢欺負我們?
“黃梁一切都聽你師叔的,這次刀山挑戰師傅已經決定讓你師叔代替我出戰。”
葉問看看周文強又道:“師弟,各派掌門畢竟不同于那些字頭大佬,挑戰刀山的時候,師弟還需要掌握分寸能不傷人就不要傷人......”
他和周文強正式搭過手自然知道這位師弟不僅有著一身橫練鐵布衫,打法更是無所顧忌、十分兇猛,不要說是一般的高手,就連洪震南、吳忠都萬萬不是師弟的對手,萬一傷到這些大派掌門詠春別說發揚光大,恐怕還會平白結下很多仇人。
那時不僅周文強的目的無法達到他也將愧對去世的師傅。
“呵呵,師兄放心我心里有數的。”
周文強對葉問的話不置可否,國術界這幫人跟那些字頭大佬們可不同雖然也講利益一個個卻都有武人的臭毛病你不把他們全都打服了,能平心靜氣地跟你談?
自己要么不出頭,既然出頭了,那就要狠狠地打,國術界的威望從來都是靠拳頭打出來的!
繼港九江湖震動之后,港九國術界再次震動。
周文強戰貼一發,主動要求進行刀山挑戰、為詠春正名,從國術界到港九江湖,從各派掌門到各字頭大佬,頓時全都懵了。
周文強什么時候變成葉問的師弟了?聽說還是帶藝投師,葉問是代師收徒?
我丟!
你在商界、在江湖搞風搞雨也就算啦,大家還能夠理解,無緣無故插一腳去國術界做什么?
難道只做城寨新王還不夠,還要做港九的武林盟主?
最為興奮的還是港島各大報紙,他們不會去報道字頭對砍、城寨易主這種黑道風、江湖事,可是對于國術界爭鋒,卻是極為關注。
此時新派武俠小說還沒興起,可是平江不肖生的江湖奇俠傳,還珠樓主的青城十九俠、蜀山劍俠傳,宮白羽的十二金錢鏢,鄭證因的鷹爪王,卻早就流行于市,有無數擁躉,就算不認識字的人,也聽說書先生講過。
在普通人看來,這次周文強挑戰全港國術界,活生生就是劍俠小說中的情節,報社對時事新聞的嗅覺一向是最為靈敏,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銷量大爆的機會!
各大報社的記者就像一群聞到了骨頭味兒的餓犬般被放了出去,現在就連一些小派弟子都成了他們采訪、探尋內幕的對象。
而一些有實力的大社,已經開始請主筆們發布各類與國術界比武相關的文章,坐在金雍對面的梁雨生此刻還沒有開始構思他的第一本武俠小說龍虎斗京華,卻在周文強的刺激下寫了一篇名為龍虎斗香江的雜文。
就連金雍都是蠢蠢欲動,此刻明報還未創立,他卻開始有了創作新派武俠小說的念頭。
當周文強在電話中聽到金雍正在開始構思一部以清宮秘聞為歷史背景的武俠小說時,就知道書劍恩仇錄恐怕會提前一兩年出現了。
金雍如此精于算計,估計不會甘心將這部小說發表在別人的報紙上,說不定已經開始籌備自己的報紙。
如果按照歷史,明報應該是于1953年成立,可是因為他帶起的蝴蝶效應,就算提前一兩年成立也并不奇怪。
“查先生的構思很好啊,這部新派武俠小說如果面世,銷量肯定不俗。”
周文強在電話中笑道:“不過現在港九經濟狀況不是太好,將來這本小說如果出單行本,恐怕會因價格而影響到銷量,依我看還是在報紙上連載最好。”
“這樣查先生不僅可以獲得稿費,而且報紙如果因此銷量大增,還可以要求報社給些紅利。”
金雍笑道:“這本小說我還要構思半年左右才會開始寫作,正如周生所說,出單行本還不是時機。可是大公報的風格是不適合武俠小說連載的,至于別家報紙,我也不會考慮,或許我會先存稿吧......”
“哈哈,也即是說,查先生是另有想法啦?不錯,與其把好處給別人,還不如把小說放在自己的報紙上連載。”
“查先生素有大志,這一點從你的文章上就可以看出來啦。要是我沒有猜錯,查先生是想要成立一家自己的報紙?”
周文強這是在試探。
無論是為了自己理想中的商業帝國版圖更為完整,還是要應付未來十年內的港島巨變,傳媒都是北望公司必須要涉及的領域。
在未來十年中,港九報業將會進入一個大兼并、大發展的時代,很多小報將會無法生存、最終破產倒閉或被大報吞并,而類似大公報星島日報這樣的老牌大報將會變得更為強大。
現在就連大公報這樣的報紙,一天的日銷量也不過才有五千份左右,可是幾年后,日銷量就會破萬、破三萬、五萬......
到了七十年代中后期,東方日報一天的銷量甚至可以達到十幾萬份,巔峰銷量更是突破到二十萬份以上!
在電視機全民普及之前,從五零年代到八零年代中期的三十年里,誰掌握了紙媒,誰就掌握了最大的輿論話語權,這已經不是金錢可以衡量的了。
金雍的明報將是日后港島幾大報紙之一,而且因為有金雍這枝筆在,明報大有可能成為周文強日后最強勁的對手!
未雨綢繆、將未來敵人扼殺在搖籃中才是最聰明的做法,周文強很清楚這個道理。
對于周文強的話,金雍倒是沒有多想,他想創辦報紙的事情梁雨生知道,大公報的總編知道,很多同事都知道,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是啊周生,我確實是有這個想法,畢竟我在紙媒做得最久,想要自己創業,當然是要選擇最熟悉的行業啦。”
金雍笑道:“若非我的資金不足,早就做啦。周生你這樣的大老板自然不知,現在港島銀根緊縮,想要貸款出來真是好難的。”手機端../
“哎,真不知道我還要多久才能籌夠創辦報紙的資金......”
他知道周文強是大老板,這番話其實也是有著試探的意思,只是和周文強交情泛泛,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借錢。
“哦?只是創辦一家報紙而已,應該不用太多投資吧?”
周文強故作驚愕,而且他說的也是事實,現在還沒有哪家報社會豪氣到投資建立自己的印刷廠,創辦一家報紙的成本也不過是租賃辦公室、添置一些辦公設備和請編輯需要支出的工資而已。
記者很多都是楊白勞,如果不是行業內出名的大記者,甚至都沒有固定工資,收入要靠采訪來的新聞按件計酬,有些記者甚至還要自備相機。
“周生,我對報業現狀還是有些研究的,如果只是隨便辦一家小報,恐怕很難生存下去。”
金雍的聲音還是那樣不緊不慢,好像每說一句話都要想很久:“所以......我要辦一家上規模的報紙,除了需要較大的辦公場地、還需要購買最先進的辦公設備。”
“這些其實還不是投資最大的地方,真正花錢的是一些大記者、大主筆,他們都要有固定工資,而且還要是高薪。”
“這樣算下來,起碼都需要一萬五千港幣的投資,我都只是想想啦,畢竟資金缺口實在太大,已經超出了我如今的能力范圍......”
“呵呵,其實查先生又何必為了這區區一萬五千港幣的資金發愁呢?”
周文強笑道:“在如今的港島,缺的是能夠做事的人,從來都不是資金。”
“開門見山的說吧,我對投資報社很有興趣,只是不知道查先生有沒有興趣與我合作呢?”
“周生你想要投資報業?你是認真的!”
電話中金雍的呼吸聲明顯變得粗重起來,他和周文強聊了這么久,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啊!
雖然周文強沒有意思要借貸給他資金,不過投資也是可以的啊。
金雍自恃混跡報業多年,周文強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行,如果雙方合作他是絕對不會吃虧的。
“周生,合作當然是好啦,不過我現在能夠拿出的,只有三千港幣......”
“呵呵,三千就三千,我看重的是查先生你對報業的熟悉、以及在這個行業的人脈和資源,這些都可以折合成股份的嘛。”
周文強笑道:“而且,我準備投資一萬五千港幣。做生意嗎,資金總是要充足些才好。至于股份,我就占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另外的百分之四十九股份隨便查先生安排如何?”
平心而論,周文強給出的股權分配方案算是比較公平的。
雖然金雍只有三千元港幣的投資,考慮到他對報業的熟悉以及在行業內的各種人脈關系,分他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并不算多。
而周文強掌握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和掌握百分之九十九都沒有太大的分別,反正都是絕對控股。
如果金雍能夠精誠合作,一樣可以名利雙收。
可金雍從來都是一個有野心的人,而且野心勃勃!
他要的,也是絕對控股!
“周生,這恐怕不行啊......”
金雍果斷拒絕道:“我必須要絕對控股,因為我和周生不同,對于你這位大老板來說,這或許只是一次普通的投資,而我卻要真正的投入心血,我甚至會把報社看成是自己的孩子!”
周文強都聽愣了。
不愧是文人啊,明明我們在談理性的投資和股權分配,你特么跟我玩起感性來啦?誰說金雍不善言辭來著,站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還跟老子談什么心血,說什么報社是你的孩子?
要不要這么煽情啊?說到底你才出三千塊啊,只是忽悠我幾句就想當絕對控股的大股東,真以為我周文強是被人忽悠長大的?
周文強暗暗搖頭,老查啊,要怪就怪你自己太過貪心,可怪不得兄弟我心狠。
“呵呵,查先生的想法,我都能理解啊。也對,換了我是查先生,也不肯把自己的孩子白白送人得,就算是賣也不行!”
周文強壓低了聲音,態度表現的極為誠懇:“可是查先生也該替我想想,我出了一萬五千港幣,卻無法絕對控股,我都會不舒服的。”
金雍道:“周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還是堅持,要合作,我就必須絕對控股。”
“也就是說,我們雙方都有合作的誠意,但是卻都有自己的堅持,彼此互不相讓。這樣吧,我是真的有誠意與查先生合作,所以我有一個建議,或許可以讓你我雙方都感到滿意?”
周文強笑道:“其實我們可以簽訂一個對賭協議,保證對雙方都非常的公平。”
“對賭協議?”
電話對面的金雍一皺眉,這玩意兒他聽都沒有聽說過,本能的就想拒絕,可是好奇心卻驅使他多問了一句:“周生,什么叫做對賭協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