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機功能材料》的課堂上。
許秋走上講臺,開始進行PPT演講。
因為這門課的選課人數比較多,所以分配給每個同學匯報的時間就很短,只有五分鐘。
因此,許秋就挑了他當下最拿得出手的《自然·能源》工作,給大伙分享了一番。
看到《自然·能源》大大的LOGO擺在那里,臺下坐著的于冰老師有些眼熱。
他們課題組一群博士后,這么多年來雖然發了不少AM、JACS,但卻始終難以更近一步,邁入《自然》大子刊的層次,而現在別的組剛剛入學的直博生,都發《自然》大子刊了。
其他同學們倒是比較淡定,上次魏興思組織的有機光伏大會,他們有些人剛好在場,而其他當時不在場的人,也大多通過班級群、朋友圈了解到了許秋的光輝事跡。
許秋的人氣還是比較高的,在開始演講和演講結束后,皆迎來了同學們最為熱烈的掌聲。
畢竟,人會嫉妒比他們強一些的人,但面對強太多的人,反而不太容易產生嫉妒之情,而是轉為欽佩或是仰慕。
順利完成匯報后,許秋返回臺下,認真聽其他人的匯報,并給出分數。
給分是按照10分制的,以0.5分為間隔,許秋給出的全部分值都分布在6分到10分之間,大致呈現正態分布,79分的居多。
許秋給自己的分數是9.5分,扣除0.5分防止自己驕傲。
唯一的10分給了穆雪,對方不論從演講水平,還是匯報內容方面做的都還不錯,應該說是在場學生中僅此于自己的。
畢竟,家族里有一位魔都綜合大學的教授,在科研方面的起步確實比正常家庭要高很多。
當然,能進入魔都綜合大學的其他學生也不差。
總的來說,超過八成學生的演講水平還是處于優秀線以上的,可以做到表述清楚,無長時間的停頓。
只有少數幾個學生可能是由于性格內向,比較緊張,或者準備不充分的緣故,講起來話來有些磕磕絆絆的,偶爾還會忘詞。
至于內容方面,因為選課的學生中,一年級新生比較多。
所以大多數學生匯報的內容,都是課題組其他師兄師姐發表的工作,或者是對其他課題組發表文獻的匯報。
許秋是學生中唯三匯報了自己本人做的工作的人,另外兩個分別是和他一樣有前期工作的穆雪,還有一個博士三年級的同學。
在所有學生匯報完畢后,于冰回收了每位同學的打分表。
這時,許秋通過系統,把這些打分表像實驗材料一樣復制到了模擬實驗室中,他主要是想要提前了解一下自己的分數。
大致翻看了一下,許秋發現自己在其他所有同學的打分表中的成績,居然都是10分。
這是他沒有想到的,甚至一開始,許秋還猜測會不會有人故意給他打低分。
這下好了,自己給自己打的9.5分,反而成為了最低分。
在扣除一個最低分,一個最高分后,自己在學生這邊的成績是10分。
同時,授課老師于冰給出的成績中,許秋也是10分,而且還是唯一的一個10分。
于冰給穆雪的成績是9.5分。
也就是說,這次許秋PPT匯報的總成績是10分滿分,這門課拿A的問題基本上不大了。
這也算是實至名歸,隨著多次組會匯報,加上大會匯報的鍛煉,許秋現在的演講能力,已經達到了相當高的高度。
另外,隨著系統權限等級的提升,一些與實驗無關的新功能也被許秋開發了出來,復制打分表只是其中一個小功能。
有一次許秋抱著試試看的心思,想把韓嘉瑩給復制到模擬實驗室中。
結果發現還真的成功了,學妹在模擬實驗室中被1:1的還原了出來,而且還有觸感…
然后,許秋就…
可惜,他發現復制進來的學妹不會動…
不然,他還真的挺想多復制幾個人進來,幫他做實驗的。
好在現在系統的積分已經基本可以實現永動,倒也無所謂,有模擬實驗人員已經足夠用了。
周五,剛好是平安夜。
因為魏興思之前常年待在漂亮國的緣故,所以他還保留了一些在漂亮國的傳統。
像萬圣節、平安夜、圣誕節這類西方比較重要的節日,他都會給組里發放福利,比如放假三分之一天,也就是一個晚上,以及請客出去玩之類的。
這次也不例外,魏興思表示晚上請客吃飯,并資助課題組團建。
不過,他本人不過來,只提供經費,估計是要陪家人或者其他重要的人吧。
幾個本科生雖然因為考試周的緣故,不怎么到實驗室干活了,但是聽到有團建活動,都非常積極的跑過來參加了。
魔都綜合大學附近的商圈非常大,這里也是魔都一個重要的商圈,五角場,周邊的飯店有成百上千家。
最關鍵的是,永遠都有舊的飯店倒閉,新的飯店開起來,所以不用愁找不到新飯店吃飯。
最終,經過吳菲菲、田晴她們的精心挑選,找到了一家新開的“盛宴鐵板燒”,據說評價還不錯。
但由于是平安夜,再加上周五的緣故,網上排隊叫號不開放,只能現場排隊。
到了現場,眾人發現排隊的人非常的多,最終排了一個多小時才進去。
這邊的價格還是偏貴的,而且分量也比較少。
不過大伙難得出來聚個餐,也沒有太過節省,決定按照人均100塊的餐標進行配餐。
而按照慣例,魏老師那邊的餐標報銷的標準是每人70塊。
許秋和吳菲菲稍微一合計,決定報銷的時候魏老師那邊出70,自己組里的團建基金出30。
現在許秋他們又重新和深城光電公司那邊搭上線了,領了幾篇發文章的獎金,團建經費還算充沛,剩下大幾千塊沒用完。
其實,人均100塊的餐標在魔都不算太貴,光點菜不要主食的話,甚至可能都吃不飽。
尤其組里新來的大三本科生,鄧虎長的特別壯實,食量也非常驚人。
別人去食堂吃米飯是一兩二兩的要,鄧虎是五兩一斤的要,一頓能干一斤飯,還要配三個菜。
于是,許秋貼心的為鄧虎點了一大份炒飯。
這邊的菜品還是不錯的,比較精致。
有一個帶著白高帽的廚師現場幫忙處理食材,然后烤好、切好送到眾人面前。
半小時后,眾人都吃的差不多了,拍拍肚皮,開始商議接下來的去處。
像大學生、研究生平常的團建娛樂活動,其實是比較有限的。
基本上也就是吃飯、玩桌游,要么麻將、80分,或者酒吧、KTV。
而課題組里的小伙伴們,基本上都是“乖寶寶”,所以并沒有人提議去酒吧。
當然,可能也和酒吧普遍消費高有關系,研究生普遍比較窮。
許秋之前本科的時候,被陶焱帶著去過一次酒吧,看到菜單上的酒水基本都是50,甚至100。
而且名稱也都非常有文藝范,什么紅粉佳人、青色草蜢、長島冰茶、天使之吻、波絲貓腳…
許秋當時隨意點了一杯長島冰茶,看名字覺得可能挺像冰紅茶的?
結果上來喝了一口,感覺又甜又難喝,簡直接受不能。
不知道是這種雞尾酒配方不契合自己的原因,還是調酒師的技術不夠好。
后來,本科畢業的時候,許秋又和陶焱等幾個同學去了一趟酒吧。
那回喝的是酒吧自己做的一種無名的甜酒,一壺168,味道倒還不錯,就是后勁有些大,有些上頭。
四個人喝了三壺,在酒吧里都挺正常的,出了門被風一吹,瞬間東倒西歪,最后基本都是斜著走回寢室的。
眾人經過一番商議,最終投票表決,從桌游、KTV二選一中選擇了桌游。
這時,吳菲菲說道:“我等下有事,就不參加了,你們去玩桌游吧,報銷的事情,許秋你和魏老師直接聯系,或者把金額報給我也行。”
她的話音剛落,便迎來了眾人關注和審視的目光。
許秋也覺得這段時間,吳菲菲的表現確實有點奇怪,像之前他處理PCBM清關事宜的時候,就看到吳菲菲嘴上說自己比較忙,其實是在忙著回復微信消息,并不是忙著寫文章或者做實驗。
而且,在其他人經過吳菲菲身邊的時候,她還會下意識的用手去遮擋手機屏幕。
那時候,許秋就推測大概率吳菲菲學姐是要脫單了。
現在看來,自己當時的判斷很有可能是正確的。
現在課題組里13個人,除了許秋和韓嘉瑩是一對,段云以及新來的本科生殷后浪有女朋友外,其他人似乎都是單身的狀態。
田晴倒是偶爾和材一五樓其他課題組的一個男生成雙成對,不過據她說:“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
其實,到研究生這個階段,尤其是女生,確實也應該考慮這些事情了,再不考慮就要被剩下了。
說來也挺搞笑的,現在包括過去有很多家長,在自家孩子中學的時候生怕他們早戀,但在大學期間,卻恨不得讓他們能立刻談一個女朋友,過年領回家,然后畢業就結婚的那種。
往更深處拓展一下,國內的家庭,尤其是上一代文化水平比較低的家庭,普遍缺乏對于戀愛、性、金錢、死亡、職業規劃這些方面的教育,而學校教育又偏應試,很難補足這方面的知識。
雖然隨著時間的推移,即使沒有經過這些教育的人,也會在“社會的毒打”中漸漸明白這些道理。
但人生只有一次,一些關鍵的節點過去了,就再也沒有機會重來了。
比如像一些引發廣泛熱議的社會事件:“未成年人/大學生意外懷孕”、“未成年人大額打賞主播”、“未成年人游戲充值,花掉家庭全部積蓄”、“大學生拍果照借貸”、“因為一些小事,比如考試掛科,被分手而輕易自殺”…
本質上就是對應家庭教育的缺乏。
不過,這是獨屬于那一代人的局限性。
哪怕網絡上吃瓜群眾討論的不亦樂乎,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指點江山:“是這個做錯了,是那個做錯了”,也并沒有什么實際的用處。
類似的情況總還是會發生的,這是時代的傷痕,只有時間能夠沖刷掉這一切。
當然,用新聞把這些事情報道出來還是很有必要性的,或許能夠拯救一些迷途的羔羊。
雖然可能成效微弱,治標不治本,但能救一個也是一個。
其實,每一代人都有每一代人的煩惱,那一代人因為某次事件,受教育程度普遍比較低,釀成了很多悲劇。
而這一代人,教育程度是提上來了,但同樣也迎來了內卷,面臨著同樣嚴峻的考驗。
在吳菲菲表示有事后,殷后浪同樣表示有事不參加,最終去玩桌游的人數就只剩下11人了。
眾人步行幾分鐘,來到大學路上熟悉的沒有女仆的女仆桌游店。
現在課題組新來的幾位本科生都已經和眾人混熟了,也不那么生分了。
于婭似乎是一位桌游愛好者,主動給大家安利了一款叫做“阿瓦隆”的桌游。
然后,很快就得到了同為桌游愛好者的莫文琳的響應,其他人也沒有提出什么異議。
于婭簡單介紹了一番:“阿瓦隆的標準局是7人,不過10人也可以玩,我們11個人,剛好1位上帝,10名玩家。阿瓦隆的故事背景來自“亞瑟王傳說”,有點類似于狼人殺,但阿瓦隆最大的特點是平民不會死亡。一共分為藍方和紅方兩個陣營,藍方以完成任務、保護大法師梅林為勝利目標;紅方則以破壞任務、刺殺大法師梅林為目標。”
莫文琳進行補充:“任務一共有五場,相當于是5局3勝投票決出勝負。當然,前提是梅林不能太早暴露,被紅方發現。”
于婭繼續說道:“10人場的話,藍方有梅林、派西維爾,以及4個亞瑟的忠臣,紅方有莫德雷德、莫甘娜、奧伯倫和刺客,除了亞瑟的忠臣外,每個人都有特殊的能力。“
莫文琳從盒子中取出每張身份牌,依次攤開,向眾人解釋道:
“藍方的梅林,初始可以看見除紅方莫德雷德外的所有紅方角色;
“藍方的派西維爾,初始能看見藍方的梅林和紅方的莫甘娜,但不能確認他們各自的身份;
“藍方亞瑟的忠臣,沒有特殊能力,相當于狼人殺里的村民;
“紅方的莫德雷德,藍方的梅林看不到他;
“紅方的莫甘娜,可以假扮藍方的梅林,迷惑藍方的派西維爾,因為派西維爾通常是要亮明身份來帶隊的;
“紅方的奧伯倫,看不到其他紅方,其他紅方也看不到他,類似于狼人殺的隱狼;
“紅方的刺客,在藍方陣營3次任務成功后,獨自決定,挑選一名可能是梅林的玩家刺殺,如選中,紅方勝利。
“這一局就我來當上帝吧,下一局于婭你來,怎么樣?”
“好的。”于婭點點頭。
其他人聽完規則后,都有些懵懵懂懂的。
因為涉及的都是一些歪果仁的名字,如果要是叫張三、李四、王五,或者藍一、藍二、紅一、紅二,就容易理解多了。
不過,在座的眾人怎么說都是經過十幾年教育的人,接觸新事物的能力都比較強。
在兩局游戲之后,全部都已經初步掌握了游戲規則,開始了正式的比拼。
第三局游戲,莫文琳當上帝,藍方已經完成了三次任務。
眼看藍方就要勝利,紅方只能依靠刺客救場。
這時,許秋把底牌一翻:“翻牌,我是刺客…你們誰是梅林呢?”
說話間,許秋的目光也在掃視著周圍的其他人。
他發現田晴似乎有些緊張,不過對方也可能是在飚演技,手持亞瑟的忠臣,想要冒充梅林來擋刀。
本來許秋還有些懷疑田晴的,現在看到她這么明顯的演,反而對她的懷疑程度大大降低。
許秋轉頭看了看旁邊的學妹,說道:“梅林,就是你吧,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身份了,一直在踩我。”
韓嘉瑩輕嘆一口氣:“哎,這都被你發現了呢。”
莫文琳說道:“刺客,是否選定刺殺韓嘉瑩?”
在這個模式下,是刺客自己做出刺殺決定,不能和其他紅方隊友進行交流的,也無法得知隱藏身份的紅方奧伯倫,所以難度比較高。
雖然許秋可以通過系統作弊,看別人的底牌,但那樣做就沒有意思了。
這種游戲還是依靠自己邏輯推理,得到正確的結果才會獲得滿足感。
許秋搖了搖頭,他看學妹的狀態,不太像是梅林,她可能是也是個忠臣,只是因為對自己比較了解,推斷出自己摸紅了。
場上,孫沃是亮明身份的派西維爾。
另外兩個明紅方隊友是鄧虎和鄔勝男。
最終,許秋在陳婉清、段云、徐心潔三人之間糾結:
徐心潔的發言相對劃水,投票也是隨大流,可能是性格的原因,也可能是因為忠臣的緣故,沒什么信息。
段云有點像是紅方的奧伯倫,不論發言還是投票,一直悄咪咪的在幫紅方干活,當然也可能是分不清楚局勢的假忠臣,但大概率不是梅林。
陳婉清,經常有意無意和孫沃互動,像是在給藍方的派西維爾遞話,說我是梅林,我是梅林,別認錯人了,她是梅林的可能性比較高。
糾結了一會兒,許秋最終選擇了陳婉清:“學姐,你是梅林吧。”
莫文琳說道:“刺客,是否選定刺殺陳婉清?”
許秋點點頭:“確定。”
莫文琳說道:”陳婉清翻牌為梅林,游戲結束,紅方勝。”
陳婉清、韓嘉瑩、田晴頓時胯下了臉,一臉惋惜的模樣。
鄧虎、鄔勝男、段云則露出了笑容。
果然,段云是那個隱藏的不太明顯的奧伯倫。
陳婉清說道:“哎,許秋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田晴和學妹異口同聲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會指認我是梅林呢。”
許秋哈哈一笑,這可是他憑實力推斷出來的,沒有開掛,還是比較有成就感的,拯救紅隊于水火之中,反敗為勝。
畢竟,藍方有六個人,再加上紅方隱藏的奧伯倫,一共有七個未知身份。
除了明派西維爾、自己和兩個明隊友外,許秋要從剩下的六個人選出一個真梅林,還是比較考驗水平的。
歡樂的時光總是很短暫,轉眼間又到了周日。
下午一點二十分,許秋提前來到材一。
他收到清關公司發來的消息,對方聲稱運送PCBM的包裹已經送達。
許秋到門房那邊支付了到付的郵費,取到包裹后將PCBM的瓶子取出,傳入手套箱中,并隨手復制了一份到模擬實驗室中。
然后,他返回辦公桌,打開《科學》的草稿文件,繼續往里面填補內容。
不多時,實驗室其他的小伙伴們陸陸續續的達到。
莫文琳朝許秋湊了過來,說道:“今天我們還要做器件嗎?這段時間我做了四批疊層器件,但最高效率只做到15.35,比你之前的15.31高了0.04,哎…這相當于原地踏步啊,怎么做才能繼續提高呢?”
許秋想了想,建議道:“今天新的PCBM到了,你可以用這批PCBM重新配溶液試一試,說不定器件性能會有所提升。”
莫文琳應和了一句:“唔…好的,我試試看。”
目前,模擬實驗室中的IDICM/IEICO4F體系疊層器件,效率已經被優化到了15.91,距離16這一道大關非常的接近。
但現實中疊層器件的效率遲遲無法突破,即使同步應用了已知的最優條件,還是與模擬實驗室中的差距保持在0.56左右。
對此,許秋也有些意外。
雖然平常現實和模擬實驗室的器件性能會有差距,但差距通常在00.3之間,一般不會超過0.5。
這次有超過0.5的差距,許秋倒不認為是莫文琳在實驗操作上存在問題的緣故,更傾向于是實驗藥品的問題。
因為模擬實驗室中的PCBM永遠用不完,且操作人員的操作絕對規范,所以藥品狀態相對比較好。
而現實中實驗室里藥品的狀態,會隨著使用時間變長而變差。
這也很容易理解,如果是暴露在空氣中的藥品,有些會和空氣中的氧氣、水,甚至二氧化碳發生化學反應。
還有一些藥品,比如無機鹽類、有機單體材料也會受潮、吸水。
如果是存放在手套箱中的藥品,雖然在高純氮氣的保護下,難以遇到水、氧,但在使用的過程中也會引入各種雜質。
因為很難保證每一次的實驗操作都是完全規范的,總會有操作失誤的存在。
而且,有些時候人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過操作失誤。
就像安全措施做的再好,也同樣有一定的概率會讓別人喜當爹一樣。
另外,實驗室里的人數非常多,可能會存在試劑共用的情況。
誰也不清楚其他人都拿著這個試劑干了什么,試劑有沒有被污染過。
種種原因,導致只剩下的一點點的PCBM中,可能早就被摻入了各種各樣的試劑,包括鈣鈦礦、非富勒烯受體的材料。
畢竟,手套箱中的刮刀就那么幾把,經常有人混著使用,哪怕每次使用前后都用擦鏡紙擦拭干凈,也總會有上一次藥品的殘留,久而久之,藥品純度就會下降的非常多。
這也是為什么像PCBM這種1克、5克大包裝的藥品,需要先把少量的藥品,比如100毫克,轉移到小瓶中,再從小瓶中取用的緣故。
因為一旦小瓶中的藥品被污染,可以直接棄用,而如果大瓶全部被污染,那棄用的代價就有些高了。
說完PCBM的事情后,許秋繼續吩咐道:“對了,鄔勝男那邊的幾種新材料也需要你接手一下。”
“啊——”莫文琳苦著臉說道:“那豈不是又要重新構筑疊層器件的陣列…”
這段時間她器件沒少做,整天被許秋安排的累死累活的,結果還沒啥成果,因為無法形成有效的正反饋,所以就有些怠工。
見狀,許秋將電腦屏幕上的《科學》草稿文件,拖動到了最上方,也就是文章標題和作者那一欄。
“你看這里。”許秋指了指文章的第二位作者。
見到自己是二作,鄔勝男是三作,莫文琳立馬興奮了:“許秋,我去做器件了,孫沃,我,我,我要…做器件,你等我一下,先讓我配個溶液。”
“好啊,你去吧。”孫沃本來已經進入手套箱了,聽到莫文琳的呼喚,直接退了出來,他現在比較佛系,反正知道自己大概率出不了什么大成果,打算就劃劃水,混個畢業證。
現在孫沃的狀態是大方向聽吳菲菲指揮,同時,有機光伏那邊如果有什么實驗安排,他也不爭不搶,剛好也能落得個清閑。
哪怕魏老師日后問起來,也可以辯解:“不是我自己想摸魚,我都是被逼的啊,是許秋他們太強勢了,搶不過他們。”
模擬實驗室中,除了IDICM三元/IEICO4F二元體系外,現在也已經合成出來了包括COi8DFIC材料在內的,幾種其他課題組開發的近紅外非富勒烯材料,并取代掉原有頂電池中的IEICO4F材料,同步進行著疊層器件性能摸索。
從現在初步的摸索結果來看,幾種新體系的器件效率暫時都沒有超過原先的IEICO4F體系。
倒也正常,畢竟構建疊層器件陣列是個比較麻煩的事情。
平常普通的單結器件,在模擬實驗室中可能一兩天就能拿到最優結果,現在的疊層器件可能需要一兩周的時間,才能把條件做到最優化。
不過,雖然基于新材料的體系都沒有突破原先IEICO4F體系15.9的最高紀錄,但幾種材料也沒有太讓許秋失望,初步摸索的結果,效率普遍超過了14。
最佳的體系,正是許秋之前非常看好的COi8DFIC。
以J4:PCBM:IDICM為底電池,PCE10:COi8DFIC為頂電池的器件效率,達到了15.67。
按照現在這個情況,在器件效率上追上原先IEICO4F體系,大概率只是時間的問題,極有可能可以突破16。
說起來,如果許秋把新的四五個疊層體系,每個體系整理一篇文章出來,按照現在最高效率才13.5的有機光伏領域,基本上可以吊打。
這些工作要是放出去,在現在最高13.5的有機光伏領域,基本上都是吊打,可以AM、JACS、EES、NC輪著發,甚至還能撈到一篇《自然》大子刊。
不過,許秋并不打算這樣做。
到了許秋現在這個階段,AM之類的工作對他來說,意義已經不大了,屬于隨便發的那種,沖擊一篇CNS主刊才是他要做的事情。
而且,要是真的去水這么多文章出去,哪怕日后他器件效率做到了16、17,估計都不一定發得了CNS。
因為新意被分攤給了其他同類文章。
除非做的幾個體系彼此之間差異性非常的大,或者把器件效率的差距再次給拉開,能做到18,甚至20以上。
另外,就算真的準備把這些工作都“賣”出去,也需要人來完成,做實驗,寫文章,都需要投入精力。
現在許秋面臨的情況就是手上好的工作,好的想法太多了,但課題組人手又不足。
學姐馬上畢業了,指望不上她,學妹忙著合成PTQ系列給體材料,鄔勝男那邊也有自己的受體合成任務,莫文琳本來在做三元體系,現在被自己拐到疊層器件來了,但她只有一個人,吃不下這么多體系。
許秋琢磨著,也需要給自己培養一些后備力量了,最好能招一些新人進來。
明年的話,陳婉清、段云博士畢業,韓嘉瑩碩士進來,組里還可以招一個博士,可以接學姐的班。
但也只能有一個博士,現在組里人數都已經這么多了,再要讓魏老師出去“借”名額,也說不過去。
或許,可以給兩位新來的本科生加加擔子?
殷后浪不是準備要出國嗎,雖然國外比較看重推薦信,但對于高校來說,文章算是硬通貨,可以說文章就是自己寫給自己的推薦信。
如果本科發一篇《自然》,基本世界上所有學校都會搶著要。
事實上,本科能發一篇AM一作,只要不是英語太差,可以通過對應的雅思托福GRE考試,去世界排名前十的名校,還是比較容易的。
畢竟,都能發AM了,且不說實驗方面的能力,單單寫文章的能力肯定非常的強。
哪怕研究領域發生了變化,寫文章的能力也會留存下來。
不過,許秋轉念一想,殷后浪、徐心潔,他們才大二,還都是孩子啊。
要不要摧殘他們呢?
正在這時,魏興思突然出現了216的門口:“許秋,來我辦公室一下。”
許秋問道:“什么事啊?”
魏興思解釋道:“有一個東伐大學的碩士生,打算到我們這邊讀博,我看他發過來的簡歷還可以,就讓他過來聊聊,計劃是接陳婉清的班,所以他如果過來的話就歸你管,你來一起看看,今天就當做是面試了。”
“好啊。”許秋眼前一亮,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啊。
隨著組里不斷發表高質量的文章,加上及時維護課題組網站,現在組里的名氣已經打了出去。
魏興思那邊經常能收到一些碩士三年級學生的郵件,表示有意向過來讀博。
申請者全部都是外校的學生,因為本校的直博生,也就是韓嘉瑩那一屆的,現在都已經確認了導師,想挖墻腳的機會比較小了。
不過,魏老師之前收到的申請,沒有看到一個滿意的,因此全部都拒絕了。
魏興思當時自認篩選簡歷的要求“不高”,只有三點。
首先看文章,要求至少以第一作者身份發表過一篇SCI一區或者二區的文章。
因為發三四區的文章和一二區文章要求不一樣,不說實驗工作方面,單單語言方面,三四區文章對語言的要求相對一二區的文章會低很多。
要是沒有發過二區以上文章經驗的話,多半還需要從頭開始培養他們寫高檔次文章的能力,這是一個非常麻煩的事情。
哪怕有不錯的英語水平,也需要消耗很多時間。
比如孫沃的一篇ACSAMI,光寫文章就寫了一個多月,快兩個月時間。
而同樣的活交給許秋,可能只需要一周不到的時間,工作效率差了四五倍不止。
其次,看出身,也就是本科、碩士期間的學校。
魏興思覺得至少得有一個是985吧,最好本科是985。
最后,看英語成績,要求CET6達到500。
這也是院系定下的最低標準,要是英語太差,日后改文章的時候會非常痛苦。
不過,前段時間拒的人太多了,也讓魏興思發現外校的生源,想要同時達成三種條件的難度可能有些高,要是一直保持高要求,結果最終出現招不到人的情況,那就尷尬了。
于是,魏興思便把標準降低了,三條達成兩條即可。
這次的候選人,就是只滿足其中兩個條件的。
對方來自東伐大學,雖然不是985,但其他方面足夠優秀,碩士期間發表過一篇AFM綜述,一篇ACSAMI,拿到了國家獎學金,英語成績CET更是有600。
而且,東伐大學和魔都綜合大學的材料系合作比較緊密,常年往這邊傳遞不少人才,像組里的吳菲菲就是東伐大學的,魏興思對來自東伐大學的學生也有天然的好感。
再加上東伐大學剛好就在魔都,過來比較方便。
因此,魏老師便讓對方周末過來一趟,見面聊一聊。
值得一提的是,本科到碩士,通常需要考研或保研進入高校,相對比較麻煩,有一定的門檻;
而碩士到博士,入學反而相對簡單一些,通常采用的是考評制度,可能只有面試沒有考試,門檻相對比較低一些,屬于“好進不好出”。
像魔都綜合大學材料系,聯系了導師,且導師愿意要你,有很大的概率就能進來。
院系方面相對比較好說話,唯一硬性的要求是英語CET6成績,現在一般要在500分以上。
當然,由于內卷的原因,不少碩士生把讀博當做了就業,學校招博士生的標準也正在逐年的提高,也會淘汰一些條件相對比較差的碩士生申請者。
比如,吳菲菲當時申請碩博連讀的時候,發現往年用不完的碩博連讀名額,她那一年居然不夠用了。
后來她順利轉博了,有幾個本來打算繼續讀博深造的碩士生被淘汰了,無法轉博。
據吳菲菲說,當時考評的時候,雖然是以面試成績為標準的,但主要看的就是碩士期間發表的文章,來確定最終的名次。
總的來說,在國內同一所學校,博士最好進,門檻很低,基本只要面試,碩士次之,需要考研/保研,本科最難進,需要高考/保送。
比如,同樣是清北大學的畢業生,本科畢業生是含金量最高的。
也因此,碩士三年級的學生,如果打算繼續做科研,且當下的課題組或者學校比較一般,就會往更高更好的平臺跳。
類似于:211碩士往985博士走,985碩士往C9博士走,C9碩士要么碩博連讀,要么可能就出國了。
如果確定了繼續深造的意向,碩士畢業生通常都會提前聯系導師。
因為一旦聯系的晚了,好的導師基本上都被搶完了,就像本科生找工作,要是拖到大四下學期,畢業前夕才開始著手找工作,就比較難以找到心儀的工作了。
而且,如果碩士生讀博選擇更換學校和課題組,碩士和博士期間專攻的方向大概率不會完全一致,也需要提前進入課題組,給自己和課題組一個緩沖的時間。
包括熟悉課題組的環境,閱讀相關領域的文獻,學習各種新實驗設備的使用方法,和前任交接一下工作之類的。
這算是科研圈的潛規則。
比如魏興思組里的陳婉清和段云,因為他們已經達到了畢業要求,所以魏興思現在基本上不管他們了。
不過,也有那種把學生往死里壓榨的課題組,導師不到最后一刻,在畢業意見上簽字之前,都不會給學生自由。
七月份畢業,要干活干到六月底才放人走…
這種就有些過了。
如果真這么干,學生畢業后,多半會選擇和導師老死不相往來,也大概率不會繼續做科研了。
因為已經被“毒打”過了。
可惜,現狀是,這種導師的比例并不算低。
許秋估摸著,國內至少超過一成。
就像一顆顆地雷一樣,埋藏在各大高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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