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秋返回216,上攜程查看回家機票的情況。
因為算是臨時起意,距離回家的時間比較近,又疊加了過年的因素,所以機票的價格普遍比較貴,放眼望去,價格就沒有低于四位數的。
不過,從家里返回魔都的機票,價格就相對便宜許多了。
最終,許秋預約購買了1月25號回家,2月18號返程的機票,單次飛行時間大概是三個小時出頭。
其中,前者要1500左右,后者只要800左右,再加上機建燃油附加費用,往返一共是2500軟妹幣左右。
現在,國內的基礎交通建設已經非常的強大了。
之前,許秋大一入學來魔都的那會兒,因為家鄉機場沒有修建起來,所以選擇的是先做火車到省城,然后再坐飛機到魔都,中途還要經停一個小時,加起來的總用時就要小半天,不比坐火車強太多。
因此,后來許秋就選擇做火車了,也就20個小時,主要是比較省事,不需要來回換乘,買個臥鋪躺上一天就回去了。
其實,這也是人民群眾的普遍選擇,在國內長途旅行上,人們還是更加傾向于選擇火車而不是飛機。
一方面,火車便宜,如果是硬座的價格,許秋回趟家的花費才不到100塊,國內畢竟還是發展中國家,有“超過6億人月均收入1000左右”。
另一方面,國內人多,因為火車的載客量比較高,所以國內鐵路方面的建設非常的發達,大多數的城市,都可以通過鐵路到達。
而如果是在漂亮國的話,主要的長途出行方式就是飛機了,鐵路建設方面是落后于我國的。
許秋訂好飛機票后,去218找魏興思匯報情況,換句話說,要錢。
魏興思倒是很爽快,沒有拖沓,直接給許秋轉了2500軟妹幣,并囑咐道:“你登機前記得到機場柜臺,問一下能不能打印行程單。”
“行程單?”許秋之前只做過一次飛機,因此對這方面并不了解,只知道機票登機牌。
“對,行程單。”魏興思簡單解釋了一句:“行程單是學校唯一承認的報銷憑證,之后報銷的時候要用到。”
“好的。”許秋點了點頭,也沒有多問,直接返回216,自己動手搜索了一下“機票行程單”的相關信息。
這也算是搞科研的職業病,許秋遇到陌生的東西時總想弄清楚,就算弄不清楚,也要知道大概是個什么東西。
知識永遠不嫌多,說不定之后什么時候就用上了呢。
一番檢索之后,許秋了解到,機票和普通的火車票確實不太一樣。
火車票本身就可以用來直接報銷,而機票不一樣,乘客拿到手的只是一個登機牌,不能用于報銷,如果要報銷的話,需要打印行程單。
如果是直接到航空公司官網預定的機票,可以在登機前找到對應航空公司柜臺,要求打印行程單。
可如果是在第三方購票公司,比如攜程上購票的話,可能無法在機場對應航空公司那邊打印行程單,因為行程單理論上只能打印一次。
第三方購票公司一般已經提前幫旅客打印過了,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讓第三方購票公司郵寄過來。
除了行程單外,第三方購票公司有時還會提供電子發票,并宣稱和行程單一樣,是有效的報銷憑證。
但實際上,像魔都綜合大學這邊報銷的時候就只認可行程單。
不過,電子發票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需要郵寄,可以直接通過PDF文件進行打印,而行程單必須郵寄,且通常需要旅客自行承擔郵費。
因此,有些人不了解規則,為了圖便宜,想省下郵費,選擇了電子發票。
結果發票到手后傻眼了,發現不能報銷,再去要行程單,對方不給了…
至于電子發票和行程單對于第三方購票公司的區別,據說是兩種發票性質上有所不同,前者第三方購票公司需要付出大概6的稅率,而后者的稅率大概是9。
也就是說,如果開具電子發票的話,第三方購票構思或許可以賺取3的差價。
這個差價大概率是灰色的,但這就和考試作弊監考老師不一定抓一樣。
很多事情國家看在眼里,也不會去管,可能等到某個時刻再統一秋后算賬,集體進行整改、清算。
許秋之前不了解不知道,了解過后,他發現一個小小的行程單,里面居然還有這么多門道在里面。
臨近放假,接下來的幾天,許秋和吳菲菲她們一起處理一些實驗室里的雜事。
首先,是和魔都手套箱廠商那邊對接,商議具體怎么規劃手套箱。
因為不同課題組的需求、實驗室的空間都不盡不同,所以手套箱廠商那邊除了提供標準樣式的手套箱外,也會為開放客戶自行定制的功能。
魏興思課題組這邊也不例外,按照之前規劃的情況,需要把原先兩個手套箱與新的一個手套箱拼接起來。
也就是新購買一個旋涂手套箱,原先旋涂、蒸鍍手套箱的功能不變,按照“旋涂蒸鍍旋涂”的模式進行拼接。
這樣左手有機,右手鈣鈦礦,然后把蒸鍍卡在中間。
不過,在拜托段云設計具體的加工圖紙的時候,許秋他們發現需要解決的問題還有很多。
且不說新旋涂手套箱和舊旋涂手套箱哪個用于有機、哪個用于鈣鈦礦,這個涉及到各自團隊利益的問題。
一個最大的問題是,中間蒸鍍的手套箱存在蒸鍍艙。
而蒸鍍艙是側向開門的,也就是說蒸鍍手套箱的左邊需要預留很大的空間。
如果把蒸鍍手套箱卡在中間的話,蒸鍍手套箱和位于它左手邊的旋涂手套箱,兩個手套箱之間的連接就需要做的非常長,不利于平常傳送基片、材料、試劑。
很容易想象,正常手套箱的傳送艙長度是40厘米,就這個長度,從手套箱里面操作,要掏出傳送艙里面的東西就已經比較困難了,通常需要在傳送物品前,手動把東西放到傳送艙內部靠近手套箱一側的地方。
現在因為蒸鍍艙的緣故,需要預留大致80厘米的空間,假如真的設計這么長的傳送艙,估計只有長臂猿才可以從中取出東西來了。
不過,倒是可以在傳送艙里面安裝一個帶滑軌的托盤。
但是有托盤的話,本來是圓柱體形狀的傳送艙,就會變成被砍掉一刀的圓柱體,內部空間大幅度縮水不說,托盤拉出來的空間,也要預留出來,這也會占據手套箱內部的空間,同樣不是很方便。
如果想要改造蒸鍍艙的話,也相當麻煩。
因為蒸鍍設備是沈城一家真空公司的設備,而不是魔都手套箱公司的設備,要改造它的話,還需要把沈城真空公司的人喊過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大概率需要重新設計手套箱的結構。
于是,許秋、吳菲菲、段云聚在一起商議。
段云因為即將畢業,所以他也無心參與太多實驗室建設的事情,主要是被吳菲菲拉過來,負責出具CAD圖紙的,雖然和魔都手套箱公司那邊對接,用PPT作圖也不是不行,但如果用CAD的話,會顯得自己專業一些。
許秋首先提議:“一個解決方法是再添一個蒸鍍手套箱,也就是做成兩個“旋涂蒸鍍”的二連模式。”
隨后,許秋話鋒一轉:“不過,這樣預算就比較吃緊,需要40多W,現在魏老師那邊給出的預算是20W。”
“嗯,預算不能超太多,不然魏老師那邊壓力就太大了,我們組現在幾個基金都快到期了。”吳菲菲想了想,提議道:
“我覺得還是把蒸鍍與旋涂分開吧,然后我們再購買一個同樣大小的旋涂手套箱,這樣唯一的一個問題,就是器件轉移過程中可能會短時間的接觸到氧氣,不過應該問題不大,現在二維鈣鈦礦都挺穩定的…”
其實,轉移器件中途會漏氧,也是魏興思課題組中存在的一個老問題。
但許秋經過模擬實驗室檢測,發現這個問題對于ITIC這類比較穩定的器件來說,影響并不大,效率衰減可能在0.10.3左右。
因此,之前許秋也就沒有怎么特意去考慮這個問題。
畢竟,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完美的實驗環境,在優化條件的時候,只能做到抓大放小。
也就是優先考慮那些對器件性能影響最大的條件——有效層的材料以及加工工藝。
比如,平常要蒸鍍的話,先把裝有旋涂好的基片的培養皿用蓋子一蓋,這樣培養皿內部有手套箱中殘存的氮氣氛圍。
然后將培養皿轉移到旋涂手套箱的傳送艙中;
接著,快速把裝有基片的培養皿從旋涂手套箱的傳送艙中取出,在十秒鐘內把培養皿轉移到蒸鍍手套箱的傳送艙,并立刻抽真空。
這樣操作下來,只要速度夠快,就可以做到盡可能的讓器件不接觸空氣。
“我覺得你的這個提議,沒有什么問題,但總感覺有種繞了一圈又回到了起點的樣子。”許秋說道:
“現在這種設計,似乎沒有把手套箱聯排的必要,直接三個單獨的手套箱就可以了。”
吳菲菲點點頭:“是啊,三個手套箱,一個負責鈣鈦礦旋涂、一個負責有機旋涂、一個負責蒸鍍,和邯丹這邊的實驗室差不多,就是多了一個手套箱嘛。”
雖然吳菲菲的提議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許秋還是想堅持一下原先聯排的想法,看有沒有什么替代的方法。
許秋的大腦飛速運轉,突然靈機一動,說道:“我有了一個想法,我們可以添置兩個手套箱。”
“兩個手套箱?”吳菲菲疑惑道:“可我們的預算只有20W,買不了兩個呀。”
許秋解釋道:“標準的手套箱確實是18W20W一個,可如果讓他們手套箱公司制作最小的箱體…我查過了,價格最低可以壓到12W一個,這樣兩個箱體加起來就是24W,沒有超過預算太多。”
吳菲菲點點頭:“具體所說。”
許秋繼續說道:“我的想法是把原先旋涂的手套箱單獨作為存放溶劑、藥品的地方,不參與旋涂,然后單獨買的兩個新手套箱,一個用于旋涂有機體系,另一個用于旋涂鈣鈦礦體系。”
“唔…”吳菲菲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方案,可以最大程度上避免溶劑氛圍對旋涂操作的影響。”
“不光是有機和鈣鈦礦直接的交叉影響,有機和有機之間,鈣鈦礦與鈣鈦礦之間的影響也被消除了,畢竟就算同為有機或是同為鈣鈦礦,不同體系采用的溶劑也會有所不同。”
“而且,現在老旋涂手套箱用了很多年,對有機溶劑的自處理能力也降低了許多,同時里面存放了很多溶劑,就算不做器件,這些溶劑揮發出來,確實不適合繼續做旋涂手套箱。”
“如果按照我的方法來,我們還會面臨誰用新的,誰用舊的旋涂手套箱的問題,現在都用新手套箱的話,這個問題也就不存在了。”
吳菲菲分析完畢,點點頭表示:“我同意,許秋你這個方法確實更好一些。”
“所以…你們討論的結果是‘旋涂溶劑存放旋涂’的三連手套箱,蒸鍍手套箱單獨分開放置。”段云發聲詢問道:“確定了嗎?要是確定的話,我就要繪制CAD圖了。”
許秋擺了擺手,說道:“段云師兄先別急,我們要算一算江彎那邊實驗室的空間夠不夠,能不能放的下。”
段云“嗯”了一聲,開始計算:“手套箱的擺放主要是看長度,標準的手套箱箱體是1米6,如果小的箱體是1米2的話,中間兩個傳送艙按照40厘米算,側邊還要再開兩個大艙,各自算60厘米,加起來就是6米。”
對照著圖紙,段云很快得出結論:“放是可以放的下,就是這邊的蒸鍍手套箱不能一字排列了,只能形成了一個折線的形狀,就像這樣,類似于一個大寫的‘τ’。”
許秋也湊過去看了看:“還好之前預留了一些空間,用來處理突發情況,不然之前如果把位置卡死了,現在想改都改不了…對了,吳菲菲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嘛?”
“還有氣路的事情。”吳菲菲說道。
“嗯,這確實是個問題,我都差點忘記我們現在江彎那邊實驗室用集中供氣了,”許秋點點頭,分析道:
“還好我們之前預留了兩個氣路接口,現在中間存放藥品的手套箱不需要氮氣槍,氣路也是夠用的。還有其他問題嗎?”
吳菲菲搖搖頭說道:“其他應該沒有問題了,主要還是預算的事情。”
許秋攤了攤手:“那就是魏老師要頭疼的事情了,我們只管把最佳的方案提出來,搞錢還是要靠導師吶。”
“那就這樣吧。”吳菲菲開始指揮:“段云師兄,你來畫圖,許秋,你等下負責去找魏老師說。”
許秋和段云異口同聲:“那你呢,吳菲菲?”
吳菲菲呆了一呆:“要么,小女子給大家獻歌一曲?”
許秋和段云一臉黑線:“打擾了…”
吳菲菲可是著名的“實驗室死歌”,估計給她安排一個百萬調音師都調不回來音,他們可沒有勇氣聽吳菲菲高歌一曲。
段云工作效率很高,很快就給出了CAD圖紙。
許秋準備好材料,前往218,找魏興思匯報結果,他對這個計劃還是比較滿意的。
雖然受限于實驗室的條件、經費,以及實驗室面積方面,沒法和龔遠江那邊比較,但也算是當下條件的最優解之一了。
許秋選擇了“先報喜,再報憂”,向魏興思說道:“我們已經討論出來了江彎手套箱的設計方案。”
“考慮到原先用于旋涂的手套箱使用時間比較長,因此現在打算讓它專門用來存放溶劑,放在中間,兩邊則安放兩個比較小的手套箱,分別用于旋涂有機和鈣鈦礦器件。”
“也就是一個三連排手套箱和一個單獨的蒸鍍手套箱。”
“這樣做首先可以把兩個旋涂手套箱內部的氛圍保持的非常好,也不存在存放的溶劑對于手套箱氛圍的污染。”
“其次,因為購買的是制式的手套箱,有現貨,所以只需要把現在的手套箱拉過去,拼接一下即可,工期可以大幅度的縮短。”
“不過,如果購買兩個小手套箱的話,單獨每個的費用要12W,加起來要24W,有些超預算了。”
“之前的計劃是買一個大的,現在是準備買兩個小的?”魏興思看了看圖紙,挑了挑眉毛,隨后咬了咬牙,說道:“聽起來挺合理的…那就買吧,價格方面,我去和魔都手套箱公司再談一談,看能不能優惠一些。”
接著,魏興思繼續吩咐道:“等我把價格談妥之后,你們再和那邊的工程師對接一下,現場敲定一下細節,別到時候做出來了,結果發現放不進去。另外,我們得快點,因為時間不多了。
“好的。”許秋點了點頭。
魏興思干活比較利索,許秋剛離開他辦公室沒多久,就又找來了許秋,表示已經和手套箱公司那邊談好了:
“一共2個小箱體,按照現在的設計圖,箱體費用加上改造費用,初期報價是22W,如果合適的話,當場敲定技術細節,并簽訂合同,見面時間定在了1月21號,也就是這周五。”
對于手套箱公司來說,改造的事情倒不是很難,因為手套箱本來就只是一個密封性比較好的鐵皮箱體,功能模塊都是獨立可拆裝的,改裝主要進行的就是切割、焊接、組裝。
除了手套箱的事情外,許秋他們也在同步商議實驗室搬遷的事宜。
院系提供的搬家公司,還是上次的幫忙般張疆實驗室的那一家,搬遷日期定在了23號的周日,從時間上來看還是有些趕的。
24號就要放假了,23號算是背水一戰,如果搬遷工作不順利,就會對假期造成影響。
但這也沒有辦法,因為必須等到許秋《科學》文章投出去,才能啟動實驗室搬遷計劃。
不然,萬一許秋需要補充什么數據,結果因為搬家導致儀器不能使用了,那就傻眼了。
另外,像《科學》這種檔次的文章,審稿周期通常都會比較久。
現在開始搬家,等審稿意見回來,如果要補充什么實驗之類的話,江彎那邊的實驗室大概率也已經建立起來了,搬得晚也可能會耽誤事情。
之前組里的一切事務,都要為許秋這篇《科學》文章讓步。
現在就要來償還讓步的代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