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補充實驗中,SEM和GIWAXS相對麻煩一些。
前者是掃描電鏡,用來表征器件在最佳性能下有效層的膜厚。
一方面,實驗室里不能直接測試,需要到系里去測。
另一方面,目前這四個體系的器件,還處于性能優化的過程中,這個實驗沒辦法進行。
不然,假設目前最優條件是“給受體質量比1:1、總濃度16毫克每毫升、氯苯溶劑、110攝氏度、真·熱退火、3000r.p.m.、無其他后處理手段…”。
測量得到膜厚為105納米。
等過幾天,再次優化了實驗條件,器件性能又提高了。
膜厚大概率會改變,就得再按新的條件再重新測試一遍。
GIWAXS,要到魔都光源去測試。
今年還有最后一次測試機會,被安排在了下周六。
這次測試是晚間檔,也就是從晚上九點到第二天早上九點的,還要通宵。
韓嘉瑩這周有沸點社的活動,周二彩排,周三正式演出,因此請假兩天。
周二下午,她給實驗室的小伙伴們送來了五張票,之后又匆匆離開。
現在實驗室的主要成員,和之前進行比較,相當于只新增了學妹一人。
至于程明波,從最開始的一周見兩次,到后來的一周見一次,到現在差不多兩周才來一次。
因為他不歸許秋管,所以許秋現在也不清楚他現在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是不是單純因為課業繁重,騰不出時間來;
還是因為其他原因,選擇跑路;
或者找到了別的課題組,腳踩N只船。
不管是什么原因,除了吳菲菲偶爾會朝著許秋投來羨慕的目光外,程明波是否存在,對其他人幾乎沒什么影響。
“腳踩N只船”,也讓許秋想到了他材化的一個同學,方曉桐,準確點說,是材化績點第一名。
許秋和她的關系,大致介于點頭之交和熟人之間,屬于同為學霸,偶有交集,但是沒多少私交的那種。
方曉桐從大二開始加入課題組,以大概每學期換一個課題組的頻次,到現在為止已經換了四個組了。
材料系的幾個大組她都去過。
最后,她選擇加入化學系一個院士的課題組,而且她保研也是本校跨專業保研去了化學系。
大概是覺得材料系的廟太小了,施展不開她的才能吧。
畢竟,材料系的本系內沒有院士坐鎮。
裝備院、江彎先材倒是各有一名院士。
不過那些是單列出來的單位,雖說他們招生是和材料系一同招生,但在管理方面卻不歸材料系管,有著自己的派系。
不得不說,能被單列出來,都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像裝備院的大老板詹運濤,科研水平非常高,得意門生無數,研究的方向是菌工裝備方向,不缺項目經費。
此外,政策福利也會向他們課題組傾斜。
比如,每年單獨劃分一個國獎名額。
再比如,其他實驗室都是學生、老師自己管理實驗儀器,處理報銷事物等瑣事。
詹運濤課題組,單獨聘請了兩名行政人員,一名負責實驗室內儀器登記管理、實驗室保潔等,另一名則負責項目經費管理、財務報銷等事務。
當然,這些行政人員是沒有編制的,收入也一般,不過還算清閑。
這些事情,也是許秋進入課題組后,和師兄師姐們,平時閑聊時才了解到的。
而在沒有入這一行之前,這些事情都是很難打聽到。
關于科研,很多事情外行人看到的都是冰山一角,只有真正入行了,才會發現這冰山下面的世界有多大。
說起來,今年除了方曉桐外,材物績點第一也選擇了留校保研。
至于電科專業,許秋不太熟悉,并不清楚具體情況。
材物績點第一的那位,選擇去了江彎先材的袁樹課題組。
袁樹主要是做電鏡相關的,他雖然不是院士,但也是業界大佬,專注電鏡領域二十余年,精通各種電鏡,實驗室中有幾臺千萬級別的電鏡設備。
學妹不在的日子,許秋只好自己動手做實驗。
他稍微規劃了一下,決定先進行UV-vis、PL、CV這三項表征。
雖然有三項測試,但是不需要制備器件,只需要旋涂制備薄膜即可,不會消耗太多時間。
加上制圖、簡單分析數據,兩天的時間應該能搞定。
到時候學妹就回來了,就可以用“幫她深化加強實驗能力”的名義,幫忙做實驗了。
正待許秋起身準備前往實驗室的時候,陳婉清喊住了他:
“學弟,你要測光譜是吧,幫我也測兩個樣品,好不好呀?”
“什么樣品?”許秋道。
“就我那三個體系,因為后面更換了給受體比例,所以早先時候測試的不能用了,要重新測一次光譜。”陳婉清道。
這明明是三個樣品好伐,許秋暗自吐槽。
當然,幫忙是肯定會幫的,畢竟是學姐嘛,而且還用的是求人的語氣。
“好啊,溶液在哪里?”
“在手套箱里,三組溶液我都插在了玻璃瓶托中,上面有標注日期,十二月份的那批就是。”
“那旋涂條件呢?”
“噴涂、2500r.p.m.,120攝氏度熱退火10分鐘。”
“好的,我記下了。”
和學姐一番交流下來,許秋突然發現他們之間的關系,準確點說是“她認為的他們之間的關系”,隨著時間的推移,發生了變化。
初入課題組的時候,學姐算是他的啟蒙導師。
她以導師的身份,給他安排實驗任務,雙方也都會覺得合情合理。
但到后面,他的科研能力快速提高,甚至超過了學姐,在她的心中,兩人的關系已然改變,變成了平級。
哪怕許秋心中還認她為導師,認為這層關系沒有變化,但陳婉清已經不像最初時候那么想了。
例如現在,幫她隨帶做個實驗,她都要換軟一點的語氣來講。
其實,并沒有這個必要。
這也是他的理念,師徒關系,主要是靠情感來維系。
如果靠利益維系,要么一直保持超前,要么就得在關鍵之處留一手。
前者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后者徒弟肯定會在背后罵娘。
許秋認為誠心待人,至少不會面臨最壞的結果。
就像他和韓嘉瑩,雖然嘴上他說的是“投資”、“實驗工具人”。
但是在考慮問題的時候,還是會站在提升學妹實驗能力的角度,而非只顧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