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會議,鄭振川就沒有再參加了。
但遠芯對半導體行業的討論仍然在繼續。
“過去十幾年,我們一直在和intel比工藝,截止去年,我們都已經走到了成熟的45nm節點上。”張汝金戴上了老花鏡,瞥了一眼手中的文件,臉上是不甚唏噓的感慨:“不得不說,
intel還是很厲害的,我們每次有領先,他們總是能夠及時的追上來甚至還能反超。”
“摩爾定律就是這么實現的。”蘇遠山笑著補充了一句。
“是啊,但今年我們可以提前一大步了。”張汝金笑呵呵地望向眾人,但主要的視線還是停在蘇遠山的臉上。
畢竟,這與會的多人里,還是蘇遠山對半導體工藝理解得最深刻。
“最遲年中,我們就可以推出基于22nm的finfet工藝,
把晶圓的晶體管密度再上一個臺階。而且我們目前的DE技術已經成熟,目前正在向SADP技術轉移,從技術的角度,是可以支撐我們的工藝在DUV的條件下把制程繼續往下探,或者說,等效制程往下探。”
exposure,雙重曝光),SADP(selfaligned
patterning自對準雙重成像)
“如果intel跟不上,那這將會是一次巨大的領先!”張汝金紅光滿臉,終于忍不住有些激動起來:“制程進入到22nm之后,finfet將會是唯一的選擇,最起碼目前是。”
在場的眾人并不是每個人都對半導體工藝有理解,
見到身邊的周小慧露出遲疑的神色,蘇遠山就輕輕咳了一聲,笑著替她解釋道:“目前的電腦芯片一直采用mosfet結構,
嗯…準確的說,
是NPN結構…”
見周小慧還是有些不懂,蘇遠山便放棄了解釋,
直接道:“反正就是,
我們以前所說的制程就是指的mosfet結構中的溝道長度。溝道越短,電阻越小,性能越高,同時晶體管密度也就越大,所以才要不斷提升制程。”
“哦?然后呢?”
“然后就是如果還是沿用以前mosfet結構的話,當溝道長度越來越短,譬如22nm之后,源極和漏極之間也會越來越近,電場也越來越近。”蘇遠山說著伸出雙手靠近,然后把自己的筆記本放在手上:“我的兩只手就是源極和漏極,電流從源極流入,漏極流出,并產生電場,當它們距離過近,就會干擾到上面的柵極,從而漏電——我們把這個效應稱為短溝道效應。”
“而finfet結構就是為了解決這個問題而誕生的,甚至還因為它的結構是把晶體管豎了起來——譬如我豎起了手掌——從而可以獲得更高的晶體管密度之外,
還能很好地解決短溝道效應。所以,
從目前來看,22nm是今后高性能芯片是否采用finfet結構的一個分水嶺。”
“等效制程呢?”
“等效制程就是,在finfet結構下的晶體管數量,按照mosfet結構來算的話,需要多少的制程才能達到。譬如一個芯片采用finfet結構,有100億個晶體管。用mosfet結構的話,要達到100億個晶體管,溝道長度需要縮短到14nm——于是我們就認為這款芯片的等效制程是14nm。”
“懂了吧?”蘇遠山目光灼灼地看著周小慧。
周小慧抿嘴一笑:“不是很懂。”
蘇遠山:“…”
對面的一群人便樂了起來,丁壘一邊笑著一邊打趣道:“感覺夢回90年的課堂。”
“好吧,反正只需要知道這個工藝很有意義,十分有意義。”
“那能拿北極星么?”周小慧眨了眨眼,好奇地問道。
然后眾人便齊齊地望向蘇遠山。
北極星已經開了兩屆,而且和當期的諾獎裝車率極高,這一下就拉高了北極星的“逼格”。
但讓人有些覺得遺憾,或者說感慨的是,北極星的規格越高,影響力越大,那就意味著…國內的機會也就越少。
最起碼就目前而言,這是事實。
如果說唯一有希望的,可能就是遠芯體系下,在這十幾年中誕生的成果——但遠芯畢竟是企業,哪有那么多偉大的貢獻?
大家數來數去,發現站在公平的立場上,發現除了蘇遠山,富士雄,席小丁這三人分別在物理,閃存,以及人工智能領域有巨大貢獻之外,就目前而言,可能就只有提出了finfet結構的唐文杰了。
畢竟,唐文杰此前已經獲得了IEEE的固態電路獎以及Paul
Rappaport獎——這兩個獎,都是頒給有“杰出貢獻”學者的。
蘇遠山一怔,隨即一攤手:“別看我…我說了也不算…不過我個人認為…師兄還是有資格的。”
說著蘇遠山看了一眼張汝金,又補充道:“并且我站在一個工程師的立場來說,我認為提出理論和實現工藝同樣重要。”
張汝金聽了后含笑點頭。
——他當然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在廠里忙得不日不夜的梁孟松。
“好了,我們進入下一個議程。”
在結束完半導體的議題后,蘇遠山直接掌控會議進程,這一次,他目光望向了席小丁。
“國外已經有公司在致力于可回收火箭的研究,國內也在去年對民間航天松開了口子,那么…我們也是時候啟動航天的步伐了。”
“當然,由于制度的關系,我們不可能也不需要和國家航天局去搶空間站,搶登月…更不可能喊出要殖民火星的口號——腳踏實地才符合我們目前的實際情況。因此,著眼于商業火箭的研發,特別是大推力,可回收商業火箭的開發,是比較適合我們目前走的一條路。”
“除此之外,我們也要積極考慮下一次工業革命。”
“新能源,新生產方式,新生活方式——這是我對下一次改變人類命運的工業革命的一點理解——雖然目前有不少聲音提出了很多種標準,譬如更快更新的通訊技術,譬如物聯網,譬如新能源,譬如信息化的進一步革命,智能化等等…還達成共識…但在我看來,這些都是老調常談。”
蘇遠山說著嘆了口氣:“工業革命,歸根到底還是要落在能源上,而且這個能源,還不能是目前的新能源概念——現在的所謂新能源,只能算是清潔能源。真正的新能源,應該是可控核聚變,而且還得是成本和技術都完全成熟的可控核聚變。”
“那我們搞搞可控核聚變?”李明柳馬上道,但他隨即看了幾眼身邊的人,皺起眉來:“似乎沒人能搞?”
“…我們是企業,肯定是投錢給學校,給科研機構。”蘇遠山無語地看了李明柳一眼,再次翻開了筆記本。
“然后就是,視覺模擬技術。”
蘇遠山說著把視線望向了對面互聯網領域的一群人。
“星辰大海,腦機互聯,這是人類未來的兩條路,你們選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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