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nature正式背靠背刊登了關于雙層石墨烯的兩篇重磅論文。
如果在平靜的湖面上扔下了一塊巨石,整個凝聚態物理學界立刻沸騰了。特別是領域,更是集體陷入了高潮。
長期以來,超導領域說取得的成果都穩定產出在低溫不同材料的領域中。科學家們不是沒有嘗試過其他的路子,但時至今日,依舊沒有找到突破點。
以至于有物理學家戲稱,自己這幫人走的還是愛迪生當年的路。
如今雙層石墨烯在特定角度和溫度下說展現出的超導屬性,無疑給超導材料找出了一條新的方向。
電科會議室,數位大佬齊聚一堂。
這些大佬,是真正的大佬——電科目前擁有十二位全職院士,其中工程院院士居多,一共有七位,科學院院士僅有五位。
“我雖然不是物理專業,但我也能理解石墨烯以及隨后一系列發現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說昨天的兩篇論文了。它的意義已經跳出了石墨烯領域,繼而影響到整個凝聚態物理。”
席小丁在一幫人中最為年輕,但他的氣勢絲毫不弱于在座的大佬們。
開玩笑,他可是以數學家身份進的中科院。
“因此,今年的院士推薦,我建議不要再想著論資排輩了,直接就蘇遠山教授。”
席小丁特地為蘇遠山加上了職稱,提醒諸位,蘇遠山的身份可是電科的特聘教授。
在座一干大佬都眼觀鼻,鼻觀心的不說話,有些還帶著含蓄的笑——在笑的多半是工程院的院士們,他們之前倒是有過想推薦蘇遠山的想法。畢竟嘛,蘇遠山的老爹就是校長,
也是工程院院士。
但據說…蘇遠山的意見是,他的成果不足以進工程院。
——雖然大家都知道,
特別是電科的老人都知道,
蘇遠山才是整個遠芯的靈魂,
但拿出來服眾成果,確實都是以其他人的名義說誕生的。
所以這件事也就推遲了下來。
但要進中科院…也不是說進就能進的。
首先推薦這一關,
就要考慮太多——作為電科的全職院士,除了成就之外,大家會更多的考慮多一個院士會為學校帶來什么好處。
很顯然,
把院士給蘇遠山,論實際“好處”,是比不過在學校里的任職的教授的。
對于此,席小丁也很清楚,
他也知道,蘇遠山的志向并不在一個院士——拿蘇遠山的話說就是,院士是遲早的,
他這輩子的天才名號、各種“最年輕”、各種記錄已經夠多了,
沒有必要再撈一個“最年輕院士”的記錄。
因此席小丁此前一直都不著急,畢竟這院士給蘇遠山就是個名譽,但給其他人那就是資源。不然按照他的脾氣,
他進中科院第二年就要使勁往上推蘇遠山。
但現在,
席小丁是徹底忍不住了。
他太清楚一個身背九篇nature,
且每一篇都有著高引用的學者的地位有多高——如果拿國際影響力而言,除去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一輩科學家…或者說,六十歲以下的科學家中,
國內沒有一個能夠比得上蘇遠山的。
要知道,蘇遠山可是獲得過麥克米蘭獎的!
別的不說,從99年開始,
每年討論蘇遠山到底要“陪跑”諾獎多久,都已經成了十月份的集中熱門話題。
“我們總不能讓他拿了明年的沃爾夫獎,
或者干脆是明年揭曉了諾獎再推薦吧?”席小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環視四周:“那樣,怕不是會讓人覺得國內的科學界的人是不是有病。”
席小丁雖是院士,但他極少在學院辦公,而且一直都帶的博士,
只是每周固定會上三節課——每次他的課都會連講臺都要坐滿人——因此,
席小丁與在座諸位…真的不是那么熟。
他不用考慮其他人的感受,
更不用擔心被針對和排擠——相比人家拼死拼活還要靠各種“交際”才能拿到的經費,
身為遠芯首席科學家的席小丁有著近似于無限的資源。
因此,席小丁的話,說起來就有點那么“難聽”了。
蘇星河校長一直低垂著眼簾在看文件,此時聽到席小丁說出了粗鄙之語,終于還是忍不住輕輕咳了一聲。
席小丁很會意地攤了攤手,重新端起了茶杯。
“大家的意見呢?還有,大家別看我。你們知道,我的態度是中立的。”蘇星河教授微微一笑,望向眾人:“原因我就不說了。”
在場眾人再次會心一笑。
希望孩子有出息,那是普通家長的普通孩子。但到了蘇星河父子倆這個地位,考慮的怕就是不是單純的一個榮譽的事了。
有時候,過多過早的榮譽加身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我其實也認為,小山教授…”說這話的陳院士一邊搖頭一邊感慨:“看著光屁股長大的娃呢,馬上都要當院士了。”
蘇星河:“咳…”
“好吧,如果席教授,你認為小山教授他明年就能拿沃爾夫獎,甚至是諾獎,那么今年我們肯定要推薦他。如果他不能拿…我其實還是傾向于,可以再等等。”說著陳院士微微一笑:“有些同事確實年齡也快到了,等不了了。而且小山他還年輕,對他來說,院士的榮譽也并不稀罕和實用。”
席小丁怔了一下,又微微皺了下眉,他下意識就想說沃爾夫和諾獎又不是我發的,但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這樣說吧,我們完全站在科學的角度,蘇遠山他有沒有資格當院士,拿諾獎。”
陳院士毫不猶豫地點頭:“有。”
“那不就得了?”席小丁攤開手:“下個月要在電科舉辦世界凝聚態物理的學術會——別說電科,就說咱們國家,有過這種讓全世界某個領域的頂尖科學家匯聚一堂的歷史嗎?”
這邊席小丁在為蘇遠山仗義執言,蘇遠山則在和學生接受著媒體的采訪,擺拍了許多照片,甚至還想挖出他十年前發現石墨烯的故事…
好不容易應付完記者,蘇遠山回頭還要應付席小丁的拜訪。
“師兄的意思是要我請你吃飯?”蘇遠山聽完席小丁道完原委,樂呵呵地打趣道。
“隨你看著辦。”席小丁聳了聳肩,一身的輕松愜意,懶洋洋靠在沙發上:“只要今年推上去了,明年評的時候,你鐵定沒問題。科學院這邊,上面還是挺給咱們面子的。而且我掐指一算,明年你有極大概率拿沃爾夫獎。”
說著席小丁便坐起身來,興奮道:“你看哈,麥克米蘭獎,沃爾夫獎,諾貝爾獎——你將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同時拿齊這三個獎的物理學家!”
“…”見席小丁的興奮模樣,蘇遠山忍不住啞然:“是我拿獎,你這么激動干什么?”
席小丁哈哈一笑:“與有榮焉嘛。”
蘇遠山定定地看了席小丁兩眼,笑著搖了搖頭。
席總的與有榮焉,他能理解——那是席總在內心深處無比的期待著國內誕生一個擁有足夠影響力的,乃至世界級的科學家。
“對了師兄,別光說我,說說你,菲爾茲什么時候找上你?”
聽到菲爾茲,席小丁便微微一怔,隨即擺手笑道:“別說這些外行話了,我數學雖然一直不差,回國后也一直做應數相關,但已經過了誕生純數成果的黃金年齡了…菲爾茲是喝麻了才會給我。”
蘇遠山微微一笑:“那圖靈獎呢?”
席小丁再次一怔。
如果說菲爾茲獎是數學中的“諾貝爾獎”,那么圖靈獎就是計算機領域的諾獎——它由燈塔國計算機協會設計并評選,標準極為嚴格,且一般而言,只有一位獲獎者——除非有著超乎尋常的貢獻,才可能同時給幾個人。
席小丁現在已經過了三十五歲,再過幾年就四十,超過了菲爾茲的年限,而且菲爾茲也確實如他所言,一直都是給純數領域的數學家,因此,席小丁從來就沒考慮過菲爾茲。
但圖靈獎,席總是有希望的。
作為潘多拉實驗室的主任,遠芯的首席科學家,席總依舊保持著戰斗在一線的精力和欲望,提供了數篇高質量的期刊不說,也給AI領域提供了大量開源代碼。可以說,席總坐目前AI領域的頭把交椅絲毫沒問題。
雖然不是開創的AI領域,但把人工智能發揚光大,并且推動應用…這份貢獻,怎么都能配得上圖靈獎的。
“唉,僧多粥少,就算老美不搞歧視,也有一幫老前輩都還在等著呢。”席小丁微微嘆了口氣:“你看這些年圖靈獎的獲得者,有哪個低于了五十歲?”
蘇遠山想了想,發現還真是這么個事——作為首位拿圖靈獎的華人,姚期智在2000年拿圖靈獎的時候都已經五十幾歲了,而且98年還被選為老美科學院院士,且一直在普林斯頓大學任職,終身教授。
相比之下,無論席總年齡也好,還是“其他因素”也好,都夠得等。
“歸根到底,還是計算機這門學科,它看似年輕,但發展得太快了…我們這幫人,還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要想拿獎,還真得讓巨人拿完才行。”
“嗯…”席小丁一邊點頭,一邊從兜里摸出手機,看了一眼后便是一樂。舉著手機對蘇遠山道:“馬孟起的電話。”
“嗯?超哥找你干啥?”
“他今年一直在找我們幫忙,說搞什么群控算法。”
一邊回答著,席小丁一邊接通電話。
蘇遠山聽了一愣,馬上人就變得有些苦笑不得起來。
——他催馬孟起搞群控,好推出商業表演,繼而拿到奧運上去亮相一手,已經催了好幾年,甚至從無人機誕生的那一刻就在催。
好嘛,聽席總這意思,似乎這家伙今年才開始認真搞?
“山總,席總。”
無人機實驗室大樓樓頂,馬孟起帶著三五號人急忙忙地迎向了蘇遠山和席小丁。
在他們的身后,以一米為間隔,擺放著三十六臺無人機。
蘇遠山視線越過馬孟起,眉毛微微一揚:“你居然給席總打電話?不給我打?”
“嘿嘿…主要是,現在還沒多少譜,所以就沒敢勞煩您老那…”馬孟起搓著手,一臉的媚笑。
蘇遠山聽到這家伙的語氣心中就“咯噔”一聲,看樣子,這次怕是沒那么靠譜。
他回頭看了席小丁一眼,又望向馬孟起,沒好氣地道:“合著你的意思是,席總比我好糊弄?”
“不敢不敢…”
馬孟起見蘇遠山肆無忌憚地“挑撥離間”,馬上雙手亂擺。
開玩笑,他就是潘多拉走出來的,對席總那可是敬佩無比。
之所以他通知席總而不是通知蘇遠山這個提供需求的“甲方”,最主要的還是如蘇遠山猜測的那樣,他心中沒太多底。
有席總在,萬一出了點什么岔子,還可以幫忙分析分析。
而山總嘛…大家都知道,山總現在越來越“像個”物理學家了。論文嗷嗷地發,各種會議到處跑…讓他幫忙參詳算法什么的,怕是有點那啥。
“好吧,試一試。”蘇遠山白了馬孟起一眼,大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順手把另外一把一直拉到身邊,邀請席小丁坐下。
馬孟起咳嗽了一聲,打開筆記本。
“要起了哦?”
“起嘛!而且我一直很好奇,你們在有成熟飛控的情況下,搞個群控有這么難嗎?”蘇遠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馬孟起:“…”
他很想說一句“你來試試?”。
但理智告訴他,最好別這么嗆山總——因為誰也不知道山總行不行。
過往的歷史真證明,山總近似于無所不能。
馬孟起舔了舔嘴唇,深吸了一口氣,大喝一聲:“起!”
隨著他話音落下,在一片嗡嗡聲中,三十六臺無人機同時起飛。
“懸停。”
無人機再次以整齊劃一的動作懸停在了空中。
“再往上三十米。”
無人機繼續向上。
“停!往左十米。”
伴隨著馬孟起的指令,三十六臺無人機如臂使指,在空中迅速成片掠過,無一掉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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