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說!”
一個蒼老聲音響起,四周大乘圣僧們,露出凝重神情。
百勝圣僧見狀,心道不好。
這位大乘圣僧,乃是釋門舉足輕重的人物,即便不是菩薩,也相差不遠。
他這一發話,什么質疑、怒斥都沒了,卻而代之,則是大片沉默。
百勝圣僧以同情目光,看向圓通,你自求多福吧!
圓通望著四周,緩緩到來。
“當今天下,如火如荼!”
“三家之外,各家學派暗中發力,扎根深處,醞釀大變!”
“名教和朝廷連為一體,眼下正暗自治愈傷口,前途未名!”
“道家內亂,南北之爭,勢必會延綿數百年!”
“我釋門,值此大爭之世,各位圣僧以為,該如何自處?”
他這句話,于此說是提問,倒不如是自問自答,要引出接下來的答案。
眾多大乘圣僧,也都聽出話中含義,無人插話。
圓通的聲音,陡然變得嚴厲起來。
“當前,是最好的時刻,也是最壞的時刻!”
“釋門破而后立,就在眼前,各位身為大乘,難道正要閉眼不見、掩耳不聽?”
說到這里,猛然有大乘圣僧呵斥,“圓通,你不要聳人聽聞?”
發話之人,朝先前那位大乘圣僧進言,“這人輕狂,還是打發回去,讓他閉關百年,洗去浮躁之氣!”
百勝圣僧心里咯噔,囚禁百年,這也太狠了。
真要如此,圓通就廢了,剛成為大乘就被囚禁,還能有什么前途?
“不然,讓他把話說完!”
圓通微微點頭,“不瞞各位,我今日前來,不是想見各位如何捂蓋子,裝作天下太平!”
“釋門一潭死水,沒人敢打破水面,見水下何等場景?”
“我圓通,偏偏要做掀蓋子的人!”
說到這里,圓通陡然跳出坑洞,朝四周山谷行禮。
“我圓通,實名舉報,釋門高層,潛藏了凈道、梵教的皈依者!”
“這兩脈別支,不僅沒有偃旗息鼓,反而越發猖狂,扎根釋門深處!”
圓通伸出手指,朝著四周指點,“甚至在場諸位當中,也有凈道、梵教的皈依者!”
這句話,先是平地一聲炸雷。
百勝圣僧首當其沖,滿腦子嗡嗡作響,心道天塌了。
圓通他怎么敢,當著眾多前輩面前,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
須知在場的大乘圣僧當中,幾乎都是老資格前輩,怎能承受這般冒犯。
下一刻,山谷中響起笑聲,“呵呵呵呵!”
一位老態龍鐘的圣僧,眉骨凸得出奇,笑著咧開嘴,“許久沒見過,這么有朝氣的晚輩!”
他轉向左右兩邊,欣慰道,“盡管有失偏頗,卻又一腔赤誠,忠心釋門,這人可用!”
其他圣僧也都接連點頭。
百勝圣僧見狀,暗自為圓通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陣莫名悲涼。
這幫老狐貍,早已修煉得心硬血涼,慷慨激昂的話早已聽了不知多少,根本不會為之所動。
雖然無奈,但這也是圓通的幸運,對方不打算追究了。
百勝圣僧對圓通使個眼神,示意他見好就收。
他也認為,圓通做此驚人之語,是要在眾多前輩面前表現,留下深刻印象。
百勝圣僧對此不以為然,年輕人就該放棄浮躁,像他這樣腳踏實地,等到資歷積累足夠,就能躍升到老資格中,成為高高在上的那群人。
可是,出乎預料,圓通并未順坡下驢,而是選擇了撞破南墻。
“各位或許認為,釋門仍舊穩若泰山,總有些許暗涌,也能掌控吧?”
圓通隨即重重大喝,“錯!”
“你們若能睜眼,就能看到,偌大釋門,早已被蛀空了!”
“凈道、梵教,在不知不覺間,深入釋門各方面!”
“一間屋子,你見到一只蟑螂,就意味著上千只蟑螂存在!”
“眼下無人暴露,不是皈依者消失了,而是他們隱藏更深!”
“若任由發展下去,釋門就要成為凈道、梵教借尸還魂的溫床,一夜間分崩離析!”
“到時候,各位就是千古罪人…”
圓通說到這里,微笑道,“不,說不定,到時候,各位中的許多人,已經成為別支的高層!”
這句話,無疑是懟著臉噴,涵養再好也忍受不住。
百勝圣僧注意到,許多大乘圣僧連陰沉下來,隱約感覺不妙。
大乘圣僧,心態修煉得高深莫名,等閑辱罵,都不足讓他們動怒。
眼下這幅變化,顯然被圓通說中心思,動了真火。
“諸位若懶得動手,不如我代勞吧!”
一位大乘圣僧云淡風輕,狀如圣佛,卻說的是出手殺人的事情。
其他圣僧雖然沒有回答,但神情也頗為贊同。
“圓通不懼死,想殺我之人,必然是凈道、梵教的皈依者!”
圓通坦然相對。
“啰嗦!”
剛才發話的大乘圣僧,陡然從坑洞中,伸出手掌,胳膊猛地拉長上萬丈。
這只手掌,似鋼鐵澆鑄,沖著腦漿迸裂而來。
圓通陡然豎起眉頭,“殺我就能捂蓋子,裝作一切無事?”
“若果真能如愿以償,我這顆頭顱,你們盡管取走!”
話已說完,他果真不動,任憑手掌對著頭頂砸落。
谷地中響起撞鐘的聲音,回聲經久不絕。
百勝圣僧驚駭發現,手掌緩緩抬起,下方的圓通卻安然無恙。
“竟能如此!”
百勝圣僧認得,剛才出手的大乘圣僧,也算是前輩之一,實力在他之上。
圓通剛晉升大乘,就能不動之下,抵擋對方必殺一擊,足見非凡。
“好頭顱,頗硬,不忍打破!”
大乘圣僧收回手掌,放回膝蓋上,閉目不在動彈。
意思很簡單,這件事情,他不想管了,你們隨意。
“呵呵呵,后生可畏!”
先前發話的老資格圣僧,再度發言了。
“圓通,夸大其詞、危言聳聽,人人都會!”
“你竟然說,我們當中有凈道、梵教的皈依者潛伏,可有辦法甄別?”
此言一出,山谷中各方大乘圣僧驚了。
這什么意思,難道不信他們,信一個危言聳聽的后輩?
百勝圣僧越發絕望,事情越發不受控制了,真這樣下去,未來不知演變成什么樣子。
真不該帶圓通過來,他真是后悔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