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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二章 家法

  戒平心頭,如同百十個大鼓亂捶,但表情故作平淡。

  他走出人群,站在天王殿首座面前,以往師徒相對,從未站得這么近過!

  戒平抬頭,見到首座的眉梢,已經近乎全白,心中一痛,“師父又老了幾分!”

  這時候,天王寺首座開口,“戒平,我且問你,這次戒嚴出事,是有人偷偷在他的香爐,放入了媚狐香!”

  “這等腌臜的穢物,專門用來屏蔽四周、擾亂五感!”

  “究竟是誰,對同門下此毒手?”

  戒平心中念頭流轉,已經將自己的行為過了一遍,自認沒有破綻。

  于是,他壯著膽子,回道,“師父,弟子實在不知。”

  “但兇手既然動手,必定有痕跡可尋,只需到戒嚴師弟房中排查,就能找到蛛絲馬跡!”

  戒平此話看似公允,實則是篤定了,自己做事干凈,絕無留下半點馬腳。

  聽他這番言語,天王寺首座的表情,越發悲傷了,盯著戒平搖頭,“孩子,還記得,我對你說過什么嗎?”

  戒平愣住了,他在首座處學經,耳提面批之下,聽到的教訓極多,一時間也想不出是那句?

  不待他回答,首座已然開口,“你氣量太小,若是不知自控,極有可能害人害己!”

  說罷,天王寺首座起身,再也不看戒平,徑直走到方丈主持面前,屈膝下拜,“老衲有罪!”

  “師弟,你請起!”

  方丈主持瞥了眼戒平,“罪在他人,無需自攬!”

  戒平一顆心,如同沉到冰窟,越發冰涼起來。

  他開口時,甚至聽不到自己細若游絲的聲音。

  “方丈,師父,還有各位師叔,請明示,弟子究竟做錯了什么?”

  戒平心中悲憤,憑什么一言不發,就認定是我害戒嚴?

  難道,就因為他是方丈主持的兒子,就要事事偏袒,將我戒平的多年努力視若無物?

  “戒平,你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天王寺首座,背對著他,聲音寬厚沉穩。

  “弟子不知!”

  戒平喘著粗氣,“肯定是有人陷害我,師父,你為我主持公道!”

  “癡兒,你…”

  方斗在一旁,看得著急,這戒平死不承認,那就拿出證據來。

  他身為外人不好出手,若是有機會,一招引香尋蹤,就能從殘留的灰燼中,回溯到下手之人身上。

  方丈主持,也懶得和戒平多說,轉身朝觀音殿的首座點頭,“你來讓他死心!”

  從觀音殿首座的臉上,可以看到他這一脈相稱的特點,和戒空一般,都是皮膚白皙,男生女相。

  這位首座,傳說中少說也有五六十歲,偏偏從外表看,最多三旬出頭。

  他走到戒平面前,和藹笑著,“戒平啊,不要緊張。”

  “師叔…”

  觀音殿首座,雙掌并攏,抖出一朵臉盆大的蓮花。

  蓮花的花瓣依次朝外綻開,露出中央一面圓鏡,豎著照在戒平面前。

  觀音殿首座,輕身說道,“可曾聽過,我釋門有一門神通,名為過去現在未來無漏佛眼!”

  戒平內心抽搐,勉強笑道,“難道師叔會?”

  “說笑了,師叔可不會!”

  觀音殿首座語氣如常,就像是和晚輩日常聊天,令戒平內心的緊張感,開始逐漸退去。

  人群中,戒空將念珠掛在手腕,雙手合十。

  他內心在哀悼,為戒平這個交情還不錯的同門,因為戒空知道,師父一出手,任你如何隱藏也逃不掉。

  戒平還不自知,松了口氣。

  “但是,師叔有一門神通,名為‘小緣鏡訣’,有些看頭!”

  “我釋門有‘生滅論’,一緣生、一緣滅,萬物生滅,皆有緣法!”

  “世上有因有果,聯系因果的那一線,就是緣!”

  “你能抹掉外相的痕跡,卻抹不掉緣的殘留!”

  “小緣鏡訣,就是能照出隱藏萬物中的‘緣’!”

  戒平感覺喉嚨發干,輕聲問道,“真有這門神通?”

  “天王殿修的是肉身菩薩,對神通并不擅長,小緣鏡訣又是師叔我獨門神通,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

  觀音殿首座輕輕點頭,雙手托著蓮鏡,柔聲說道,“不要躲!”

  戒平被清澈鏡光一招,如同被捆住,站在原地不動。

  鏡光如水,波動幾下恢復平靜,里面浮現的一幕,令戒平見了驚駭欲絕。

  四周的僧人們,見到鏡光中,僧團趕路時,戒平鬼鬼祟祟,找到戒嚴專用的香爐,將一物塞入其中。

  不問可知,此物就是‘媚狐香’。

  戒空閉上雙眼,他這位同門,算是完了。

  戒平手足發涼,他本以為私密的一幕,原來根本瞞不住。

  幼稚,太幼稚了。

  “哈哈哈!”

  戒平放聲暢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天王殿首座,聲音冷靜之極,“方丈,戒平殘害同門,我天王殿絕不包庇,還請你降下法旨!”

  方丈主持輕嘆口氣,“師弟,我如何不知,他從小跟你長大,情同父子,但戒平戕害同門、勾結妖類,這是大忌!”

  天王殿首座沉默,然后說道,“請降法旨,送戒平圓寂!”

  戒平望著他后背,雙眼都是絕望,“師父!”

  “罷了!”

  方丈主持輕嘆口氣,“傳我法旨,將戒平押回福元寺,關入塔林守陵,終生不得踏出一步!”

  戒平瘋狂吼叫,“想關我到死,休想!”

  “你這孽畜,為何執迷不悟?”

  天王殿首座,伸手一指,金光沒入戒平胸口。

  這位青年僧人,當場軟倒在地,雙目圓瞪,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以‘鎖金龍’的手法,將戒嚴一身修為都封死,此生無法動用,余生便是個廢人!”

  “送他回去吧!”

  這件事情,就此落下帷幕。

  方斗嘆了口氣,雖然沒了戒平,但天王殿這邊,和戒嚴的關系越發緊張了。

  但方丈主持如此處理,已經是最佳的辦法了。

  戒平此番暗害戒嚴,已然是大大的過界,放在哪家都是要嚴加懲處的。

  如今留了條命,雖然要終生監禁,已經是得了慈悲。

  “方斗,既然同為入京,你和我們一起,相互間有個照應!”

  方丈主持,向方斗發起邀請。

  方斗恭敬回禮,“多謝方丈,我就敬謝不敏了!”

  于是,接下來,方斗跟著福元寺的僧團,一同往京城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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