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原來,少女是縣城最大青樓的花魁。
“花魁?”
方斗目光狐疑,落在少女身上,心想這什么審美?
實際上,少女從五歲被賣到青樓,被老鴇看重,傳授琴棋書畫、五經六藝,朝才女路子發展。
十三歲就被評為花魁,無需應付客人,保留處子之身,等待梳籠之日大賺一筆。
“以才情娛人是上乘,以色娛人是下乘!”
少女為方斗刷新三觀,原來這其中,還有這般道道。
僅憑她能一眼看出石像身份,并對其了若指掌,足見學識淵博。
“你逃出青樓,怎么來找我?”
方斗提出疑問,“我們素不相識!”
少女卻堅定說道,“你雖然不認得我,但我聽過小師傅的事跡,郭三那個人販子,是你殺的,你是好人!”
“我生平最恨人販子!”
方斗算是明白了,無非又是一株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不甘心接受命運,偷偷逃出青樓。
“你既然逃出縣城,往后有什么打算?”
“事先聲明,我這里單身一人,你不能常住!”
少女神色急切起來,想要說什么,但幾次三番猶豫。
方斗看出,她必定藏著什么,沒有追問,只是耐心等著。
“聽說,你和縣衙的蔡捕頭有交情?”
“沒錯,蔡捕頭為人正直,人品絕對信得過,你有何冤情想要申訴?”
方斗拍拍胸口,表示可以代勞,
少女嘆了口氣,“光有一個蔡捕頭沒用啊,如果說要害我的,是縣令大老爺,你又該如何?”
“是他!”
方斗吃驚了,這縣令長相刻薄、性格酷烈,這也就罷了,沒想到還不修私德,個人作風有問題。
“他是如何強迫你的?”
方斗急切追問,心中暗罵畜生,小小年紀也你下得去手,就不能多等幾年?
沒想到,少女搖搖頭,“不是他逼迫我,縣令大老爺,是咱們青樓的幕后老板!”
方斗差點沒站穩,這可是驚天大料啊!
在這一縣之地,縣令就是青天,掌管轄地百姓的生死。
你說當個縣令,沒事找當地商戶敲竹杠、宰肥羊,偶爾當個保護傘,用官位占幾成干股,收收保護費,又不沾事情,又有大把油水,難道不香嗎?
其他當官的,大多這么干!
可本縣縣令倒好,親自下場開青樓,格調也太低了。
“我偷聽到大老爺的秘密,他們要殺我滅口,活不成了!”
少女埋頭痛哭,說出這次出逃的原委。
原來前段日子,老鴇開始張羅梳籠的事情,找來競價的客人,不是大腹便便的油膩中年,就是老得走不動道的財主。
少女被教了一肚子學問,夢想中的情人,應當是學富五車的書生,但很顯然,她的夢中情人,不具備對等的消費水平。
一日日下來,少女心情越發郁悶,但也沒想著出逃。
畢竟這是青樓,每年都要打死幾個小丫頭,殺雞儆猴,更養了上百個膀大腰粗的打手,連只雞都飛不出去。
某天,少女意外闖入老鴇的密室,得知了這個驚天秘密。
原來,本縣的賭坊、青樓,背后的大老板,都是縣令大老爺。
就連先前的郭三,也是縣令手下一條狗,不然為何被捉后,沒有凌遲處死,僅僅判了個斬首。
“縣令養了一幫惡人,拐賣良家、包娼庇賭,聽聞還以運財術,四處掠奪民間財物!”
“咱們青樓的許多姐妹,原本家境殷實,都被他整治得家破人亡,最終被買入青樓!”
少女說道這里,恨得咬牙啟齒。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
“我偷了老鴇的信物,大模大樣從正門出去!”
方斗先是一愣,隨即感嘆,“厲害!”
少女說的輕描淡寫,但她一只籠中鳥,就算偷了信物,能經過重重打手盤問,大搖大擺離開,足見心理素質、應變能力都是一流。
“可是,我就算逃得一時,天下之大,哪里才有我容身之處?”
“本縣當中,縣令一手遮天,他壞事做盡,卻偽裝得極好,連蔡捕頭都看不穿!”
“而且,縣令大人,在朝中有靠山,沒人能扳倒他!”
“思來想去,只有小師傅你,才能收留我!”
少女說道這里,露出期期艾艾的目光,“小師傅,求你了,你若不肯收留我,我就死定了!”
方斗本想拒絕,但看到少女的目光,就想被人遺棄在路邊的小狗,一時心軟,答應了。
“你先住下!”
少女松了口氣,隨即擔憂起來,“如果他們找到這里,該怎么辦?”
“能找到再說!”
方斗擺擺手,全沒放在心上。
第二天,少女驚恐叫醒方斗,“不好了,青樓的人追來了!”
“汪汪汪,嗷嗚!”
一陣刺耳的犬吠聲,從四面八方響起,伴隨著雜亂腳步聲。
“在哪兒?”
“那個方向,快去!”
少女目光露出絕望,“這是青樓豢養的獵犬,嗅覺靈敏,出逃的姐妹們,不管藏在哪里都被找到,而且…”她頓了頓,緩緩說道,“這些畜生吃過人!”
方斗拍拍她肩頭,“不要緊,看我的!”
一雙柔軟小手,抓住方斗手掌,少女拼命拉著手,貼在溫熱的胸口,語氣帶著哭腔,“小師傅,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不想死后還被狗吃了!”
“別害怕!”
方斗取出一張紙,用剪刀揮舞幾下,撿出桑葉的形狀。
“拿好,站在原地不要動!”
少女捏著紙桑葉,先是雙手顫抖,到后來整個身軀都在抖動。
“抖歸抖,葉子不能落地!”
少女聽了,拼命攥緊手中紙葉子。
“嗷嗷嗷!”
十幾條兇惡的獵犬,眼珠子通紅,嘴角流淌腥臭的口水,沖到寺廟前,卻被項圈上的皮繩拽出,咆哮著旋轉刨地。
控制這些獵犬的,正是青樓的打手,為首一人頭戴綠巾,行走間點頭哈腰,遇人先笑三聲。
“哈哈,小師傅,打擾了!”
“咱們追一個小賤人,被這些獵犬嗅到氣味,到了你的門前!”
“不知道,你可曾見到,一個十三四歲的女子,嗯,大概是這個模樣!”
綠頭巾取出一張圖像,畫得很像,至少方斗曾見過少女,一眼就認出是她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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