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蒸騰,如此異象出現在黑山中,定會將方圓十幾里的道徒都吸引過來。
“這升仙果出現,居然還會有如此大的反應!”
兩人望著升仙果釋放出來的滾滾青煙,心情都難堪起來。
許道望著崖壁上的那攤血肉,心中更是一時后悔。
妖蛇一死,升仙果便出現此等異象,此事多半和妖蛇脫不了干系。不過眼下不是琢磨這點的時候,他須得趕緊想辦法壓制住升仙果的異象。
許道的陰神出現在半空中,他心中一動,當即就招來托著儲物袋的蚍蜉,然后抓過儲物袋,將法力輸進去。
咻得一聲!儲物袋的口子便打開,囫圇將升仙果吞了進去。
霎時間,原本蒸騰沖天的青煙陡地消失不見,其總共只現身了兩三息的時間。
見此一幕,許道和尤冰的心神瞬間一松。
“咦!”但許道突地發出驚訝聲,只見他的陰神低頭,看向被他捉住的一物。
此物拇指大小,通體赤紅,似乎是一顆紅寶石。其是從升仙果上掉下的東西,無法被收入儲物袋中。
許道捏著此物,略微一感應,忽地在紅寶石樣的東西中感應到了勃勃生機。
看著手中卵圓狀的紅物,他瞬間明白過來。
沈木請人煉制的儲物袋只可以儲存靈物和死物,無法儲存活物,但凡帶著點生機的東西,其一旦進入袋中,都會紊亂掉儲物袋的陣法。
東西小,則儲物袋自身就會將其吐出,東西大,則需要道人自行取出,否則儲物袋的口子便會合攏不了。
而許道捏著的紅物,便是因為其個頭甚小,主動就被儲物袋拋了出來,然后才被他發現。
且此物赤紅,蘊含有生機不是紅寶石又不會動彈,那多半便是一顆卵了。
許道不假思索的開口說到:“赤練蛇卵。”
難怪剛才妖蛇在一頭撞死在崖壁上之后依然還會主動分化出一絲火焰撲向升仙果。
其并非是心有不甘,而只是為了搶走粘在升仙果上的赤練蛇卵。
許道想到:“如此一來此物死戰不退的原因也有了解釋。”
一時間,他又暗想到要是自己能早點發現升仙果上的赤練蛇卵將其拋給赤練蛇,然后驅走對方,或許就不會出現剛才那道青煙了。
但許道只是猜對了一部分。
其實升仙果此物只要一離開原位,斷開和黑山的聯系其果實內的靈氣就會自主匯聚最快十幾個呼吸,果實就會釋放出一道青色煙氣,以彰顯自己的存在和位置。
而火赤鏈便是因為知曉這點,它才只是看護著升仙果,沒有妄圖摘取。
并且其最后之所以會一頭撞死在崖壁上也是因為知道升仙果已經不可奪回,且異象馬上就會出現將招來數不清的敵人爭奪。
它為了藏在果實上的蛇卵,不得不冒險以性命相博企圖以此來吸引住許道的注意,然后動用最后一絲力量奪下蛇卵防止蛇卵在接下來的爭奪中遭受厄運。
但火赤練終歸是沒能從許道手中搶回蛇卵一條性命白白自我了解罷了。
許道捏著赤練蛇卵語氣輕松的說:“尤冰,你的陰獸有了。”
可尤冰的陰神忽然發出了輕咦聲,說:“許道,你快看!”
聽見對方的話,許道抬頭,心神頓時一沉。
只見原本灰撲撲的儲物袋綻放出靈光,通體青瑩瑩的,好似變成了巴掌大小的碧玉,并且光亮變大,直至達到照射一二丈范圍的程度。
如此聲勢,雖然遠不如剛才的青煙浩大,但持著此物奔走,也是一眼就會被人發現,難以隱藏蹤跡。
許道眼中露出棘手之色,說到:“連具備斂息作用的儲物袋都壓不住升仙果么。”
尤冰見此,也沉默起來。
此地是黑山深處,妖鬼眾多,道徒眾多,且個個都不是好招惹的角色。若是想要保下這顆升仙果,兩人定要與人爭斗上幾番。
而眼前許道剛和火赤練斗了一場,法力消耗,蚍蜉也折損了不少,尤冰又因為不會蠱術,其陰神更是只能龜縮在蚍蜉軀體中,無法御敵。
見許道沉吟著,尤冰為免許道的面子不好受,主動出聲說:“要不,暫且放下這顆升仙果…先去旁邊恢復恢復法力,坐山觀虎斗?”
聽見尤冰口中的話,許道瞬間明白對方的考慮,但他眉頭一挑,忽說:“且慢。”
許道抓著儲物袋,再次渡入真氣。
但這次他并非是將真氣渡入儲物袋中,而是渡入袋口繩索上掛著的一物,斂息玉鉤。
嗡!斂息玉鉤輕輕一顫,一股壓力產生,瞬間罩住其周身一丈的范圍。
而在一丈開外再看儲物袋,其透露出的靈光明顯黯淡了許多,如同蠟燭被罩住了一個紙殼,光亮變暗。
“有戲。”許道心中略喜。
當日奪得儲物袋時,他便猜想儲物袋加上斂息玉鉤,是否能瞞過筑基道士的神識,進而可以掩藏住袋中的符錢。
如今儲物袋無法徹底壓制住升仙果的異象,許道正好可以試驗一番。
他見有效果,連忙操作著斂息玉鉤,將玉鉤的效果收縮。
隨著玉鉤籠罩的范圍變小,儲物袋的氣機被壓制得更厲害,等到僅僅籠罩一尺范圍時,升仙果的氣機徹底被壓住了。
許道手中托著儲物袋和玉鉤,在旁邊尤冰的眼中,其兩件東西和石塊沒什么區別。
“這是…”尤冰露出驚訝。
許道輕笑著,回答:“此玉鉤是我偶得的一件秘寶,有斂息作用。和儲物袋結合,作用疊加,正好可以藏住升仙果!”
聽見許道所說,尤冰也驚喜起來,出聲:“那我們速速離去!”
但許道卻是眉頭緊皺起來,他的陰神抬頭,望向東南方向,眼睛一時微瞇。
“嘿嘿,現在還能在黑山中晃蕩的道徒,果然都不是簡單貨色。不到二十息的功夫,便有人尋來了。”
尤冰聽見,也將注意力散開,赫然發現不止東南方向,就連西邊也有人在趕來。
許道不等她說話,當即說:“辛苦道友一番,先隨小股蚍蜉返回洞府中,我稍后便回。”
話說完,許道又匆忙解釋到:“玉鉤要發揮出斂息作用,必須要有法力灌注才行,而蚍蜉力弱,無法長時間為之,只能由人攜帶…”
并且敵人也即將到來,許道琢磨著與其兩個人一起逃竄,不若兵分兩路,一正一奇,這樣更有機會瞞過來人,帶走升仙果。
同時為了能遮蔽住升仙果的靈氣,斂息玉鉤也只能作用一尺范圍,是罩不住龐大的蚍蜉群的,只能由許道留在原地,動用蟲群吸引對方。
聞言,尤冰稍怔,但她立刻就反應過來。
尤冰又想到自己的陰神只能藏在蚍蜉體內,難以與人斗法,留下來也只會是個累贅,她還不如聽從許道的安排,速速返回洞府中。
“可。”尤冰果斷回答:“若是情況不對,還請道友直接返回肉身。”
許道聽見,陰神拊掌而笑:“善,去罷。”
他隨即松開儲物袋,由尤冰灌輸法力,接著便對銜著儲物袋的小股蚍蜉下令,讓其聽從尤冰的指令,謹慎返回洞府。
尤冰最后現出了陰神,朝著許道躬身一揖,然后就隨著小股蚍蜉,伏著崖壁迅速離去。
望著尤冰攜帶著升仙果離去,五六息后,對方便已經在許道的眼中徹底失去蹤跡,這頓時令許道心神徹底一松。
只要他再拖延、吸引住那些趕來的道徒,尤冰多半就能攜帶著升仙果返回洞府中了。
而至于許道自己,他望著東南方向迅速飛來的身影,眼神冷徹。
正好借機與趕來的道徒們好生做過一次,也好真切的了解一下黑山中厲害道徒們的實力,這能為之后離開黑山時的混戰有個心理準備。
并且只要能拖住這些道徒,有升仙果作為保底,許道的十萬蚍蜉就算全部死光,也是值得的。
許道見著半空中的那道金光似乎已經發現自己,徑直往他撲來,其面上一笑,當即選了背離洞府的方向,假裝著就要離去。
嗡嗡!
蚍蜉群迅速飛舞,陣型散亂,但速度飛快,眨眼間就飛出十來丈,并且壓低了身形,企圖藏入峽谷中。
可激射而至的金光依舊牢牢捕捉到了蚍蜉群,此光落在蟲群頂上,內里傳出來喝聲:
“底下小子,可在此地看見了形跡可疑之人?”
許道藏身在蚍蜉中,他聽見頂上之人的喝聲,連忙在蟲群中變化出一只手臂,指著前方叫到:“往那邊逃去了。”
“好嘞!”金光中的聲音回答。
嗡嗡!其光閃爍,身子在半空中滴溜溜一打折,當即就要越過蚍蜉蟲群,往前方飛去。
但就在對方將要撲出去時,其軌跡卻又忽地變化,猛然落入蟲群中。
“哈哈哈!好小子,老夫看你就是那形跡可疑之人!給俺趴下!”
金光靠近,許道抬眼一瞧,忽地發現這道金光是只背身雙翅的長身蜈蚣,一尺來長,通體黃銅色,飛行間靈光閃閃的,猶如黃金在發光。
并且對方眼睛狠毒,居然一眼就在蟲群中瞧見了許道的陰神所在,其撲入蟲群中,便是想擒賊先擒王,抓住許道附體的蚍蜉。
剛才這人之所以要和許道對話,其意在正是賺許道的陰神出聲,方便在蟲群中尋出許道藏身的蠱蟲。
可許道也是有所防備,甚至是故意在用陰神和對方說話。
對方在半空中的動作剛變,許道就醞釀法術,猛地向上打出!
“敢在俺老蜈蚣面前玩蟲子,你還嫩了…啊!好賊子!”
嗚!許道的法術激發出去,壓根不用捕捉對方的身形,對方自個便撞了上來。
五毒戮妖術的烏光,和蟒吞蛇纏勁的氣勁混做一團,噼里啪啦就擊打在金光之上,一擊就中,頓時打得對方桃花開。
可這蜈蚣陰獸金光堅硬,居然硬抗下了許道的法術,體表發出擊打精鋼的聲音。
但許道一擊得逞,自然是要得理不饒人,他連忙招呼上蚍蜉,使之瘋狂涌上,消磨對方的護體金光。
“哎!且慢、且慢!!”
金光蜈蚣中響起自稱老蜈蚣的道徒的叫聲,對方閃躲連連,口中響起陣陣痛呼。
“你這蠱蟲養的好生厲害,快讓它們起開起開!你我同是舍詔族人,有話好好說。”
口中叫喊著,老蜈蚣左支右閃,但它全身都被蚍蜉圍住,連視野都蒙蔽了,先機已經失去,一時掙脫不了。
“吃我混元金光刺!”
嗖嗖!七八道金色毫光從蜈蚣體內射出,瞬間洞穿包圍,帶走不少蚍蜉。但蟲群太過密集,老蜈蚣依舊難以趁機逃出。
且在對方的法術激發而出,但法力尚未回氣時,許道又是一道烏光打出,猛擊在對方身上。
“啊!”蜈蚣金光黯淡,傳來內里道徒的痛呼:
“年輕人,你不講武德,偷襲我這條六十九歲的老蜈蚣!”
許道聞言,心中頓時一樂。
兩人都是修道的,使得是法術,講甚武德!
還有偷襲,許道思忖著他明明是在按著對方的頭打,何來偷襲之說。
但法術第二次擊中對方,蜈蚣體上的金光仍然沒有破除,這令許道心驚,他連忙運轉起法術,第三次轟擊對方。
“啊!”誰知老蜈蚣嗷嗷痛叫,呼到:“小賊欺我!好自為之!”
蜈蚣身上的金光一散,身子在半空中抽搐數下,突地不動了,其翅膀一僵,直往下掉,還是許道的蚍蜉托住了對方。
瞧見動靜,許道心神愕然,“死了?陰神回歸肉身了?”
這條插翅蜈蚣身上的妖氣渾厚,內里的道徒陰神也厲害,靈光可照三四丈,一看就是煉氣后期的道徒。
但是其陰獸居然這般不耐打,三下就被許道將陰獸打死,不得不陰神返回了?
許道在心中略微嘀咕。
但他依舊沒有讓蚍蜉放開對蜈蚣的包圍,而是一個念頭落下,令蚍蜉直接吞吃起整條蜈蚣。
只是蜈蚣通體黃銅色,比精鋼還堅硬,能啃石碎鐵的蚍蜉居然咬不穿蜈蚣的甲殼,只能用牙齒、蟻酸慢慢磨。
而這么一耽擱,許道和對方斗法的動靜也談不上小,已經有其他人趕到,并注意到了許道。
梟!一聲唳叫響起,是禽鳥的叫聲。
許道張頭一望,便見一只綠焰森森,兩個人頭大的怪鳥飛來,其鳥喙尖銳,通體漆黑,雙目慘綠,像是只烏鴉。
且身下一支鳥腿上,還橫著長出了第三根額外的鳥足,畸形而瘦小。
許道瞧著飛來得怪鳥,突地感覺怪鳥有點眼熟,辨認后方才想起:“三足鬼火鴉!”
某人的姓名突地在他腦中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