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這字,筆跡流水行云,筆鋒纖細爽利,但又不失力度,在國內,能把瘦金體寫得這么好的,也就是楊老了。”
何四海拿著一幅畫,對著一位禿頂中年男人夸夸其談。
“什么,你不知道楊老是誰?”
何四海一臉驚訝,仿佛不知道楊老,你也敢自稱文化人?
“不,我…”禿頂男人自然不承認自己見識少。
“楊老師是大夏書法協會理事,著名的書法家,總之榮譽一大堆,我就不一一贅述,關鍵是楊老今年已經九十二歲。”
“年紀這么大了啊,怪不得字寫的這么好。”禿頂男看著眼前的這幅字越看越覺得寫的好。
“那是當然,但是年紀大,不只是寫的好的問題。”何四海神神秘秘地道。
“還有什么問題?”中年人好奇問道。
“當然是值錢啊,書法這東西,都是練出來的,年紀越大,功力肯定是越深,寫出來的字自然就越好。
另外你沒聽我說,楊老已經九十二歲了嗎?都這么大年紀,而且身體還不太好,你認為他還能活多久?書法也是藝術,你沒聽說過,死了的藝術家才是好的藝術家嗎?因為死了,作品才值錢。”
何四海從書法吹到藝術,從藝術吹到投資,從投資吹到收藏…
禿頂中年男人被吹得有點暈。
“你這幅字多少錢?”
“我看您也是實誠人,而且也是真心喜歡,我也不給你報虛價,我一千塊錢收上來的,一千二賣你,你看我帶著個孩子,也不容易,就當讓我賺個辛苦錢。”
“小兄弟,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年頭誰不辛苦,你說你跑一趟賺我兩百塊,就有點不地道了。”禿頂中年男立刻滿是抱怨道。
“是啊,這個社會誰都不容易,要不這樣,我讓一百塊錢,一千一賣你。”
何四海謹記著劉小娟的教導,賣東西的時候,能不讓顧客喊價,就盡量不讓顧客喊價,因為顧客都是沒底線。
但是很顯然,一千一禿頂中年男還是不能接受。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以后,最終八百被禿頂中年男買了去。
何四海表現得如同損失了幾百萬似的,心痛如絞。
而中年禿頂男如同撿了幾百萬似的,滿面春風地走了。
然后何四海又從后面袋子里,拿出一幅草書鋪在了攤位上。
全程留意著何四海的劉老師,現在的表情是這樣。
(ΩДΩ)
看他賣東西,簡直比刷劇還精彩。
“你這字真是書法協會理事楊老師的字啊,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個人啊?”劉老師好奇問道。
“我也沒聽說過。”何四海頭也不回地道。
“那你這不是騙人嗎?”劉老師說。
“你這話說得我就不高興了,什么叫騙人?我騙什么了?沒看那字畫上署名姓楊嗎?字寫得那么好,稱呼一聲楊老師不過分吧?”何四海懟道。
“可人家不是書法協會理事。”
“是嗎?我一個擺地攤的,怎么知道那么多?”何四海理直氣壯地道。
劉老師對何四海有著全新的認識,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
“劉老師,你這長頸鹿賣多少錢?”
何四海指了指攤位上一只毛線勾的長頸鹿問道。
“45”
“我看最多值十塊錢,你這不是騙人嗎?”
“我怎么騙人了?我這全是手工的,就這一只都花了我好幾個小時時間。”劉老師立刻說道。
實際上劉老師攤位上的東西,價格賣得真的很便宜。
像這只長頸鹿,即使網上賣,賣個一百二三,絕對有人買。
而且何四海觀察劉老師的穿著,不像缺錢的人,而且還是個老師,職業也算不錯,她出來擺攤,也許只是興趣使然。
但是該懟的還是要懟。
“對啊,你也知道辛苦,我就不辛苦嗎?為了賣一幅字畫,我跟他嘮了快四十分鐘,不收辛苦費的啊?”
“那你時間還真夠值錢的。”劉老師翻了個白眼。
光顧何四海攤位的人并不多,但是成交率高。
因為這些舊物,吸引的都是一些有回憶,有情懷的人。
而這種人,年紀都稍微偏大一點的,同樣的也意味著小有資產。
加上何四海的口才,一晚上成交了不少單。
就連之前張海濤拎起來看的煤油燈,都被何四海80塊錢賣出去了。
買的是一個開飯店老板,他“覺得”放在飯店里會很有情調。
臨走的時候還留下了聯系方式,希望何四海再有聯系他,他多買幾個。
不過賣出去最大的一單,就是那幅楊老師的字畫了。
“劉老師,一直知道你是三十二中老師,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呢?”
空閑的時候,何四海跟劉老師操話。
“萍水相逢,你要知道我姓名干什么?”劉老師放下手中的活,有點警惕地看著他。
主要何四海這個人嘴巴太能說了,太會說了,一晚上,不知道“騙”了多少人。
“認識一下嘛,我叫何四海,這是我女兒何桃。”
何四海也不以為意,指了指蹲在旁邊玩綠皮青蛙的桃子。
劉老師看了一眼桃子,又看了看何四海,心中不免有些奇怪。
何四海看上去年齡不大,女兒竟然這么大了。
不過她也不是多事之人,也沒開口詢問,而是輕聲道:“劉晚照。”
“好名字。”何四海立刻夸贊道。
“哪里好了?你跟我說說。”劉晚照放下手頭上的活,臉上似笑非笑地問。
“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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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文化。”
劉晚照白了他一眼。
“嘿嘿,為君持酒勸斜陽,且向花間留晚照,玉樓春·春景最后兩句,看來給你起名的長輩,跟我一樣有文化呀。”
劉晚照聞言大感驚訝。
“沒想到,你竟然還知道這首詞。”
“那是當然,但是你不覺得,你名字跟這幅滾滾長江東逝水的字畫意境很符合嗎,你要不要買回去?”
“哪里符合了?”
“都有夕陽啊。”
劉晚照默默地拿起攤桌上的針線活。
“別啊,是嫌貴嗎?之前那幅畫我八百賣的,這幅字畫比那幅字還多,我七百五賣你怎樣?”
劉晚照有種拿起線團,砸在他臉上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