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黃昏,柳毅一行人終于進了柳州府城內。
街上有些冷清。
其實青州、柳州雖然毗鄰,但論起繁榮,柳州府還比不上青州府。
柳毅等人直接來到了知府衙門前。
一般各地的異人司衙門都在知府衙門里。
通報了身份,很快就有一名中年文士模樣的男子來到了柳毅的面前,恭敬的說道:“見過柳大人。我家掌印大人現在身體有些不太好,所以讓我來迎接柳大人。”
“帶路。”
柳毅也沒有在意這些繁文縟節,現在他只想看看刑山的狀態。
于是,一行人進入到了知府衙門里,又轉了個彎,來到了異人司衙門。
剛剛走進異人司衙門,柳毅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端坐在客廳內。
“柳毅,你終于來了。”
“刑山,你的情況比我想象中更嚴重。”
柳毅看到客廳內的刑山后,眉頭緊皺。
現在的刑山,狀態很不好。
當初刑山在來到洛縣時,雖然也之剩一層皮了,但身上至少還有生氣。
而現在呢?
刑山的身體死氣沉沉,甚至隱隱約約還有一股惡臭味,宛如腐爛的尸體一樣。
這是只有尸體才會出現的特征,如今居然都出現在了刑山的身上,足見刑山現在的情況有多么的糟糕。
“是啊,沒想到我的身體會惡化的這么快。”
刑山搖了搖頭。
兩人坐了下來,客廳里的氣氛一時間有點沉悶。
“刑山,你還沒有駕馭第二件異物?”
“我已經向總部申請了第二件異物,總部派出的人還在路上,應該就在最近一兩天就能到柳州了。不過,我其實已經不抱希望了,向總部申請的異物,駕馭成功的又有幾人?據我所知,很少有成功的,大部分都失敗了。”
柳毅也沉默了。
他知道,刑山說的是事實。
基于第二件異物,并沒有那么簡單。
甚至,駕馭每一件異物,都是在生死之間徘徊。
尤其是刑山已經駕馭了第一件異物的情況下,要駕馭第二件異物,必須得考慮與第一件異物是否沖突等問題。
只有互相沖突,但又互相制衡,這樣的異物才算是最合適的。
否則的話,哪怕駕馭成功也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這才只是第二件異物,以后的第三件、第四件、第五件甚至更多的異物,要想駕馭,那是難上加難。
因為那個時候考慮的就不僅僅只是一兩件異物的問題了。
刑山向總部申請異物,或者其他異人向總部申請異物也是一樣,完全就是賭運氣。
總部送來的異物,就算不合適也沒有辦法,只能強行駕馭。
機會只有這么一次,不成功就是死。
所以,最好的選擇,其實是自己尋找合適的異物。
只是,柳州府這么多年來也沒有發生過怪異事件,比青州府都要安全。甚至連刑山也從來沒有處理過一次怪異事件,上哪去尋找異物?
也難怪刑山會那么悲觀了。
看著氣氛有些沉悶,刑山平靜的說道:“其實我早就有這樣的心理準備了,我們異人不就是這樣?哪怕駕馭了第二件異物,無非也就是多活幾個月時間罷了。我成為異人幾個月時間,該享受的也都享受了,還見識到了許多常人沒有見識過的東西,知足了。”
刑山的語氣很平靜,甚至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看起來很釋懷。
只是,刑山真的釋懷,真的知足了?
沒有人愿意死去。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是人?
刑山只不過是故作灑脫罷了。
能不能活下來,根本就不是刑山自己能掌握的。
柳毅看著刑山,心中也有些感同身受。
因為幾個月后,也許他就會和刑山一樣,面臨這樣的難題。
生死都無法掌握。
“好了柳毅,不談這些事了。先跟我回家一趟吧,在我家里吃些便飯,有些事我還要拜托你。”
柳毅沒有詢問刑山究竟什么事。
刑山大老遠找他來總不會是單純為了敘舊,有什么事,刑山一定會說。
“好。”
柳毅沒有多問。
于是,在刑山的帶領下,一行人離開了異人司。
刑山的家距離異人司沒有多遠,大概只隔了一條街。
沒過多久,就已經到了刑山的家門。
刑山的家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建筑,外面有下人守著,大門緊閉。看到刑山后,立刻就打開了大門。
走進大門,里面亭臺樓閣,廊橋清水錯落有致。
光是這個庭院,就比柳毅在洛縣的柳府要氣派奢華許多。
“老爺”。
來到了客廳,幾名美艷女子走了出來,目光落在了刑山與柳毅的身上。
“柳毅,你帶來的人也累了、餓了,讓他們下去吃飯歇息一番,我都安排好了。”
刑山緩緩開口道。
“好,你們下去吧。”
柳毅目光中閃過一絲精芒。
隨后,柳三、柳四以及張文定都下去了,唯有尸奴還留在柳毅的身旁。
刑山看著尸奴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材,嘴角間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道:“柳毅,不愧是年少風流啊,還帶著一名侍妾在身邊。”
“你是說尸奴嗎?”
柳毅認真的看著刑山道:“她不是人。”
“呃…”
刑山面皮微微抽動。
這個時候他才仔細看著尸奴,渾身上下死氣纏繞,的確不像是一個活人。
不是活人,難道是死尸?
只是,死尸又怎么能跟隨在柳毅的身邊?
刑山沒有多問。
沒一個異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無需刨根問底。
反倒是客廳內的一些美艷女人,聽到柳毅說尸奴不是人,一個個的臉上都帶著一絲害怕的表情,但也尚算鎮定,并沒有驚慌失措。
“這些都是我的妾,是我成為異人后才納入房中。可笑,我沒有成為異人之前,僅僅只是一個每天在城內廝混的小民罷了,哪里能住得上這樣的大宅子?哪里能得享齊人之福?”
“只是,我快死了。我死了之后,這一切都享受不到了。柳毅,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一雙兒女。”
“爹爹”。
就在這時,兩名四五歲的孩子從外面跑了進來,似乎絲毫也不害怕刑山這副模樣。
“你的孩子?”
柳毅目光閃爍道:“你只有這兩個孩子,都四五歲了,是你沒有成為異人前就有了。那你成為異人后納了那么多妾,沒有人懷孕?”
“懷孕?我們這類人身體都遭受異力的侵蝕,想要留下子嗣何其艱難?”
頓了頓,刑山似乎想到了柳毅的年齡。
他面色古怪的問道:“柳毅,你實話告訴我,你還行不行?”